马车出离了京城就一路往北走,赵九给辽南府的调兵密函早已经发出去了,驻守在临山镇的赵家军也开始从辽南府拔寨出发。
既定的行程因为赵玉婵和三皇子的亲事耽搁了两天,眼下得把这两天补回来,路上也加快了行程。
已经是初冬,路上寒风萧瑟,北风呼啸,马车里却温暖如春。
赵九手中拿着一本兵法,靠坐在马车里,随手翻阅着,另一手拨弄着炭火盆,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苗声。
陈果儿枕在赵九的腿上,从旁边的点心匣子里拿出一颗花生,轻轻一捏,发出啪的一声,从里面倒出两个白白胖胖的花生。
一颗放到自己嘴里,另一颗送到赵九嘴边。
“张嘴。”陈果儿随口道:“照这速度要多少天能到辽南府?”
“差不多十五日吧。”赵九闭了闭眼,一只手捏了捏眼窝,而后睁开眼,把书放到一旁的矮几上,抬手将陈果儿颊边的碎发拨开,刮了下她润滑的小脸,“着急了?”
陈果儿还举着花生放在他嘴边,赵九毫无戒备的张嘴接住陈果儿递过来的花生,下一刻眉心微蹙,噗的一声吐出来。
紧接着就听到陈果儿咯咯的笑出声,赵九没好气的看了眼被吐出去的花生壳,这丫头又调皮。
下一刻赵九一抬手将要逃跑的陈果儿抓回来,翻身压住,往她腋下挠去。
陈果儿最怕痒了。
“哈哈哈,别闹,我再也不了……”陈果儿一边笑一边往后躲避着赵九的手,别说马车就这么大,就算是在外面她也躲不开,只能不断的求饶。
直到陈果儿眼泪都笑出来了,赵九才停了手,将她压在身下,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运动过后而艳红的小脸上,森森的威胁道:“还敢不敢调皮了?”
陈果儿连连摇头,嘴里说着不敢了,亮晶晶的大眼里满是笑意,哪里有一丝不敢的样子?
赵九面对小无赖一样的陈果儿,除了口头上惩戒两句也别无他法,等到陈果儿气息喘匀了,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可是想家了?”
陈果儿抿了抿嘴唇,想家是自然的,毕竟她都出来好几个月了,不过回到家就意味着要跟赵九分开,心里就有点矛盾。
“想,也不想。”陈果儿抱着赵九的脖子,虽然没明说,但眼神已经把她对家里的思念,以及对赵九的不舍充分的表达出来。
赵九心头微动,俯下头含住了那张唇瓣……
陈果儿清脆的笑声飘到外面,彩凤几个相视一笑,六子等近侍也都听的真切,一个个都嘴角含笑。
隔着马车他们都感觉到了里面的开心,也就姑娘在的时候才会有这么轻松的气氛,人们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前面轻松的氛围也感染到了后面,鄢南林的随从们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也都被那清脆的笑声感染,连日来埋在心头的阴霾似乎也淡了许多。
鄢南林面无表情的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平静的表面下,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波澜。悦耳的笑声穿过马车壁传进来,宛如魔音穿脑。
不是这笑声烦躁,而是因为这笑声不是因为他。
鄢南林深吸了一口气,放在袖底的手紧攥成拳头,唯有如此他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前面。
现在的他不能冲动,国破家亡的人没资格肖想其他,等有朝一日……
马车行进到了中午,来到一处镇子上,这座镇子不大,只有一家还算像点样子的酒楼。
赵九让人行至酒楼门前,吩咐停下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
酒楼里的小伙计们见有客上门,而且看这一行人的架势就是有钱的主,立马满脸堆笑的迎出来,“各位客官,想住店还是打尖?”
六子说打尖。
伙计立即又叫出来几个人,领着众人把马车停到后院,刷洗饮溜。
彩凤几个进去让人安置饭菜。
陈果儿从马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她都快要晃散架了。
“累了?”赵九从后面过来,唇畔含着一丝宠溺,揉了揉陈果儿的头,“天黑时差不多能到玉河镇,到了那里好好歇息。”
陈果儿点头,转眼就看到鄢南林也从马车上下来,招呼他一块进去吃饭。
鄢南林走过来,目光落在赵九放在陈果儿头顶的手上,眉心不经意间蹙了一下,眨眼间已经恢复了正常,和赵九寒暄了两句,众人进了酒楼。
酒楼地方不大,陈果儿一行人几乎就占满了大半的座位,索性吃饭的人也不多,倒也坐的开。
赵九和鄢南林、陈果儿坐在一桌。
“这里无须伺候,你们也都去吃吧,待会好赶路。”赵九吩咐道。
彩凤几个和六子等人也都分开,所有人分男女分坐在别处。
很快的饭菜摆上来,毕竟是小地方,虽然样式不多,而且做的不够精致,但荤素都有,也倒还算丰盛。
陈果儿之前在马车上嘴就没闲着,各种零食吃了个半饱,这会有点吃不下。
“多吃点。”赵九夹了一块清蒸排骨到陈果儿碗里,“玉河镇距此尚有八十里,天黑后方能赶到。”
清蒸排骨油而不腻,散发着阵阵肉香,只是陈果儿不太饿,见赵九正在吃青菜,夹起排骨送到他嘴边,“九爷吃。”
赵九顿了下,俊颜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虽然私下里和陈果儿也经常亲昵的互相喂东西吃,但那是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此处毕竟人数众多,且鄢南林还跟他们一桌。
“你吃。”赵九轻咳了两声,故意板起脸掩饰尴尬。
陈果儿觉得赵九以为她又想像在马车上那样用花生逗他,急忙表态,“我不逗你,快吃吧。”
娇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鄢南林眼神一敛,拿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再抬起头的时候却面带笑容,“最难消受美人恩,赵将军有此艳福,实在令人羡煞。”
看似打趣的玩笑却暗含了一丝酸意。
赵九挑了挑眉,眸光在鄢南林泛青的指关节处一扫而过,薄唇微勾,“鄢皇子言之有理,既如此,赵某就愧受了。”
说罢,就着陈果儿的筷子含住了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