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孩子们瞎鼓捣的又咋啦,你不是他们爹咋地,你说话七郎他们还敢不听?”陈志节直接打断了陈志义的话,“还是你心里记恨咱爹娘把你们给分出去了?”
陈老爷子这时候也抬起头,透过浓重的烟雾直视着陈志义,仿佛也在问陈志义是否记恨他。
陈志义接触到陈老爷子的眼神,心中一惊,噗通一下子跪在陈老爷子面前,“爹,俺从来不敢记恨你啊……”
“老四,你要真不记恨咱爹,你就把天女散花的秘方告诉咱爹。”陈志节趁热打铁,陈志义敢不给他这个做三哥的面子,他还敢不给陈老爷子面子?
“爹。”陈志义哀痛的看着陈老爷子,“俺和果儿在文书上按手印您老也看着了,俺们要是把秘方说出去,人家罚俺们不算,还得去衙门告俺们呐。”
“按手印了怕啥的。”陈志节嗤了一声,“两方世人说出去不行,咱不是一家子吗,俺跟爹求个情,把你们再并回咱家来不就得了?”
陈志节一边说还一边瞄向陈老爷子,他敢肯定老爷子也后悔把陈志义分出去呐。
陈志义就是一愣,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虽然分出去才两天的光景,可他却有种拨云见日的轻松,仿佛头顶上的大山被搬开,终于当家做主了。
现在一听说要并回去,陈志义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而且李氏和孩子们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陈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紧锁着眉头也在做强烈的挣扎。蒋半仙说老大和老四相克,老四不分出去老大就回不来,可家里现在的状况只够糊口,想救老大也是杯水车薪。
咋就这么难呐?
再看向陈志义不情愿的眼神,陈老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老四这是翅膀硬了,不乐意回来了。
“对,并回来好,咱以后还是一家子。张媒婆前两天跟俺说冯家村有个姑娘可好了,跟二郎正般配,赶明就叫他四叔陪二郎相看去。”冯氏走进来,把菜盆放到炕上又转向二郎,“二郎,还不赶紧给你四叔磕头。”
冯氏一边说还一边朝二郎递了个眼色,二郎挠着脑袋来到陈志义跟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磕了个头,“四叔……”
“他四叔,你看二郎都求你了,你明天就陪俺们走一趟呗?”冯氏接过二郎的话,笑的一脸谄媚。
陈志义整个人都蒙圈了,他虽然是叔叔,是长辈。可二郎还有亲爹娘呐,哪就轮到他陪着相亲去了?
“二嫂,你咋还半路插一杠子呐,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啊,熊谁没儿子是咋滴?”陈志节顿时不干了,朝外面大喊,“三郎、四郎、六郎、八郎,都过来给你四叔磕头。”
熊在这里是指欺负的意思。
一时间陈家屋里一片混乱,三郎他们几个一股脑的冲进来,齐刷刷的跪在陈志义面前就要磕头。
“这是干啥,都快起来。”陈志义吓得赶紧站起来,求助的看向陈老爷子,然而当他看到陈老爷子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凉。
陈老爷子的目光里带着探寻、纠结、怀疑,以及……责备!
难道连陈老爷子也不相信他,以为是他故意隐瞒,故意先分家而后才暴露出天女散花?或者说陈老爷子也想要秘方?
“老四他四叔……”陈志节和冯氏争先恐后,都怕自己落在后面。
“四叔……”二郎、三郎等几个半大孩子也都不断的拉扯着陈志义,有的抱胳膊有的抱腿,陈志义被围在当中一动也动不得。
七郎走到门口将屋里的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气的大步跑进去,把菜碗往桌上一放就冲进人群里护住陈志义,“你们都熊俺爹干啥?前天瞅俺娘不行了就吵吵着要分家,现在看着俺们赚点银子又要并回来,你们还要脸不……”
陈志义看着前面瘦小的七郎,激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关键时刻还得自己个的孩子靠的住。
“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啥?大人的事你少搀和。”陈志节狠狠的盯着七郎,招呼几个儿子,“四郎,把他整出去。”
“哎。”四郎从地上爬起来,抓住七郎就往外扯。
“你放开俺……”七郎挣扎却抵不过四郎,幸好陈志义在后面拉开四郎的手,七郎才得以脱身。
“四郎,你干啥呐?”陈志义呵斥四郎,四郎悻悻的扭过头,看到陈志节递过来的眼色,立即又噗通跪在陈志义面前磕头。
“四叔……”几个孩子把陈志义爷俩围在当中,七郎本来是救人的却也身陷囹圄,急的爷俩满头大汗。
陈果儿冷眼站在门口,她们等了半天也没见七郎和陈志义回来,陈果儿就猜到肯定有事。果然她到了这就看到这一幕,陈家这些人还真是极品。
当他们有难的时候都躲的远远的,恨不得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看到他们赚了点钱,一个个都像苍蝇一样糊上来。
陈果儿快速跑进东屋,大喊了一声,“爹,我娘又犯病了,你赶紧去瞅瞅。”
顷刻间乱哄哄的屋子里静了下来。
“啥?”陈志义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跪在跟前的众人,大步冲出了东屋。
陈果儿并没急着走,冷冷的扫视了一圈众人。
“想并回来?行啊,那咱就把里正和族老们都找来,好好掰扯掰扯。”陈果儿说完拉住了七郎,“哥,咱走。”
陈果儿几个离开,上房的众人面面相觑,几个孩子也纷纷从地上站起来。
“老四媳妇又要不行了?”陈志节狐疑的看着众人,三房和四房就住在对门。前天晚上他虽然站的有点远,却也看到李氏衣服上沾了很多血迹。听陈果儿这么一说,心里也半信半疑。
“啥就不行了,昨晚俺去看她四婶的时候,那脸红扑扑的,她亲口说没事了呐。肯定是果儿那丫崽子扯犊子,俺瞅瞅去。”冯氏说着就往外走。
“都站住。”一直没出声的陈老爷子突然暴吼出来,手里的烟袋锅往炕沿上重重敲了敲,“谁也不行再提这事,不的就给俺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