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和小青离开,一路上,只见官兵抢掠,百姓生活凄惨。更是听说,瀛纣王要建的行宫,选址正在涠洲。
不知梁澈的生活要怎样进行下去,也不知他与玉珏,又会产生怎样的情感纠葛。
到家后,苏洛把给梁澈的手工费又加大了一倍,小心翼翼地包好,托人送去。
与父母半月未见,彼此都甚是想念,父母早已备好吃食,等着她们。
父母捧着她的小脸,一个劲地说她瘦了。苏洛笑笑,说,瘦了好看,就不显得那么粗笨了,平白添了许多表面的聪颖,多好的事情。
她们把玉镯给苏父苏母看了,他们都夸精致、好看。
又谈及最近新增的苛捐杂税,苏老爷说,每月十匹丝帛,的确有些重了。好在苏家世代经商,有些底子,不然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谈完事情,苏洛左右看看,突然意识到少了些什么。以前吃饭时,总有猫儿蹲在桌角吃鱼,今天的鱼儿,却纹丝未动。
她抬头去看小青,发现小青早已神色慌张,她带来的狸猫,她自然更在乎些,大概刚一进门就在寻狸猫了,只是不好声张。
苏洛于是开口问父母:“爹、娘,我们家的猫儿去哪儿了?”
苏夫人开口,说,猫儿昨日出门觅食,也是奇怪,到今日还没回来。
苏洛有些着急了,说,我出去找找,不会被哪家捉了去吧?
小青见苏洛出门,和老爷夫人匆匆道个别,便也追了出去。
她们走遍了苏家的几家商铺,看狸猫有没有来这里找她们,却没有。
于是她们又沿着街道细细地寻,挨个商铺问,后又走到郊外,问到人家。却都没有。
她们归家,心里想着狸猫在外面玩累了,也该回来了。她们抱着期盼的心情问家人狸猫有没有回来,得到的也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旅途疲累,再加上一日的寻找,苏洛实在累了,没有梳洗,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任小青怎么喊都不起来梳洗。
小青便也放弃了,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凳子上发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亮亮的,小青就往外看了一眼月亮,却无意间看见,院子的围墙上,蹲着一只猫儿,猫儿被月光下的树影照的斑驳,可真真切切的,就是一只猫儿。
她跑出去,猫儿也没有走,等她走近围墙,猫儿却跳了下去,朝着远方跑去,小青只得开了门,跟了上去。
猫儿在郊外的树林里停了下来,掉过头回看小青。小青也站定了,认真的看这只猫儿,借着月光,她终于看清了,这就是她的狸猫,只是,狸猫今天不对劲。
她朝前走,企图上前抱住狸猫,把头埋进它毛茸茸的绒毛里,表达自己的久别重逢,以前她总是这样。
这次,狸猫却后退了,它后退着说:“小青。”
小青就是被这句人声给惊住了,她停下了脚步,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狸猫。
狸猫又开了口,说,小青,我想起来了。
这次,小青听清了,是苏狸的声音。顿时泣不成声。
苏狸说,我昨天,碰到魏殷了,在街道上。他急匆匆的,好像在寻找什么。我当时还没有记忆,只是觉得这人戾气太重、十分可恨,就上前抱着他的腿,咬了一下,他飞起一脚,就把我甩开了,我撞在树上,晕了过去。
小青仍旧满脸泪水地看着他。
苏狸接着说,我晕过去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往事在脑中闪现,似真似幻。待我醒来,天已黑了,我看着这街道房屋,和梦中的很是不同,陌生的很。我就躲了起来,躲在这个小树林里,又睡了一夜一日,到今晚,竟什么都想起来了。
小青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终于开得了口了,她说,苏狸,你终于回来了。
苏狸于是跳到了她的怀里,两人抱头痛哭。
哭完了,小青说,走,跟我回家。
苏狸摇摇头,说,我不回了。我现在身体太弱,还无法变为人形,我不想再以一只宠物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那你怎么办?这可是人间,你法术全失,山林里又尽是豺狼虎豹,你会受伤的,或许还会死掉。”小青很是担忧,毕竟苏狸现在不过是一只会说话的狸猫而已,无人形,无法术,在荒郊野外生存艰难。
苏狸领她向前走了一段路,说,你看,前方有一个山洞,我就留在那里修炼,晚上把洞口堵好,不会出事的。
小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狸用眼神阻止了。苏狸说,我要尽快恢复人形和法术,杀了魏殷,替苏洛报仇。
听他这么说,小青却摇了摇头,说,不必了。那天你也在场,现场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到了,苏洛是自愿的。
苏狸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也要尽快恢复法术,保护苏洛。人间太坏,没有魏殷,也有别的人,会伤害她。
这倒是真的,小青想,不过人间是非,远非强力和法术所能解决。
这是小青在人间十几年来的经验,不过她没有说出口,她笃定了自己说出口苏狸也未必能信。就让他在这里,为了苏洛而努力恢复吧,小青想。
小青回去时天色已微白,走进屋子,苏洛却已醒了,坐在床边等她。
小青说:“苏洛,你是不是渴了,我去给你倒水。”
苏洛摇摇头,问:“你去哪了?”
小青想了想,说:“我不放心狸猫,又出去找了几圈。”
“可找到了?”苏洛抬头,问。
小青摇了摇头。
“小青,你说,狸猫是不是死了。我听说猫儿的寿命只有十几年,它陪着我长大,想来也有十几岁了吧。”苏洛突然地问,问得小青也不知如何作答。
见小青不说话,苏洛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无声地流了满脸。她眼泪汪汪地说:“我还听说,猫儿临死前,都会离家,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孤独地死去。”
小青拍拍她的脑袋,说:“猫儿离开家死去,可能就是为了不让主人难过啊。你看,你这样,狸猫会不开心的。再说,我们家的猫儿那么健康,哪像就要死去的样子,说不定只是觉得哪里好玩,呆在那里玩几天罢了。”
苏洛想想狸猫平日里食量惊人,上窜下跳的样子,觉得小青的话可信,便不再流泪,破涕为笑了。
吃过早饭,苏洛又要拉着小青去找猫,小青却一反常态,说,不找了,它想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苏洛很是奇怪,小青平日里最在乎狸猫了,这次怎么这么心平气和的不找了。不过也没有多想,自己出去溜达着寻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