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重新回到教室上课,已然是下周一的事情。当她慢慢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在了她身上,男生的目光里有晦涩,女生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与她关系较好的两名女同学凑过来关切地问了她几句后就坐回了座位上。伊然佯装淡定的拿出书本,摆放好后,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余均,后者却及时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淡淡问了句:“伤口都好全了吗?”
伊然忙应道:“嗯,都好了。”
“那就好。”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余均说完就转过了头,专心看书了。
俩人似乎还是之前的相处模式,始终话不多,让好奇的同学们心里那叫一个纳闷,总觉得他们的相处不该是那样的,却又说不上究竟不该哪样。有的女生甚至还暗暗窃喜,搞不好那天伊然受伤余均只是出于同学的关怀才帮她而已,不一定就是喜欢她,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
其实伊然心里清楚有些东西还是不一样了,较于先前的疏离,如今余均不经意望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柔软。
只是俩人明面上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真正的改变是高二上学期班集体的一次郊游。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同学们高高兴兴的坐上了租来的大巴车,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了一处山光水秀的地方。
那天大家都玩得很尽兴,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在司机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启程回家。岂料途中遭遇暴雨,车轮陷进一处坑洼处出不来了。
此时天已见黑,司机捣鼓了半天,雨水夹着汗水湿了一身,可车轮还是出不来。一些男生自告奋勇顶着暴雨下车帮忙,可还是无济于事。
司机打电话求救,电话那头问了大致的位置后说会想办法,可等了半天还是没见半个影子。想再次拨过去,却发现手机没信号了,也不知是不是手机淋了雨的缘故,总之就是再也拨不出去了。
那个年代的高中生极少人带手机,司机问了下只有几个带小灵通的同学,却也一致的说没有信号。
望着已黑透的天色,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起来,尤其是女同学,一些怕黑的已经开始哭丧起脸来。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经过大家的一致决定,全部人都下车以减轻车身的重量,所有男生都上前帮忙推车。
可惜的是哪怕大伙都使尽了力,车轮还是一直在原处打滑,而且坑洼处还有一种越陷越深的趋势。
这实在不是一种好迹象,大伙都已淋湿了,眼下虽是初秋,在H城这样的南方城市还未转凉,可湿透了的身子经风一吹,还是让人不自禁地打起寒战来。
一些体弱的女同学渐渐的感到有点支撑不住了。
这时,远处两束车灯射来,一辆车由远及近。
大伙以为是救援队来了,都振奋不已,哪知开近了看才发现来的只是一辆小卡车,车上或坐或站着十几个赤着胳膊的男人。
见着这群学生,他们停下了车。早在看清车上人的装扮时,伊然就偷偷扯下头上的皮筋,满头黑发披散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绕是如此,仍难以掩饰她身为一校之花的丽色。
倘若那些人乱来,在这荒郊野岭的,谁来救他们啊?别看他们共有四十来人,可都是一群文质彬彬的学生,其中一半还是女生,真要动起手来,哪会是这些精壮男人的对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有些女生已经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
伊然心里也很害怕,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一刻,如此的希望自己长得平凡一点,那样也就能稍微安全一点。
而余均,不知何时已无声的站到她身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担心,伊然心里一暖。
此时雨势已减缓,只余了些淅淅沥沥的小雨,那群男人停好了车,纷纷跳下车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