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宝宝最后登记在户口本上的名字也不是“沈海茵”,而是另外一个名字,缘由是伊然为了弥补错失“小白”的遗憾,想出了个“惜”字,希望宝宝日后懂得珍惜也被珍惜。同沈定商量后,最终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取一个族名即“沈海茵”,再取一个学名为“沈羽惜”,至此,给宝宝取名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伊然住院的第五天,已经可以下床缓缓走动了。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走到宝宝的婴儿床前细细的端详宝宝的样子,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家婆照顾宝宝倒也极为尽心,看得出她也很疼爱这个孙女,常常抱着宝宝乐呵呵的傻笑。所以伊然根本想不到,就在她生完宝宝的当天,犹在病床上苦苦忍受伤口的疼痛时,病房里只余伊然姑姑看着,沈定带着家公家婆及伊然爸妈一同走出医院吃个便饭,刚走出医院门口,家婆就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伊然父母也在场,就对着沈定嚷道:“不行,这绝对不行,怎么都得再生个儿子。”
那时候还没有放开二胎政策,伊然又是城镇户口且就职于事业单位,不能像打零工的一些女人那样怀孕的时候就偷偷躲到别处去生二胎,生完后才带着孩子回来。
故沈定听完他妈的话后,只能笑着打哈哈道:“妈,就这一个了,只能生这个了。”
“不行不行!”家婆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一旁的伊然爸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在H城就是这样,没有儿子就代表着将来无人送终,沈定妈妈这样说虽让人不舒服,却也不好说她什么。
这事伊然妈妈原本是打算瞒着伊然不让她知道的,可后来还是说漏了嘴。伊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很心凉,想着她才刚从鬼门关里走一圈出来,正在经受难忍的疼痛时,家婆就已经对她生女儿这事各种嫌弃了,还当着她爸妈的面说这话让他们难受,伊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愤然。
住院第六天,沈定的姑母及他的一些堂姐妹过来探望伊然和宝宝。大伙说说笑笑,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一个亲戚上,原来这个亲戚的儿子前不久因病过世了,年仅十七岁。
伊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里挺替那个亲戚难过的。如果换作以前,伊然可能感触还没那么大,可自从生了孩子后,心境突然间变了好多,柔软了许多,毕竟只要将心比心,就大致能体会到此时此刻人家正在承受的痛苦究竟有多深了。
故伊然有点不理解此刻她听到的那些对话。
“唯一的儿子也死了,那只能赶紧再生一个了。”
“都这么老了哪里还能生咯,生不了啦!”
“女方才四十几岁,只要抓紧时间,应该还是可以怀上的吧?”
“都说了,生不了啦!”
说着说着,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笑声中居然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全然没有对于人家丧子之痛的同情与怜悯。
伊然越听越心惊,这都是些什么人呀,她们自己不也是母亲么?除非对方是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不然的话怎么能对别人的痛苦如此无动于衷甚至于幸灾乐祸?
更让伊然心凉的是在别人说那些话的时候家婆也一直笑着掺和其中,沈定那些姑母堂姐妹伊然尚且可以不用理会,毕竟日后也不同那些人生活在一起,可自家婆婆也这样,伊然想想都心寒。
这些人为什么会幸灾乐祸?伊然直到过了很久才渐渐琢磨出些许意味,是否因为那对夫妻皆是干部,之前的生活质量比她们高的缘故?
两年后家婆无意中再次同伊然谈起此事的后续,说是当初这对中年丧子的亲戚在使尽了无数种方法都没法再怀上孩子的时候,只好通过正规渠道领养了一个女孩。
伊然听到后说这样也挺好的,哪知家婆扁扁嘴道:“只是女的不能生而已,男的还能生嘛,干嘛不出去找个年轻女孩来帮忙生个孩子?”
伊然听后愣在那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本来那位母亲失去儿子已经够惨的了,若是按照家婆的意思,岂非还要再承受丈夫出去找其他女人生孩子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