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和虫子在壁画中经常代表着危险,古代人医学知识不足,毒蛇和毒虫体积不大,但只要人被咬了一口就有生命危险,非常容易被古代人神化,认为毒蛇和毒虫身上有能够杀死人的魔力。同时古代的自然环境也比现在好,野生的毒蛇毒虫种类和数量都多,人类遭受野生虫蛇袭击的概率也大,这给古人们留下了很重的心理阴影。
举个例子,汉字“蛇”在最初是写作“它”,上古时期的人们每天早上从自己的窝里出来,见到同伴打招呼都会说一句“无它否?”即“没碰见蛇吧?”使用之频繁和如今见面互相问一句:“吃饭了吗?”不相上下,足以证明这些带着毒又无孔不入的小东西给古人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蛇和虫子这种元素在各地的壁画文化中也不是没有,但这些寓意不详的东西非常少见——自己诅咒自己吗——而我面前的碎片中有关蛇和虫子的图案却有很多,拼凑在一起能有半幅壁画那么多,而且都是长相狰狞可怕,小孩子看见了会做噩梦的那种。
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取了一块上面有一条盘踞着的完整的蛇的壁画碎块,拿在手中看,这些碎块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边缘处的底色都是黑色灰色,这么暗沉的色调,显然和标志着斗下活动的壁画是一体的。
如果这些壁画的意思真的是一些人下了一个斗,那么这些毒蛇毒虫就都是斗里出来的,真不知道修这个斗的人有什么怪癖,在自己棺材底下养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不膈应得慌吗?
就这么一点东西,根本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我继续在一堆碎石里翻找,希望能够找到点别的东西。这一次往深了挖,把第一次搜查时没有翻动的大石块和卡在大量石块里的缝隙全部查了一遍。
我搬动角落里的一块石头,也不知道这块石头承受了哪里的支撑力才站得这么稳当,看上去挺大的一块石头,我才刚一用劲就把人家原本的受力结构给破坏了,石头哗啦一声顶上的部分就碎掉了,然后整个石头冲我砸下来,我赶紧往旁边一跳,石头擦着我砸下去,“轰”的一声闷响,整个山洞都抖了抖。
“我去。”
我心有余悸,这么大块石头,要是我刚才反应再慢一点我现在绝对半个身子都不见了,连皮带肉带骨头全都得被砸成泥。
“还好老子命大。”
石头倒下去露出了原本被它挡住的墙面,这是一块难得完整的墙体,应该是这里遭到破坏的时候刚好被这块石头抢先挡在了前面才幸免于难,而让我兴奋的是这块完好的墙面上,居然也有壁画。
我赶紧搬开附近挡住壁画的碎石上前仔细去看,壁画只有一副,内容很简单,依旧是大量代表森林的绿色和画里的几个小人。角度却很奇怪,在之前的壁画上从来没出现过这个角度,这让整幅画显得很奇怪,我左看看有看看,换着方向看了一圈又一圈才幡然醒悟:这似乎是一副从上面向下看能看到的图案,换个说法就是,这是一幅俯视图。
不要以为古人飞不起来就不会去画从高空中看下去的视角,地图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中国古代的地图体系发展得十分完善也十分先进,早在西汉时期就出现了纸质的地图,唐乃至唐以后地图绘画更是到达了极致,拥有一套极其完备的绘制和辨认体系。地图这东西,除了等高线地形图之类的玩意,都是俯视图,而这一副,就正好是俯视的视角。
知道应该怎么看后我很快就看懂了图中的意思,画面左上角是一块不规则的白色,一直延伸至左边线的中央,中心以外白色以外的地方是绿色的森林,在向内一圈是那几个小人,而被这几个小人围在中间的却不是之前的洞口,而是一块正方形的黄铜板,黄铜板上面刻着复杂曲折的线条,很多也很乱,酷似被家里小孩儿拆了揉成一团的毛线球抑或一碗正宗龙须面。
我退回去重新看看被我拼起来的那几幅壁画,再回来看看这一幅,显然那些白色代表的就是雪山,位置和之前几个小人围着一个洞口的那一幅壁画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用一块黄铜板来代替洞口?这上面这跟一碗面条似的东西是几个意思?
看是看不懂了,此时我身为土夫子的职业本能却开始蠢蠢欲动,这块黄铜板上锈迹斑斑,一看就年代久远,市面上还从来没出现过长得这么奇怪的明器,如果能拿出去,绝对能卖出个好价钱。
就算不卖,留在店里镇店也可以啊。我努力说服我自己,然后抽出刀,向这块黄铜板伸去。
取下来很容易,似乎将这块黄铜板留在这里的人并没打算难为后来者,将刀刃插进铜板与壁画之间的缝隙后轻轻用力一撬铜板就很顺利的脱落,掉到我手上。接到铜板后我迅速后退双臂抬起挡在头前,结果那面墙对我拿走了它的东西完全不care,一动不动地不理我。
我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放下手看过去,墙一动不动,特别高冷。
居然没有机关?
这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本以为这种东西无论如何也得有点什么机关保护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随意,就真的这么随便放在这儿了?这随便的有些过分了吧?
后来我也才想明白了,这块黄铜板和这些壁画所处的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机关了,向上有林家的大型机关建筑和威力直逼正版地胎的石婴看守,周围还有剧毒的蝙蝠定期巡逻,几乎不可能有人能进来这里。而万一真的有人进来了,那么凭对方的本事,一个小小的机关有什么用?
后来墨殇还给我补充了一点:不设置机关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能够进入这里的,恐怕也只有墨家自己家的人,没有设置机关的必要。
黄铜板被取出来后,壁画上就只剩下了一个正方形的浅浅的坑,没有机关也没有暗扣。我将黄铜板装进背包里,最后四下搜寻了一遍,在确认再没有别的线索之后才停下来。
这时候离我出发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一路上干的全是重体力活,这会儿肚子响的打雷似的。必须赶紧补充下能量,不能没有被困死没有被砸死,最后却被饿死了,这个死法就太窝囊了。
墨殇背包里的东西还很全,但是食物却只剩下压缩饼干,连个罐头都没有。我想起过去休息的时候,这丫头确实每次都只拿着块压缩饼干一口一口吃,改善伙食的罐头和肉干全部都是我和阿全贡献的。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个丫头真的很死板,跟个木头一样。
压缩饼干就压缩饼干吧,总比没有强。我叹气。就算是压缩饼干,数量也不多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我们还是得省着点吃。
好在墨殇的背包里还有些饮用水,我就着酒精炉将水烧开,扔进压缩饼干煮成糊状,自己先吃了一份,然后舀了一碗蹲到墨殇边上。
我有些发愁,墨殇这还昏迷着呢怎么给她吃?灌下去吗?
还是……
男人的劣根性。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墨殇泛白的唇上,脑子里“呜”地一声一辆加长版火车开过,我想起了电视剧中的情节,老脸都有发热发红的感觉。还是要我给她喂?嘴对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