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红容颜且在极速飞行着。
周围凛冽锋锐无比的金风,对于他来说却只是能够带来一丝丝凉爽。
不过他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而是在片刻后,就降落于地面上。
而在接下来,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棵参天古树,以及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美艳女子。
女子脸庞俏丽妩媚,身材火爆妖娆,堪称不可多得的尤物,然而一对眼眸却是仿佛两块坚冰般,冷漠且毫无生机可言。
在她身边,则是还有一个粗糙丑陋、看似被随意捏成的泥偶在半空中悬浮飘立着,此时的它,竟是如人一般露出了肃穆的神情。
而另一名中年男子,却是不如泥偶与女子那般特别,他面容平凡普通,一身简朴灰袍,毫无出奇之处。
不过红容颜在望见那位中年男子之后,却是略一歉身:“横牧首,别来无恙了。”
能令他这般恭敬的,也就只有牧首会里的第一牧首--横兵峰。
虽然红容颜如今已达大师巅峰,但对于眼前这位男人,他心中仍旧抱有敬佩之意。
不单单是他的大师之道“无畏锋”乃是宗师之下最强杀伐之道,而且横兵峰一直以来在混沌元力的研究与开发这方面的贡献都是无比巨大的。
若没有他,红容颜的“魔心我照”和秋水的“混沌纯元体”也不一定能在现在达到这般地步。
虽然这些年来,牧首会遭受到叶琳的疯狂打压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出自于横兵峰和叶琳当初的纠纷,但牧首会里的所有人没一个有去责怪他。
因为那个男人的肩膀曾扛起了半座压在牧首会上面的大山。
所以至此,他那第一牧首的名头,都是没有人能够撼动的。
横兵峰在看到红容颜后,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没再说什么。
三人一同将注意力放在那棵巨树上面。
安魂树,可是为安魂乡的核心。
自从发现它到现在,已有近百年时光,而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牧首会每日每夜都有用新鲜的魂魄对其进行灌溉,令它能够茁壮成长。
新鲜的魂魄往往意味着人命,并且量还不小。在这几年内还好,由于各处都有战火与硝烟弥漫着,所以牧首会派几个人暗中收集就可以了,他们早就在这方面研究出了相对应的方法。
若是放在以前和平时期,倒还有些麻烦。五行天内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被允许存在,所以他们只能够将手伸向旧土里的平民们。
每年旧土一部分人消失并不算什么大事,根本就不会被引起太多人甚至是高层的关注,而且那些在蛮荒里死去的元修也可以拿来利用,并且还有死亡率极高的苦力。
偷偷塞几个钱,让一名带队的元修故意加快行路进程,从而令许多苦力们因跟不上队伍而死去,这种事情当年牧首会的人做了并不只是一次两次了。
在蛮荒里,人命如草芥,而苦力则更是如此。否则的话当初艾辉和钱代又怎么会因为从蛮荒里活出来而被上面注意到。
因此,安魂树上有时候也会发出类似于冤魂般的悲惨嚎叫声,其足以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但这棵树也不会辜负牧首会的养育,牧首会用秘法培育了它,便是让它是为了赤瞳的死种魔念而生的。
镇妖井里的那个世界里头,就是有几棵安魂树存在着。又或者说,它们都是现实这棵安魂树的倒影。其对赤瞳有完美的抑制效果,而这也是牧首会对于解剖赤瞳这方面的最大信心来源。
然而他们却是不知道,镇妖井里关着的,实际上是艾辉,并且艾辉身上还有赤瞳临死前所留下的黑色种子。
安魂树能够克制赤瞳,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这是许多代人共同缔造出来的结果。只不过若是其针对的对象是人类,且还是拥有与远古时代剑修有关的剑胎的艾辉的话,那么未来的变化,就难以预料了。
无论如何,现如今在场三人都是看见了安魂树的异样。
所以他们必须做出对策。
……
墙壁上的烛火,光芒昏黄且黯淡。
但其还是能够照亮年听风的脸庞。
此时的他,却是面容枯槁,目光呆滞,握着一张信纸的双手,竟也是颤抖个不停。
即使是在当初亲眼见识了“铡刀雪夜”的他,也未曾这般失态过。然而现在,他却像是翅膀受伤的鸟儿般,变得萎靡不振。
原因,便是他看了手下递上来的情报。可是他至今为止都还不敢相信那张信纸上面所记录的一切。
万神畏和西门裁决死了。
他们是被天叶部害的。
听风部的人员查到了这是叶琳曾经暗中下达的指令。
叶琳……
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片刻,旋即年听风忽然仰起脸庞,发出了一阵浩荡长笑。
万神畏死了,西门裁决死了,几十年的老相识,就这样死了。
那些日积月累积淀形成的深厚矛盾,似乎也在这一刻得以化解了。
遥想当年,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曾吵闹过多少次?还大打出手了几次?
就算是在这些年头里,他们的意见也有很大的分歧,年听风他选择跟随叶夫人,而另两人则是率领着两支五行天里的传奇战部,独自行动,不再服从夫人。
现在,他们死了,死在了夫人的手里。
这一切看似都理所应当。所以,年听风他应该感到高兴……吗?
肆意猖狂的笑声且在空气之中传荡着,然而在墙壁上烛火的照耀下,其桌面上犹如雨滴落下而形成的湿痕却是越来越多。
长笑之中,隐约可闻见泣音。
两行眼泪犹如水龙一般倾泻直流,然后年听风竟开始猛拍桌子,捶胸顿足,哭地像是个孩子一样。
良久后,房间里才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昏黄的烛火,照亮着年听风如古井般无波的脸庞。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已然恢复了平静。
因为,年听风明白了,他终究是得和叶琳一样走上相同的道路。
但却是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