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桢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了。按着深秋的天气,这个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叶桢眯着眼坐了起来,察觉到大脑有些奇怪,便无意识地手揉揉自己宿醉的头,却触不及防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谁的掌心包容。
她下意识地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自己胸口的锦被在瞬间跌至腰际。想要阻止胸前风光大胜的她,努力将锦被拉至胸口。
这才发现此刻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低头将锦被拉至胸口,叶桢消化了一下目前的情形,才转头看向身边穿着中衣,一只手枕着手臂安睡、一只手与自己紧紧相握的谢永暮。
脸上瞬间红霞遍布。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睡了一夜吗?
叶桢小心地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有些懊恼地揉揉自己的额头,再将自己微微散开的衣衫合上。暗叹一声喝酒误事。想着……似乎每次喝酒之后,便宜都被他占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叶桢便赤着脚,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抬手将锦被盖回谢永暮身上的那一刻,她发现对方的睫毛似乎微微动了下,于是她试探性地轻轻问了一声:“永暮?”
对方果然应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叶桢后,谢永暮微笑着眨了眨眼,随后用略带着嘶哑的声音说道:“九儿,早。”
叶桢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便醒了过来。一见人醒了,脸上的红晕便更甚了,过了片刻之后,她才道:“昨晚喝酒误事,竟然在桌子上便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见着永暮你守着我……永暮,没有染上风寒吧。”
谢永暮饶有兴致盯着叶桢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没事。”
叶桢被她盯得有些脸红,便转过了身去,抓起床榻上的小巧绣花鞋便跑到了书案边,轻轻地推开了窗户,令窗外的丹桂花香盈满整个屋子。
谢永暮看着因为自己而有些害羞的叶桢微微地有些好笑,明明是这样的清冷性子,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不过倒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扭捏。这样想着,谢永暮的眼神不由透出些许宠溺的味道来。
正手忙脚乱地穿鞋的叶桢没有看见谢永暮脸上的表情,否则定然又会红着脸离开。
谢永暮整理好衣服后,才起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叶桢看了看天色,刚准备要开口说点什么,肚子却先替她表明了态度。叶桢俏脸一红,便支支吾吾地对谢永暮道:“永暮……你看……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吃早点了。”
谢永暮笑着点了点头,想着昨夜里她似乎一直都是在喝酒,并未曾吃下多少点心,便想着等会为叶桢做些解酒的药膳。
想着,便嘱咐叶桢记得穿上外袍,之后,便推门走了出去。
他知晓她向来不是脸皮极厚的人,若是自己在这里站久了,她说不定会更加不自在。毕竟,他还是舍不得让她感到尴尬。
听见谢永暮离开的声音后,叶桢才松了口气,一脸自嘲地坐回了床头。
想着昨夜自己大胆的举动,她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怎么……自己在那个时候,会这般容易便让他上了自己的床呢。
还好两人并未曾发生什么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决心做他的妃,但在未曾拜过天地之前,她对于这样亲密的动作,还是带着一丝羞涩的。
谢永暮带着两袖香风和一抹满足却又无奈的淡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疲惫地倚靠在床头上,回味着之前的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一切,谢永暮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谢永暮昨天晚上并没怎么睡着,更多的时间里,他是在牵着叶桢的手,有些心烦意乱地看她安然熟睡的模样。然后不停地运行内功,以消除下面的涨肿。
任谁的枕边躺着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心上人,想来,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得住。
毕竟,他已经喜欢她很久了,而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便只止于吻。
他想要索取更多。
可是,她是自己的九儿。
是自己的清九,就算自己再怎么渴望,都不可能对毫无防备的她,做出不合礼仪的事。
所以,昨夜的他,睡得并不好。
直到快要卯时的时候,才浅浅地睡去。
所以叶桢醒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
想着昨夜叶桢睡着的模样,谢永暮的唇角便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微笑。
分明是一个清冷而理智的性子,睡着后却像个小孩子一般,缩成一团不说,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梦里遇见了什么好吃的,舍不得放下。
谢永暮用这段时日所不能用的深沉目光,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眼前毫不设防的人,明明自己并没有越过心底的底线,但依旧有一种偷吃到手的快感。那认真仔细的神态仿佛是要将她恬淡的眉眼刻入心底。
望着叶桢如画的眉眼,谢永暮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夜晚注视她的时刻。
念及此,他心中又有了些许后悔,想着那个时候自己都能够果断地偷香,而如今,却对她相敬如宾,不敢有半分过分的举动……想着……在昨晚那样大好的情况下,就算不能将她真正地变为自己的妃,但是依旧可以施些她不会知晓的小动作。
他有些懊悔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时间越久,就越不忍亵渎她的纯净美好。
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能够令她聪慧可宰天下,心善能容皇宫?
随后,谢永暮想到了此前叶桢的话,又想到昨夜自己和叶桢都饮了不少的酒,便从床上起来,朝楼下走去。随口吩咐了苏祥去烧两桶热水,自己便跑到了厨房为叶桢准备今日的早点。
面对着苏祥那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做到了目不斜视。
叶桢也抱着一卷书重新倒回了床上。
这个时候她已经洗漱过了,现在她要做的,便是等待谢永暮等会唤她下去吃早点。她已经习惯了谢永暮为自己打点好一切的生活。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房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响。
她眼睛一亮,便跑去开门。
“苏蕙,怎么是你?”
“少夫人……公子吩咐我先将早点为您送过来,等会他才会再来。”
叶桢歪着头思索了片刻,没有想出谢永暮究竟在做些什么,便接过了苏蕙手上的食盒,也没有询问苏蕙,谢永暮的去向。
但在转身关门的刹那,她却听到了后面的苏蕙,嘀咕了一句,“世风日下阿……看起来这般儒雅的公子竟然也会沉溺在那男欢女爱之中……”说着又顿了顿,随后又啧啧舌,说道:“不过少夫人当真是人间少有的绝色……若我是个男子,怕是也抵挡不住……”
叶桢的耳根,在这一刻被红霞染透。
以她得聪慧,自然是明白苏蕙说的是什么。但明白,却不代表不在意。
她知晓,若是此刻自己回头,定能看到苏蕙有些调侃的目光。故而,她很快地提着食盒,关上了房门。
回到房内,叶桢将食盒内的早点悉数拿出来,闻着饭菜的香气,看着精心搭配的解酒药膳……叶桢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享受了一些。
他是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却甘愿为了自己洗手做羹汤,甘愿为了自己放弃已经准备了多年的计划……她又仔细想了想,随后便又将食盒盖上,提着它走到了谢永暮的房门外。
谢永暮的房间里,太子爷正预备着上演美人出浴图。
因为昨夜饮酒的缘故,谢永暮为叶桢做了早点没有多久便准备了沐浴。
半丈宽的木桶里,弥漫的水汽中,谢永暮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在那夜里第一次仔细看叶桢时的景象。然而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偷香成功,而是被反偷香。
弥漫着回忆间隙的木桶里,谢永暮分不清楚眼前蒸腾的水雾究竟是木桶里的水雾还是由于睡眠不足造成的视线模糊。
正当谢永暮扶住一侧烫金的屏风想要努力辨认眼前的一切的时候,房门被叩响了。
听到敲门声,原本有些目眩的谢永暮定了定神。将飘忽的思绪拢起,他边揣测着来人的身份,一边将在一旁搭着的长衫系到了腰间,准备前去开门。
谢永暮房门外,叶桢提着食盒,心神不宁地等着谢永暮前来开门。
他……不会做了菜就去睡吧……自己昨夜是不是太过火了些。还是……因为昨夜是半夜才上床,导致了风寒入骨。莫非……病得有些厉害?自己还是应该吩咐苏蕙去准备些姜汤的,也不知道他风寒严不严重,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为他把把脉什么的……不过他本身的毒术很不错,所谓医毒不分家,想来他应该能为自己诊断……可是又说医者不自医……自己还是为他请一个大夫来得好一些。
就在叶桢准备抬手再次敲门时,房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