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从未有过对赵括后人的记载,但有提及马姓始祖之传说。
据《姓纂》记载,汉族马姓源于嬴姓赵氏,系承赵奢。据说是在赵惠文王赐赵奢封号为“马服君”之后,赵奢的子孙,便以“马服”为姓氏,秦扫六合后,又逐渐改为单姓马。
这一说法广为流传,只能是这么想,估摸着历史上的本尊很可能是在赵国被灭后,改名姓了马。指不定,两千多年那两位姓马的巨富,就是赵信本人的子孙后代。
赵信不是历史本科出身,脑子里缺乏充足的史料来进行考证,考证也得不出多少有利于当前发展的结论。
他想的是如何在这个时代舒舒服服地生存下去,最好还能有一番牛逼哄哄的作为。
只是,穿越者必须遵循两种逻辑上的判断。
其一,是历史的潮流是否循环而不可逆。
说白了,就是自己作为穿越者,是否具有影响历史格局、产生蝴蝶效应的命数。如若不能,意味着这种逻辑就是成立的,自己也断不看逃脱赵国被灭所带来的后果。
其二,就是历史若不可循环不可逆,则穿越者的存在,必然会影响到历史的存亡。也就是说,此时的战国,便已经处于平行的宇宙空间,和两千年后的地球文化不再交集。
判断这两种理论,对此时的赵信而言,是无法逃避的。
如果很不幸是属于前一种情况,也就是穿越剧常演的那种结局,那么穿越者最终只能是被历史搪塞成过客,不留功与名。
此结果要是乐观些看待——就像《寻秦记》里的项少龙,好歹风光过,妞也泡到了手,被青史除名反倒功成身退,啥事都不用想——也挺好。
要往不乐观的方面想,呵呵。
史书既不曾留名,历史潮流也不可逆,等待赵信的结局就很悬乎了。
史书上对于赵国王室后人的记载,线路都很明确。
秦始皇二年(前245年),赵孝成王卒,其子悼襄王赵偃(也就是赵信的小舅子)继位。随后,这位赵偃听信宠臣谗言,搞走了廉颇,死后又传为给更不靠谱的赵王迁,把李牧逼死。赵国自毁长城,王翦父子轻松将其搞定。赵国公室子弟则多数被流放。想必赵信一家子人也在这流浪的人群中。甚至更惨,就像野史里的赵高同学一样,阉掉了,进宫当太监……
反正,再后来随着陈胜吴广起义、刘邦项羽反秦的赵氏族长是赵歇,史书又称赵王歇。压根就和他赵信无关。
这种情况,赵信不敢想,也断不能接受。
他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洗脑,笃定于后一种判断。
判断的依据是,自己属于灵魂穿越,肉身并未转移。况且前世已死。
总而言之,依目前他所选择的战略路线来搞事,一切都是建立在第二重理论之上。也就是影响历史、颠覆历史,让自己成为历史的主角。
嗯。成为历史的主角。赵信昨夜就曾抽着躁烟,往心里狠狠赌誓道。
……
夜已深,凉风袭来,瑟瑟发寒。
一轮明月长挂在浮云之间,幽然,沉寂。
赵信在客榻的被褥里躺得很不自在,便起床踏着布鞋,索性出门赏月去了。
安柔公主往昔一直是和他同床共枕。今儿,是在饭前小两口起了一番争执。公主此时便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独自沉默着。争执的起因和拜访吕不韦有关。
刚从吕不韦的吉兴居装逼回家的途中,赵信就意识到了自己在人设上的崩塌有多明显。
事后,赵信的态度尤为后悔。只怪自己一时兴奋,忘记了考虑公主老婆的感受。
“去见吕不韦,干嘛带老婆?何况,这便宜老婆实际上认识还不到两天。既不知晓她的人品,也不清楚她的思想格局。而吕不韦是一般人物吗?和吕不韦谈买卖,谈一笔对付山东六国的大买卖,应该让赵国公主听见吗?”赵信暗自教训着自己道。
可能是赵信太过相信自己的直觉。打第一眼看清安柔公主的模样起,赵信就对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感。一时多看一眼,心都会呯呯直跳,更不用说同床共枕相依相偎。
直觉告诉自己,安柔和自己心连着心,关系应该比老铁还铁。
也有可能是赵信对于先秦女子有着一种过于理想化的期盼,总以为嫁鸡随鸡,跟了自己,就不怕和娘家撇清关系。
这种想法,直男癌指数偏高。
事实上,安柔公主断不会轻易接受赵信对吕不韦说的那番言论。
什么叫“只有秦国才能以大国自居”?赵国长平虽败,却并未亡国。公公赵括惨败,可秦军也损失了大半的将士吧。秦国虽强,但赵国也不差啊?秦人白起总共坑杀了赵国四十五万将士,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杀父之仇你都不当回事?
血海深仇这东西,很难扯得清楚。小日本南京三日丧尽天良的仇,我华夏子孙必须千秋万世牢记在心头。这种情绪,你也解释不了。
赵国给白起坑了四十五将士,从国家立场上来看,很沉痛。赵信先前说的那番高谈阔论,还真特么不是赵括儿子该说的话。
一时间,他倒是也想过要宽慰公主,说啥:秦赵本一家,都是华夏子民,也都是殷商遗民飞廉的后嗣。哥哥打弟弟,大哥自己也损失了三十万兵力,这是两国国民之间的悲剧,不必过于自哀自怜。
公主话还没听到一半,就哇哇哭喊起来。梨花带雨的娇容,使赵信莫名心疼着。
安柔生着闷气,不过却并未向老太君透露一丝半点风声。赵信拿她没辙,且还被她握住了把柄。
这就不得不开始担心,往后和老婆的关系如何维系。
赵信不得不告诫自己,绝不能以现代人的思维和古人相处。在先秦时代,女子性情尤为刚烈。
话说,赵信至今还没向府上的人打听,肿么还未及冠,自己十三四岁就成了亲,且娶得还是赵王的嫡女?
这事,不太符合逻辑对吧。
要知道,先秦时期,贵族之间的婚数礼节十分隆重也极为繁琐。华夏文明发展到这一时期,规矩堪称最多。
当然,不守规矩的情况也很普遍。王室嫁娶,也可能存在特殊情况。
公主,说是公主,在政治上,却不过一枚筹码。并且,长得好看才能当筹码。安柔九岁嫁给赵信,估计,赵孝成王一时也没把这个小女儿当回事。
暂且不考虑这个话题。眼下还有更为棘手的难题必须解决。
想当然,前世记忆至今都未融合,古文也犹如天书一般,别说句读,就连偏旁都认不出个毛线。
不识字,这特么怎么玩?就好比一个工商管理硕士MBA看不懂英文报告书一样,一旦穿帮,还能再金融圈里混?让列国的公卿名士知道自己不识字,还能听得进自己的纵横奇谋?
再说,自己的身份已经极其尴尬了。
“赵括儿子”……
这世间有几个赵括?
赵括呀赵括,你特么真是坑爹又坑崽呀!
赵信无奈地叹息着。
失眠的夜里,他又不知从何处搞来了三七、犀角、牛黄、贝母等中药,按比例调混杂,继续鼓捣起了烟草。
“抽烟,不能消愁,至少可以稳定情绪。干大事,还真离不开烟。”赵信吐着烟圈,眼神闪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