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大的前提下,很多人都忘却了,魔人不是人。
他们早就已经抛却了人的身份,成为了没有人性的恶棍,发生了从根本上的变异。
所以即使面对的是上百万人的死亡,他们感觉到的也只是应该而已。
望城外莽莽,俱是沧桑,苍天被遮住了眼睛,漂浮着的,是长着翅膀的恶魔,长空呼啸,无数的哀魂在飘荡。
腥臭气熏天,也挑战着城墙上战士的心里防线。
惨叫还在持续着,越来越多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展现出人性最肮脏的一面。
暴虐的性格将人性扭曲的一塌糊涂,后面的人为了逃避死亡,将前面的人往后拽,他们冲着人流朝着前面涌进。
被拽到后面的人,都被人流重新给冲倒了,直接横躺在人流中被踩死。
天上的魔人一直都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看着地面上的一切。
苏继文的心在滴血,他也做不到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皮肉下,是渐渐颤抖的心。
这就是以后最残忍的时刻,他们经受的是人世间最焦灼的考验,这一场屠杀也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众人,没有人是置身事外的,所有人都处在这个大漩涡之中。
骚动,始于一小队的军人叛乱,他们的目的是打开城门,他们忍受不了眼前所见到的场景,所以陡然发难。
只不过城门的镇守,全都是特种部队‘山鹰’的人,袁崇焕早有吩咐下去,对于。
所以他们的突破没有成功,就在那城门口前,开始了第一场自相残杀。
苏继文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他也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前方有袁崇焕在安排,他也就很放心了。
可是这么一直下去,哗变会一直出现的,他忍不住喃喃道:“这一次活下来的,将是华夏第一军真正的战士!”
忍受痛苦,战胜黑暗,迎来光明,这才是战士的真谛。
战场对人的考验可不光光是生与死,也有着对精神的拷问。
真正能够战胜战场的人太少了,他们都是被动的被战场所征服,从而成为战场的奴隶。
奴隶的军队是永远大步跑敌人,被牵绊住手脚的人,只会死在冲锋的路上,而真正的大勇者,才是纵横战场的英豪。
一天一夜,死了数十万人,还有更多的人在死去,麻木,是每个人脸上唯一的现状,很多人都已经累到在城墙上。
他们身心俱疲,灵魂在这一天一夜里,经受了最严格的拷问。
当泪水流干的那一刻,他们感觉自己成为了行尸走肉,没有丝毫的感觉,心底一潭死水。
再一天,活着的人更加少了,魔人似乎很张狂,在天空中不断靠近城墙进行各种挑衅。
偶尔有士兵反应过来,会给他们几箭之外,其余人全都一片茫然的看着。
第三天、第四天,整片城墙面前,所存在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全部消失,当最后一声哭泣戛然而止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城墙边上躺满了尸体。
冷冽的风不断的吹拂着,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空旷的没有了头绪,乱糟糟的吹乱大地上的一切。
一排排的士兵重新站了起来,第一声恸哭开始于天空。
阴沉了两天的天气,终于在这一刻飘下了一丝凉意,那是六角的在形状,带着冰冷的触感,逐渐落在人的身上。
天空的哭泣,因为良久的心寒,成了雪,零散的哭泣着。
不知道是谁第一声哭泣,放大的声音在空气中不断的回荡着,带起的是第二声,第三声。
无数人放声大哭,那个场面,直击心灵,触动灵魂,他们饱受了折磨,这一刻面对百万的孤魂,他们怎么能无动于衷?
苏继文不禁眼眶湿润,这一刻他好想哭,人啊,终究是脆弱的,哭几次又有何妨。
可是情况不允许他哭泣,甚至还要求他更加的铁石心肠,士兵的哭,可以缓解压力,他的哭,只能给他们增添压力。
所以他不能哭,不仅不能哭,还要更加的铁石心肠。
“主公!!!”袁崇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苏继文身后,单膝跪地,身子微微颤抖。
苏继文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稳定下来,才缓缓的道:“元素啊,这些兵真的很好,以后他们会成为顶梁柱的。”
袁崇焕重重的点头:“他们都是好样的,以后的他们,将是最尖锐的刀锋。”
苏继文没有回话,缓缓的走动,他走在了城墙上那些士兵的身边,一个一个的拍着肩膀走了过去。
每一个被拍到的人,哭泣声音就会变得更大,但随即他们就会单膝跪地,更加悲痛的哭泣。
他们悲痛是因为丧失了百万人,他们跪下是因为他们此刻,他们为这里的主人献出了最高的礼仪——终生效忠。
长长的百里城墙上,整齐的跪着一排人,那整齐的动作,使得苏继文心底一阵感动,又想到死去的百万人,没来由的悲怆。
他想到了一首诗歌,当即轻声吟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淡淡的声音并没有蕴含力量,但却传遍了整片空间,袁崇焕眼眶一湿,多少年了,没有听到这首熟悉的旋律。
动人心怀之下,他第二个吟唱起这一首诗歌。
紧接着的,是第三、第四……无数的人一起歌唱,旋律的碰撞,瞬间形成了狂风,在整个空间呼啸。
曾经强秦的诗歌,在最悲怆的时候,响起在这一片汉地之上,将所有人的心串联到了一起,即将引起的,是巨大的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