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姒树坐在轿子里,还在细想这一桩案件,要为陈鼎谋利,为端王谋利,这明修栈道的法子真的挺难想。
“王十一,从开京到安东府要多久?”亓姒树掀开帘子朝他问道。
“曌国小,安东府虽然在最北端,但是来回也不过六日。”
亓姒树点点头,又想起王祁昭无缘无故跑到他屋里的事,纳闷的问他。
王十一勒马,不敢相信的转过头:“你是说他偷偷溜进我房间?”
“对啊,好像是在躲什么,我也不清楚。”
王十一把自己屋里的值钱东西都回忆了一遍:“不对啊,我屋子里没什么啊,他怎么鬼鬼祟祟的啊,不会是想拿父王给我的鲛人珠吧。”
亓姒树凑到他耳边,将昨日夜里的事情跟他讲了,“那个王祁昭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顶上看月亮,还要拿刀杀了我。”
王十一扯扯嘴角,满眼睛都是鄙夷:“没想到四哥还有看月亮这种癖好……还要拿蜡烛……”
亓姒树点点头,摸了摸胸口:“我昨晚一晚都没睡好,生怕他突然闯我屋子里吓唬我。”
“你真可怜,你干脆搬到外面去住吧……我怕四哥发起疯来,你招架不住。”说完就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要道珍重的神情。
“所以啊,我明天要去安东府那边玩几天,你不用来王府找我啦。”
“安东府……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呢?”
“你父王要是准的话,我木有意见。”亓姒树摆摆手,笑得一脸得意。
亓姒树一脸惋惜的摸了摸他的头,叹着气:“没事,我会带点特产给你的,你就留在开京好好读书吧,等你成婚了有了府宅就能出去玩了!”
亓姒树蹦跶着下了马车,然后向他招手拜拜,急忙往院子里走去。
“李怀忠!!!”
“来了!”李怀忠听到亓姒树的喊叫声,急忙跑来,亓姒树偷偷瞄了瞄右边屋子:“那个四王子白天回来过吗?”
“没有,一直没回来。”
“嗯,明日一同去安东府办案,去收拾行李。”
李怀忠挠了挠脑袋,应着退下了。
亓姒树拿起纸笔,想起陈鼎跟她所诉奇案。
几年前,安东府知府涂如松娶了一名女子为妻,女子姓杨,生于书香门第。杨氏容貌艳丽,才情出众,涂知府虽无政绩,但也算良善。本以为两夫妻能和和美美,却因为常年不得孕,矛盾终是激化。
几番大吵之后,杨氏愤而离家,回了娘家。过了一个月,涂如松看老婆还不回来,就去娘家接老婆,结果丈母娘听到他的来意,大吃一惊,说我女儿根本没回家啊。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妇离家一个月,没回娘家,那去了哪里?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小舅子杨五荣突然抓住他。说你肯定杀了我姐姐了,不然,怎么这么久才来接她!说着便当即写下血书,拖好友告到了开京三辅门。
算是小问题闹到了刑部,三辅门派了人来处理,当时杨五荣说了一个情况,就是这个涂如松跟他姐的关系很不好。姐姐经常回娘家哭诉。这一次,肯定是有争端,涂如松把自己的姐姐杀了!
而涂如松辨称,这是因为杨氏水性杨花,跟人勾勾搭搭,所以有时候会喝斥她,但绝不会干出杀人这种事情。
刑部一听,这都是两方口供,没有实证,而且说杀人,人也不见尸。所以证据不足,将涂如松当场释放了。
杨五荣觉得很不服气,跑到酒馆里喝闷酒。正好碰到一个叫赵当儿的人。赵当儿神秘地告诉他,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涂如松把他姐骗到一处院子,然后把他姐杀害了。
杨五荣一听,又惊又怒,马上拉着赵当儿告官。这算是有了人证,但涂如松被宣上堂之后,坚持不承认。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要求出庭作证。谁呢?
说起来,很奇葩,是赵当儿的父亲。
赵当儿的父亲竟然报告,说儿子本来是个无赖,他指证涂如松就是为了骗杨五荣的钱。
这个事情很奇怪,父亲为什么要指证儿子呢,他又怎么肯定儿子是为了诈钱呢?
赵当儿坚持说自己看到了,这样一来,有了人证,所以涂如松就被关了起来。一关就是一年多。因为没有尸体,定不了案。
而在一年后的夏天,因为在县郊的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亓姒树知道,这种悬案其实在古代多了去了,但正因为它悬而又悬,这才方便做手脚。
端王远在雍朝,便将此事托付给李晋,李晋却将它交到亓姒树手里,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够怕生祸端。
通过雍朝人之手替曌国官员处理案子,估计是想种个人情罢。
亓姒树打了个哈欠,想到这种事就头疼,这种事情脑洞太大,要是可以,她宁愿回到高考写议论文。
其实对于亓姒树而言,她对待权势的更迭想得极为透彻,就像术士知道星辰的运转一样,她知道这个时代最终的结局。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两方都得利吗?”
亓姒树咬着笔,她第一次当棋手,一定要想出最好的法子得到最大的利益。
“小姐出府,要不要换装呢?”
李怀忠拿起一套曌国男装朝她抖抖眉,亓姒树邪笑,也可以,戴个帽子面具黑纱就没人认得出了,哈哈哈哈哈。
亓姒树换下内侍衣,提着裙摆就往院外跑,出去这么些天,她总要和八王子和解氏道个别。
李怀忠看着亓姒树蹦跶着在木廊上跳,生怕她一脚踩塌了,平日里他跺跺脚亓姒树就要骂他几句,怎么现在自己也在木板上跳了。
“哎呦”
李怀忠吓得闭上眼,只要我没看见!小姐就没撞到四王子身上!!
亓姒树捂着额头,这算是转角遇到爱吗?走哪不好,偏偏要往她身上撞。她抬起头看着罪魁祸首王祁昭,倒吸一口气,深深把怨气憋在胸膛里。
王祁昭的胸口也被撞得生疼,看着亓姒树头上插着的几个簪子气不打一处,“你会走路吗?往人身上撞?”
亓姒树僵着脸:“彼此彼此吧。”
王祁昭抓住就要开溜的亓姒树,拖着就往院里走。
“你干什么!松开我,你干什么!李怀忠,快来人啊,救命啊!”
李怀忠冲上前去扯回她,被王祁昭一手推到草地里翻了个跟头。
QAQ我要命丧当场了吗?
王祁昭闲她吵,立刻夺过她的手绢塞她嘴里,亓姒树突然觉得自己腰一紧,中午吃的都要吐出来了,原来是王祁昭一手纠起她的腰封将她身子提起来挂在了屏风的挂钩上。然后事了拂衣去,关上房门后顺带从房里扔出来一只肥兔子。
闻风而来的两个婢女见到这场面,缩在门外笑出了声,飞快跑着去告诉王涟漪了。
过分,太过分了。
亓姒树就这样被挂在上面,脚离地面二三十厘米,这算什么?挂死鱼吗?
“李怀忠!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李怀忠也懵了,望着她的样子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急忙跑上去放下她。
亓姒树看着被钩子挂烂的腰封,恶狠狠的盯着王祁昭的房门,如果愤怒能杀死人,那王祁昭应该就被她碎尸万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