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祁昭出行向来神神秘秘,有时整天都不在,有时大晚上回来睡,又有时猫头鹰一样坐在房顶上,大晚上让人看见了瘆得慌。
譬如某天。
亓姒树睡梦中被饿醒,瞎子一样摸索着往外面走,因为她现代人的习惯,屋里通常不点烛火,她习惯性的推开门睁开眼。
所谓暗透了才看得见星光。
亓姒树望着她屋顶上坐着的某人:“四王子,大晚上不睡觉你拿着烛火跑上面干嘛?”
王祁昭置若罔闻,握着剑翘着二郎腿看月亮,旁边还放了一支蜡烛。
这个躁郁症病人是在赏月吗?赏月为什么要坐在她这边的屋顶上?为什么赏月还要点个蜡烛?吓死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四王子,你下来吧,月黑风高的摔下来断胳膊断腿的就不好了。”
她简直操碎了心有木有!那么大个胚子,也不怕自己一屁股坐塌了。
“四王子……”
“闭嘴”
王祁昭被她吵得厌烦疲倦,踏着上乘轻功落到她面前,一把推开她。亓姒树被他看似简单的一推,左右脚各踩,绊倒在软席上。
???太过分了。
亓姒树急忙起身扯住他,“你怎么能推我?”
王祁昭冷着一对眸子跟她对视,亓姒树瞧不见他有什么表态,顿时觉得自己也是自讨没趣,松开他的衣袖无奈道:
“四王子,你我在一个院内,井水不犯河水就可,麻烦您以后不要坐在我楼顶上。”二十好几的人了,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
亓姒树和他毕竟有过几次照面,也没有什么利益纠纷,但她能感觉到王祁昭的难相处,干脆不跟他打官腔兜圈子。
王祁昭刚才听她喊话,真以为亓姒树是怕他摔伤,她喊了几句,又烦又大声,这才把他逼下来。可没想到真实原因竟然是嫌弃自己坐她屋顶上?
“这是你的院子吗?”王祁昭问她。
亓姒树忍着性子摇摇头,“但我住这里,为了以后方便,索性都把话讲开,如何?”
“你想讲什么?”
“都知道您脾气不好,可我脾气也不好,住在一起了,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互相说出来,免得日久积怨。”
亓姒树觉得自己态度已经极为客气了,想着他一身武艺,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只好忍着他。
“积怨又如何?”王祁昭好笑的发问,觉得她这话极为幼稚。
亓姒树气笑了,转过身去,手指撩拨着头发,漫不经心道:“自是不如何的,只不过雍朝早有宣言,曌国若杀我雍朝边民,无论何人,即时诛灭。”
这算是大国政策了,大雍是九州的主人,曌国弹丸之地,自然是屈服于强权之下的。
软的不行来硬的,一个不受宠的曌国王子,她就不信他会无所顾忌到这个地步。
王祁昭果然动容,没想到她转个身就变了趟脸色,王涟漪说得好,此人看似骄矜简单,实则也是个惯用权势咄咄逼人之辈。
王祁昭抽出刀,冷笑着一步步逼近她。亓姒树一骇,没曾想他真是一个毫无顾忌的躁郁症精神病,稍稍威胁一下就要杀人泄愤吗?
她摸了摸腰间,立马想起自己的匕首还在榻上,顿时心慌,完了完了,碰上个神经病,想叫又怕刺激到他直接一刀毙命,不叫的话难不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纵然被人杀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亓姒树看着慢慢紧逼的银刀,一甩睡裙往他脸上罩去,王祁昭没想到她会把她披帛甩出来,顿时布帛碎裂,自己大腿又一痛,亓姒树就一瘸一拐的往院子外一路狂奔了。
王祁昭收刀回鞘,对此人一脸鄙夷,果然玩弄权术之流,通常也是胆小如鼠之辈。他摇了摇头就往自己屋里走了,丝毫没把亓姒树的威胁放在眼里。
亓姒树哪知道王祁昭只是试探她,刚刚想踢他命根子还踢歪了,自己的腿还骨折了一样,太过分了。
她轻声抽气,蹲在假山下揉着自己的脚掌,这事要是让府里的下人知道了,说出去都丢人……指不定王祁昭就是王涟漪派来对付她的,借刀杀人,你牛掰!
这世上什么人最可怕,那种无惧生死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就是榜首了,行事毫无目的,她以后要想个法子好好对付他。
亓姒树蹲在那里不敢回院里了,刚才生死一线,她的魂都给吓破了,突然背后痒痒的,感觉有人戳她。
王祁深捂着脸,莫名被她扇了一巴掌,片刻没回神。
亓姒树一看打错人了,还是一家之主,急得差点哭出来:“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变态。”
她慌乱的揉着王祁深的脸,男人向来忌讳女人打他们的脸,王祁深也一样。可是见她一脸焦急的模样,手还不停在他脸上揉来揉去的,突然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亓姒树嘟着嘴:“真的对不起,你刚刚在我身后,我以为你是王祁昭,吓死我了。”
王祁深按住在他脸上乱揉的小手,掐掐她的脸:“你不是故意的,我便不生气。”
这个声音轻声细语,尔雅温文,顿时将她从刚刚的紧张刺激中扯过神来,亓姒树一脸委屈,“我想换院子,我不要和王祁昭住一起。”
王祁深猜到了他们会互相看不惯,两个人的性子相同,住一起戾气太重。
“没关系的,有我在,他不敢动你的。”
亓姒树点点头,与他站远了些,纳闷的问他:“这么晚了,八王子也没睡吗?”
“刚处理完政务,想来看看你,便走来了。”
“四王子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吗?”
“这我不懂,但你在我府里住着大可放心,若他做了什么事,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亓姒树望着王祁深,见他目光笃定、眼神专注,突然霸道强势起来,一点不见平日温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人可依,自己被人在乎着,顿时就不怕了。
王祁深送亓姒树回了院子,敲了敲王祁昭的房门,见里面与人应声,推门进去,发现他又神秘失踪了。
亓姒树冷着一张脸,在想方才他是不是故意吓她的?不然凭他的本事,亓姒树可能出不了这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