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领着二人到了城外的棚户区。
墨峥上次穿过棚户区是傍晚,天色较暗,棚户区里的灯火很少,所以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大。今天在阳光下再探棚户区,墨峥又有了新的认识——是真的大。
以太感知既可以统观全局,也可以聚焦显微,但感官刺激也会因为这种上帝视角大幅降低。所以原始的观察方式,感受性更强,更能引发情绪反应。
整座棚户区以外城墙为起点,像野草般向外扩张,将林沙城层层围住,只有入城的商道是通常的。棚户区没有明确的边界,越往外越零散,有的甚至连到了森林中的农户和猎户那里。
墨峥刚进棚户区没几步,便被无数隐秘处射来的视线戳了个体无完肤。很快,便有一个穿着长褂风衣的男人,堵在了三人前进的路上。这个男人兜里揣得鼓鼓囊囊,立即引起了墨峥的警觉。
墨峥开启以太感知,这人兜里果然藏了武器,是一把小巧的枪刃型圣遗物。墨峥赶紧运起念甲放脚步,他刚想提醒老哈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尼克便和那男人碰上了。只见那男人微微一侧身,尼克便从他身旁灵活地钻了过去。
墨峥心头一沉,紧接着一个箭步,蹿到了老哈克前面。那拦路者见状也踏出一步,迎面拦在了墨峥面前,同时左手微微揭开衣褂,将右手伸到了大衣内兜里掏枪。
墨峥正要先下手为强,那男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老板,我这有好货。”
“Emmm……”
那男人见墨峥似是在斟酌,忙加了一句“新到的,保证您没见过,可带劲儿了。”
墨峥顿觉头大,“你这台词跟谁学的啊?”
那男人一愣,“台词?”
老哈克走过来一把搡开那男人,“正经商人不买黑货,赶紧走,别挡路!”
那男人脖子一缩,两手把衣服一紧,灰溜溜地跑了。这男人一跑,之前戳着墨峥的一堆视线也纷纷散了。
墨峥指着男人消失的小巷,看着老哈克。“这……?”
“是黑商,千万别从他们手里买圣遗物。”
“为什么?”
“价格贵不说,买到假的坏的自己认栽。万一被举报了,传送通行证就没了。”
“哦。”墨峥心想,还好没有钓鱼执法的,不然真是太可怕了。
老哈克上下打量了墨峥两眼,道:“个大男人还喷香水,也不骚得慌。还好只是个黑商,要是碰上老鸨子,你穿成这样,死活都得脱层皮。”
墨峥咽了咽喉咙,心想,你说的是老鸨子还是变态女流氓啊?
随后的路上,墨峥时刻警惕,生怕被老哈克手中的老鸨子盯上。
其实按理说,老哈克穿的沙虫皮猎装是真正的稀罕货,但因为穿旧得很久,且脏兮兮的打满了补丁。再看老哈克和一些贫民打招呼时的亲切模样,显然对这里很熟。
而墨峥身上这套软牛皮的黑色猎装,虽然材料很便宜,但从头到脚都是私人订制。只不过这个“私人”不是他自己,而是莎露和爱莉雅,据说贝阿托莉绮也参与了。再加上墨峥给爱莉雅梳头时沾了她的露香,几乎秒杀一切名贵香水。所以他刚走进棚户区没多久,就成了一群黑商眼中的肥羊。
…………
三人穿过一条又一条杂乱而拥挤的小径,最终来到一间略显精致的窝棚前。
窝棚大概二十多平米,由石头、泥巴、木头、铁丝网、破棺材板等等各种材料建造而成,半边依着城墙搭建,呈半圆形。这样窝棚虽然寒酸,但和墨峥来时所见相比,绝对算的上是豪宅了。
墨峥四处看了看,破盾牌、车轮毂、锈铁丝网、缠成麻花的鱼线,动物的骨头,虫人的甲壳……等等,杂乱而无需的堆放着,好像随时可能被风吹倒,又好像已经历过漫长岁月。
窝棚边围了个鸡舍,养着三只母鸡。其中最小的一只,有着漂亮的蓝灰色羽毛,但头顶上没毛,是个秃子。它本在窝里打着瞌睡,但和墨峥对了一眼后,突然精神振奋起来。接着咯咯一叫,下了个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到墨峥脚边,用秃头蹭起了墨峥的靴子腿。
尼克微微一笑,伸手请向窝棚里,“欢迎二人光临寒舍。”
老哈克皱了皱眉,“确实够寒碜。你的车和货呢?”
“车租出去了,货还没进。”
老哈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带我干什么?看你的鸡美不美吗?”
尼克讪讪一笑,朝屋里喊了声,“妙妙小姐,我找到向导了。麻烦您出来接待一下。”
窝棚里传出瓢盆被踢翻的声响,一位猫人少女走了出来。
猫人少女有张瓜子小脸,皮肤和奎希娅一眼呈小麦色,体型娇小,纤细婀娜。一头黑色齐耳短发,大大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猫眼瞳,眉毛淡淡的,鼻梁微挺,鼻尖微翘。嘴唇薄薄的,弯着性感的弧度,哪怕不笑,嘴角也会微微上扬。下巴小儿圆尖,脖颈细细长长,系着一条一指多粗的白色丝带。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沙漠旅行必背的风衣,里面穿着镶金黑色薄纱舞衣,原来是一位猫人舞娘。
妙妙快速打量老哈克和墨峥,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墨峥面前,嗓音激动得微微有些哽咽:“初阶军团舞者·妙妙,代黑流城难民感谢大人慷慨相助。”
墨峥一愣,看向老哈克,“什么情况?”
老哈克用舌尖剔了下牙缝,道:“看你穿的阔绰,认定你就是金主了呗?”
墨峥赶紧将妙妙扶了起来。“妙妙小姐,你先别急,告诉黑流城怎么了?”
妙妙低头垂耳,握紧手腕,声音微微颤抖道:“好多人都饿死了。我走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交换亲人的尸体了。”
墨峥头皮一麻,问向老哈克。“什么情况?”
老哈克摇摇头,将围脖松了松,道:“那里离虫巢太近,我好久没去过了,也没听过什么消息。”
墨峥眉头微蹙。“妙妙,你离开黑流城多久了?”
妙妙泪眼濛濛地哽咽道:“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一天了。”
墨峥心中一凉,问老哈克:“最快几天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