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时分,墨峥在森林边缘看到了林沙城。
这个世界普遍以城墙内占地面积来计算城市大小,而制定这种计算方法的,正是蒂薇雅人的祖先,所以标准单位就是天空城。
城市大小是天空城25%~49%的为「小型城市」,50%~75%的为「中型城市」,76%~99%的为「大型城市」,100%及以上的为「超大型城市」。
林沙城位于森林与沙漠的交界处,是一座半圣遗迹城市。所谓的半圣遗迹城市,就是一圣遗迹为核心,向外建设一层层建设扩张而成的城市。
以林沙城为例,林沙城共分三块区域,分别是核心区的圣钢都市,中环区的蒸汽都市,以及城外的棚户区。若只按圣钢城墙来计算城市面积,就只是一座小型城市。但以中环区的钢筋水泥城墙计算城市面积,就成了中型城市。要是把棚户区最外层的篱笆墙、土坯墙、毛石墙等等,也算作城墙的话,那么林沙城足以成为大型城市。
从进入接近棚户区开始,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就渐渐紧凑起来了,彼此独立的各式车辆连成车队,犹如晚高峰时的闹市区。
墨峥驾着陆行鸟车缓慢地进入棚户区,这里的道路没有变窄,反而比原先宽阔了一倍有余,但道路两旁排满了地摊商贩,所以只够两架马车和两队行人并驾而行。车队行进的速度和行人差不多,偶尔还会停下来一会儿,所以整体而言比行人队伍稍慢一些。
墨峥大体观察了一下,路边的商贩中,也有摆满商品的小卖车。但数量很少,平均二三十地摊中能有一辆吧。
大多数驾车来林沙城的商人,都是直接进城的。半路离队摆起地摊的,则多是裸脚的行商。其中有少数是搭顺风车来的,见到空位先丢下一个行囊占位置,然后自己拿着其他行囊麻利地跳下车,就地用一大块粗布铺成地摊,将商品一一摆上,开始售卖。
搭顺风车虽然省力,但通常是要给钱的,所以裸脚行商大多只在过圣钢大隧道时才会搭车。等安全到达西口要塞后,便会三五结伴,从西口要塞步行前往林沙城。他们也一样,会在半途离开行队,或是就地摆摊,或是直接钻入棚户区的街巷里。
墨峥两手微微抓紧缰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道路两旁发生的一切。
地摊上的商品种类可谓包罗万象。有瓜果、糕点、烟熏肉制品、晒干的海产品等更重食物。有头巾、帕子、布匹、衣、裤、裙、鞋等各种衣物。有煤油灯、火柴、打火石、煤油灯各类照明用具。有锅、碗、瓢、盆、菜刀,汤勺等各种烹饪餐具。有小瓶装的盐、糖、酱油、胡椒面等各类调味用品。还有各种机修工具、精美的机械钟表、看不出功能好坏的圣遗物等等等等。
大多数裸脚行商的衣着打扮和棚户区贫民相似,都是粗布麻衣打着补丁,无非就是补丁多与少的区别。现在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棚户区的气温不冷不热。商贩和买客围着地毯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整个棚户区热闹的好似节日游园会。
芬妮娅此时已补足了觉,见墨峥兴致勃勃,便从旁介绍了起来。
据芬妮娅介绍,进城需要缴纳一笔不算高,但对大多数裸脚行商,也不算低的入城费。入城费包括人头费和货物费。人头费根据种族不同,由一到三个铜板不等。货物费根据所带货物的种类,也各不相同,其中最贵的是圣遗物,食物次之,衣物再次之,最便宜的则是手工艺品。
此外,有「商人资质证书」和「贸易通行证」的话,是可以直接入城的。商人资质证书由联合商会共同颁发。贸易通行证,则要凭商人资质证书,去城主府购买,一城一证,类似包年服务。
贸易通行证的费用高昂,底层裸脚行商是绝对买不起的,所以他们会在棚户区想方设法将货物脱手。而咬牙买了贸易通行证的中层商人,则为了回本和盈利,则会在棚户区淘取货物带进城里交易。久而久之就发展出了一类特殊的商人,名为集商或间商。
集商会将裸脚行商手中有价值的商品搜集起来,集少成多然后统一卖给有贸易通行证的中层商人。成为集商首先需要毒辣的眼力、精明的头脑,其次需要良好的人脉关系网,最后就是大量的时间和一个安全的仓库。
最初的棚户区只是由一群贫民和难民聚集而成的贫民窟,居民依靠向路过商人乞讨来求生。但林沙城是距离西口要塞最近的一座城市,几乎承担了寒冰天壁圈与东部区域总贸易量的75%。所以当集商出现后,很快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赚到钱的集商为了赚更多钱,开始建造仓库、饭店和旅馆。同时用低廉的薪资,雇佣贫民和难民来经营维持。因此棚户区的人口和面积迅速扩大增加。当集商们衣食无忧时,他们开始担心自己以及资产的安全,所以他们筹款建造了一座钢筋水泥城墙。这便是中环区的由来。
也就是说,墨峥现在看到的棚户区,其实是在中环区城墙外发展起来的新棚户区。据说在虫人出现前,新棚户区的面积至少是现在的三倍。但虫人出现后,棚户区经历过几次灾难,所以缩到了现在的大小,也就是圣遗迹驱虫力场的临界线附近。
墨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面色渐渐凝重。虫人之中已经进化出卡斯昆那样,能抵抗驱虫力场的个体,但寒沙大陆的大部分人却毫不知情。芬妮娅说的没错,私人恩怨必须先放一放,要尽快和巫曌结盟,帮助她统一蛇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入第一道城墙时,城门守卫拦下了墨峥的车,要求出示商人资质证书,并缴纳入城费。但油灯照亮芬妮娅的脸时,城门守卫微微一惊,默不作声地直接放了行。
芬妮娅继续讲解。原来中环区是霜狼会的领地,霜狼会就是史上第一位集商建立的。霜狼会会长为世袭制,第三代会长布鲁斯·赫萝维恩,小小年纪就出类拔萃,引得圣女贝阿托莉绮一见倾心,然后就被圣女奥菲莉雅培养成了弱征族的新首领。
墨峥一边听芬妮娅讲解,一边四处观望。
中环区的情况和巨鲸城的第一第二阶层很相似,钢筋水泥和石木砖瓦建造而成的各类建筑,公会、商会、旅店、酒馆、民居、仓库、拍卖行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几很大的马戏团似的大帐篷。
为了将白懿柔假死伪装得天衣无缝,芬妮娅在进城后,从墨峥手中接过了缰绳,将陆行鸟车驶到一个偏僻但安全的小巷里,让青鸾和紫烟先行下了车。青鸾和紫烟下车后,从巷子另一头离开,朝林沙城的核心区去了。那里有一座大型传送金字塔,可以直接传送回圣都。
马车在城里绕了一圈,最终驶入了圣钢城墙边的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家狼爪旅店的后门。
“嗷!吃烤肉饼咯。”奎希娅径直蹦下车,一窝蜂地冲进了门里。
爱莉雅看着门头上墙上横挂出招牌,歪着脑袋问:“明明是狼爪旅店,为什么招牌图案是个猫爪啊?”
墨峥抬头一看,果然是一只萌萌的猫掌印。
芬妮娅道:“这家店最早是一位猫人开的,名叫猫掌旅店。寓意住起来就像猫咪的肉掌一样温暖舒适。可惜这位猫人老板店名字虽然起的好,但实在不擅长经营,所以没过多久就濒临倒闭了。我父亲收购了这家旅店,猫掌旅店就改名为狼爪旅店了。父亲特意保留了猫掌样式的旅店招牌,并且要求之后新开的连锁旅店,也都保持这个招牌,并且请猫人来做经理人。”
墨峥随口赞道:“你父亲可真是个厚道人啊。”
芬妮娅努了努嘴角似是要微笑,但眼神之中却尽是落寞,最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们进去吧。”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头去看最后下车的白懿柔,她已经僵在了车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