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露看着安娜手中的钥戒,依旧没有伸手去接。“您可以让圣守大人接任,她比我优秀多的。”
安娜眼神坚定地看着莎露,“必须是你。”
莎露微微一怔,左手抓住右臂,向后退了半步,难以理解地看着安娜。“可是……为什么?您明明知道的……”莎露委屈地低下头,“我……不是纯血。”
安娜看着莎露退缩的样子,心口猛然剧痛,掌中的钥戒因此掉到了地上。莎露赶忙拿药拿水,给安娜喂下。一通忙乱之后,安娜终于缓了过来。莎露又退缩地,站到了一边。
安娜看着掉在地上的钥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都是我造的孽啊。”
安娜拿出盒子里的笔记本,细细端详摩挲,神情透着悲伤。“这本笔记本的主人,七岁就被带去了龙枝帝国,和一百多名年龄相仿的同胞姐妹,一同接受成为大祭司长的训练。但十五年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到了圣岛。”
安娜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回到圣岛后,她被安排为现任大祭司长的学生,跟着老师继续学习成为大祭司长需要的知识。她天资聪慧,善良勇敢,敢爱敢恨,一心想要为死去的同胞姐妹们报仇。可她的老师却胆小又保守,只想着别和帝国对着干,别引来更多的惩罚。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她老师最喜爱的学生。”
安娜看了眼拆开的信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她发现了那个信封,被她老师藏起来的那个信封。她凭着聪明才智,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个人,一个蛮族男人,一个蛮族首领安插在圣岛的间谍。”
蒂蕾莎微微一惊。“那个蛮奴是间谍?”
安娜点点头,“是的。”
“龙枝帝国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二十年前他们绝不会网开一面,让圣岛自行处理这件事。”
莎露双瞳一缩,抱紧了双臂。后面的故事,她已经猜到了,因为之后发生的事,在整座圣岛,乃至蒂法大陆诸国,都是众所周知的丑闻。
“那后来呢?”墨峥问。
“和圣女奥菲莉雅一样,她也爱上了蛮族的男人。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于被她的老师发现了。她的老师逼她放弃孩子,放弃那个男人,一切以大局为重,但她拒绝了。当天夜里,男人不知从哪弄来一艘小船,带着她逃离了圣岛。”
安娜的眼眶开始泛红,“男人想用那艘小船,载着她漂洋过海,去往寒沙大陆见奥菲莉雅。但他们遭遇了暴风雨,被困在了一座荒岛上。后来,她生下一男一女,自己却因为难产死了,尸骨至今还葬在那座荒岛上。”
莎露双目一红,强捂着嘴巴,没有哭出身来。
“男人和两个孩子被一艘路过的商船救下,但那是一艘龙枝帝国的商船。他们刚上船,孩子的身份就暴露了。于是男人就编造了二十年前那个世人皆知的大丑闻。后来,男人和孩子被押回了圣岛,由我亲自审判。”
“说是让我亲自审判,但在押来圣岛的途中,龙枝帝国一直在对他用刑。”安娜沉默了两秒,眼中泛出泪光。“那个男人满身鲜血走到我面前,两个孩子被他死死护在怀里,都活着。他奄奄一息地跪在我面前,求我宽恕他的孩子。”
安娜泪流满面地吸了下鼻子。“我被那个男人的眼神打动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当我将两个孩子从他怀里抱起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死在了我面前。后来,那个男孩因为先天缺陷,没能活过三岁。”
莎露瘫坐在地,失声痛哭。爱莉雅走到莎露面前,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不住地拍抚安慰。安娜静静地流着眼泪,但目光始终看着莎露。
良久,莎露止住了哭泣,重新站起身来。
安娜将那本笔记递向莎露,沉声道:“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这本笔记中写着你母亲毕生的梦想。我恳求你把它看完,然后再决定接不接受那枚戒指。”
莎露接过笔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地上的戒指,沉默良久。
最终,她偷偷瞄了墨峥一眼,蹙眉咬了咬下唇,弯腰将戒指捡起,戴在了手上。
…………
次日清晨,爱莉雅的卧室。墨峥正在给爱莉雅梳头,克洛伊叼着一块糕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面就是一通“呜呜呜”。
爱莉雅顿时羞红了脸,转身钻到墨峥怀里藏了起来。梳头对蒂薇雅人而言,是很高级的亲密行为,意义和接吻同等。
墨峥将爱莉雅护在怀里,轻抚她的长发和背脊,接着朝克洛伊翻了个白眼。“麻烦你下次进来先敲门好吗?还有,把嘴里的东西吃完了再说话。”
克洛伊忙将糕点吞下,却被噎住了。她掐着喉咙走到桌边,捞起水壶吨吨吨吨地灌了大半壶,然后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串响隔,接着嘴也不擦,便对墨峥道:“有人拿着我昨晚送出去的信来觐见。”
墨峥停下动作,看向克洛伊。“谁?”
“我忘记问了,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人在正殿候着呢,蒂蕾莎和莎露已经去了,就差你们了。”
…………
皇宫正殿,议事大厅。墨峥抱着爱莉雅坐在主位上,蒂蕾莎和莎露分立两旁。克洛伊打开大门,将觐见者领了进来。
来者个头不高,介于爱莉雅与沙露之间。头戴红色开孔兜帽,露出两只雪白狼耳,一头浓密的白色长发,乱蓬蓬的拖到腰上。一双银色的大眼眸,睫毛长长的,五官容貌和爱莉雅有七八分相似,却是美的不可方物。妖而不孽,艳而不俗,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她的上身套着半截式的白色软皮胸甲,四瓣腹肌隐隐可见。下身穿着热裤式的白色软皮裤,桃臀格外挺翘,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柔摇曳。鞋子也是白色软皮做的,但款式十分特殊。软皮护住胫骨和脚踝,腿弯处系着一根软皮带,小腿肚和脚跟则完全裸露。鞋底只护住前脚掌,四根软皮扣住脚趾缝,露出五根纤细脚趾。
她走路时踮着脚尖,只用前脚掌着地。一眼望去,每一块肌肉都锤炼的恰到好处,轮廓清晰但线条柔美,配上小麦色的细腻肌肤,散发着异域风情。
来使顺着红毯走到大厅中间,向墨峥抱拳行礼。“圣狼族族长,初阶战争狂战士·奎希娅·赫萝维恩,参见英雄王陛下。”嗓门有点大,但声音很清爽,有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圣狼……墨峥盯着奎希娅身后的大尾巴。比例都赶上松鼠了,确定不是大尾巴狼?“您好,奎希娅族长。请问您来此所为何事?”
“带你们去寒沙大陆。”
“做什么?”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就要了来,你们不跑吗?”
墨峥摇摇头,“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