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星语摆弄着滑雪板,看到许安一个人凑过来,有些奇怪。
“埋了。”许安半开玩笑地指了指不远处雪地上躺着的一群人。
“这是?”星语看着,无端觉得好笑。
“拍照呢。”许安翻了翻白眼,嘴巴往下一撇,有些无奈。
“那魏老师?”
“她说不方便,就在里头看着我们。”
星语点点头,抄起滑雪板,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学道斜坡走去。
“你会吗?”许安赶忙追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堪堪露出一个冻红的鼻头。
“我先试试,要是摔了你拉我一把。”星语其实也没什么把握,只是下意识地把活揽到自己身上。
“得。”许安说着,往坡下走了几步。
循着雪道站定,套好了脚上的滑板,两只手撑着左右的雪杖,又反复检查了几遍,才微微屈膝压低重心,眼睛有些飘忽地看着前方。
星语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发力,可恁是她左右来回扭了扭,脚下却仍旧一动不动。
“你用雪杖试试!”许安看着都有些着急,在坡下大声地喊着。
星语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向后撑了撑雪杖,整个人努力地往前拱,过了好一会儿才动起来。
“动了,动了!”
许安喊着,激动地想跳起来,险些被脚下的滑雪板绊倒。
然而,星语却明显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一层汗。也是第一次上滑板,星语不免有些局促,一直紧张地盯着脚下的两块板,生怕它们磕到一起。后来渐渐找到感觉了,星语也不再低头,自然地用脚发力,配合腰肢扭动,必要的时候再用雪杖支撑,倒玩得有些停不下来。
许安在一旁看得心痒痒,忍不住大喊:“你教教我啊——”
星语会意,借着一个小上坡慢慢减速,撑着雪杖停下,示意许安过去。
相比星语,许安就没有那么多顾忌,听着星语讲了几句就直接上滑板。
“你慢点啊。”星语在许安的身边,倒是比自己滑还紧张。
“不是有你吗?”许安哈哈大笑,反而越发的快了。
星语无奈地笑笑,只得跟着。滑雪场不大,两个人的调笑声是不是地回荡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
“星语,入山,敢不敢?”许安指着面前基本没有脚印的学道,有些跃跃欲试。
“会不会太远了?”
“当然远啊,没毛病。”
“那——”
“别那啊,这啊的,走啦。”许安根本不给星语拒绝的机会,推着星语就往山里走。
也是赶巧,大清早开始下的雪一直没停,山里的雪倒是愈发的大了,两旁的杉树上也落了白花花的厚厚一层。
“星语,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呗,应景。”许安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别,你那狼外婆系列鬼故事我可听腻了。”
许安特别喜欢编故事,但是反派永远是狼外婆,星语也问过,许安说是因为小时候被小红帽的故事吓得发了两天的高烧。星语听到这个答案,险些没笑岔气。
“嗤,得意得你——”许安摸了摸冰冷的鼻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也甭讲了,这阴风阵阵的,说不准咱俩也鬼上身了。”星语觉得有些冷,先前摔了好几次,裤子上的水渍贴着大腿,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诶呀,我说,你那胆儿是纸糊的吧,还一个劲儿地漏气。”许安往后撑了撑雪杖,就要往前走。
“我这不为了空气流通嘛。”星语讪讪地笑着,只能跟上。
没走多远,星语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诶哟,我的小蛮腰、大长腿啊,范予昕你丫的!”
星语听到季沛寅这贼贱的声音,嘴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沛,你不是头着地的吗?”
似乎有另一道低沉的声音。星语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许安,只见许安一个劲儿地看着松针上的冰凌子,压根没听到什么声音。
“头着地?那我怎么全身上下就头不痛啊?”
星语憋着笑,肩膀上下耸动着。
“可能低温会减轻痛感。”
另一个声音显然更加的严肃。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我弄出去啊,我怕这样埋着下半身冻坏了。”
“你可以试试看还能不能发热。”
星语愣了愣,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
“范予昕,你让我对着你发热?”
“理论上也是有可能的。”
星语突然有些好奇另一个人是谁了,但仍旧没有走过去。
“靠,难不成热了你给我灭火?”
“这不有雪吗?”
星语实在听不下去,撑着雪杖走了过去。
季沛寅看到来人,先是一愣,想到刚才口不择言,也不知道星语听了多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星语看着季沛寅别扭的模样,有些好笑。再看向隔得不远的另一个人,和季沛寅差不多,都是陷在雪堆里出不来,但显然这个人没有季沛寅那么狼狈。
范予昕看到星语,虽然星语裹得圆了一圈,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天季沛寅房间里的加菲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没有再和季沛寅说话。
“你们还行吗?”星语走到季沛寅面前,拍了拍他头上的雪。
“星语——”季沛寅那叫得一个委屈,听得范予昕浑身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莫星语撑住雪杖,想着怎么拉季沛寅上来。
“我上不来——”季沛寅肉嘟嘟的脸硬是皱成了豆腐皮。
星语没有多说话,伸出手就想拉他上来。
季沛寅心下一喜,乐呵呵地握住了比自己手掌还要小上一点的手,使劲地扑腾着,像个不安分的萝卜。
“叫你少吃一点,别把我给拽下去了。”星语嘴上是抱怨着,可脚下仍是硬撑着抵住。
“不虚,冻不着你。”季沛寅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冻傻了吧。”星语没理会。
“那个家伙说的,我可是会发热的小太阳。”
范予昕听到这边的话,尴尬地咳了几声,转过身去,觉得丢脸。
星语立马明白了季沛寅说的是刚才他和范予昕的对话,一个巴掌就把季沛寅的爪子给拍掉了。
“我错了,快拉我上去,我冷。”季沛寅换上原先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星语也没想过要怎么样,瞪了他一眼,伸手一鼓作气地把这个滚圆的萝卜给拔了出来。
“那边的那个,你拉一下他吧,我没力气了。”星语喘着气,刚才真是差一点就被拽下去了。
“我去,我去。”季沛寅乐颠颠地跑到范予昕的雪坑边,“小范,叫爸爸。”
范予昕憋着一口气,还是闷声叫了,“季爸爸。”
声音很低,震得星语心脏一颤一颤。
“怎么好端端的姓被你叫出来就怪里怪气的呢?”季沛寅嫌弃地看了范予昕一眼。
“你祖宗的功劳。”范予昕白了季沛寅一眼,“是你要我这么叫的。”
“算了,下次还是让你叫爷爷吧,顺耳。”季沛寅也不急着拉人,俨然准备唠嗑个把钟头。
“季沛寅,你这是拉人还是剖腹产啊?许安还等着呢。”
季沛寅收起了调笑的心思,不情愿地伸手拉范予昕上来。
“谢谢。”范予昕当然不是对季沛寅说的,莫星语听着,看不清滑雪镜后面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没事,一起回去吧。”
最后,似乎是四个人一起走回到服务中心,再后来好像是分开了,星语记不清了,但从头到尾,她都没看清那个和季沛寅一起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