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荒坪的那一年,天,特别冷;雪,也特别大。
原本是班里的几个人约起来去天荒坪滑雪。后来,消息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就大半个班都嚷嚷着要去了。小孩子哪里愿意让家长跟着,找来找去就找到魏老师带队。
大巴上,星语状似无意地随便坐,可是早就注意到大巴最前面的魏伊人,就近死活拉着许安坐下。
说起来,许安和星语算是认识了有将近五年,在初中就是前后桌,两个人好得比同桌还亲近。
许安哪里愿意坐在最前头,满脑子都是车后头的打牌拉歌,跟星语嘟嘟囔囔地抱怨了好久。
星语也不理会,许安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听几遍就会背了。
她看着反光的玻璃窗上映出来的魏老师的侧脸,每次车开过隧道就能看清魏老师的脸,星语就傻傻的看着,像是一个眼巴巴地等着街边摆摊的老头递过来糖画的小孩子。
魏老师没有化妆,嘴角的笑容也很浅,但是眉眼的温柔很浓。鹅蛋脸,带笑的眼,翘挺的鼻,小巧的嘴,造物主似乎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这张脸。
车上有些热,魏伊人浅蓝色的羽绒衣没有拉上拉链,星语就看到她里面米色的修身毛线衣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魏老师也看着窗外。两个人的视线在反光的窗户间就那么若有若无地撞在一起,星语莫名地有点雀跃。
“小星星啊,你倒是陪我说句话啊。就把我晾在这没村没店的最前面,就算是要晾鱼干也好歹给点阳光让我灿烂灿烂呗。”
许安放下手机,无聊地趴在星语的肩膀上,一只手撩拨地在星语的脸上捏来戳去。
星语被弄得一身鸡皮疙瘩,躲开那只作乱的手,顺手在许安的腰上掐了一把。
“你要我说什么啊?”
许安想了想,凝重地看着星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你面壁去吧,想好怎么交待再说。”
星语突然就笑了,也学着一幅正经的样子。
“是不是坦白从宽?”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作为对你的控词。”
星语一幅诚心悔过的表情,简直就是泫然欲泣。
“我坦白,我认罪,我放弃申辩。”
许安不满地嘟着嘴,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了摇头。
“孺子不可教也。”
星语还没有想好怎么接话,后座的人两只手拍在星语和许安的头上,吊儿郎当地说:“你俩排剧本呢?”
前面的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叫出声:“嗷嗷——”
后面的人有些乐了,“怎么不叫‘汪汪’啊?”
许安回过头,看到是季沛寅,直接发飙了。
“落汤虎,爪子管不好拿去炖了啊,扑腾两下能掉几斤肉?掉了还要我给你接着不成?”
每次许安碰上季沛寅就是怼人经典语录的爆更,星语早就在一旁摸着脑袋偷笑。
“安大爷,积点口福吧。”
季沛寅哪里敢和许安对着干,要不是顾忌着车上人多要面子,早就夹着尾巴求饶了。
“狒狒——”
季沛寅转过身,委屈地看着使劲偷笑的星语。
许安哪里会放过这么个凑上来找乐子的,伸手就把季沛寅的脑袋给掰回来。
“狒什么狒啊,以为自己是只傻王八就每个人都是狐狸精啊?你就是戏多。”
“王八?”
“你看看你那八字撇的俩眉毛,加上假老虎头上三横王,不就一王八嘛——”
“星语——”
季沛寅越发委屈了,撇着嘴看向莫星语。
“安安就是憋得久了,你正好陪她说说话。”
星语笑的那叫一个三好青年,看的季沛寅后背拔凉。
“你可要好好对她,切不可负了她啊。”
星语就觉得自己这是嫁女儿的既视感,还差几滴眼泪就完美了。
许安刚开始没多想,附和着点头,嘚瑟地看着季沛寅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可是过一会儿反应过来不对劲了,看向偷着乐的星语,瞬间脸上比季沛寅还要委屈。
“小星星,你怎么这么对我——”
说着,拽着星语的袖子使劲地晃荡。
“哎,女大不中留啊——”
星语伸手拍了拍许安的脑袋。
“哼——”
许安不理会星语,决定一致对外。
季沛寅刚才还想缩回脑袋,这又撞着许安阴恻的表情,吓得脚底一滑,腾地一声跌回到座位上。
星语和许安在前面幸灾乐祸地笑成一团,这下,大巴的前面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