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园不大,几十年前筹建的时候只当做是机关人员的分配房,但是不得不说,房子建的很有味道。红砖黑瓦,半欧风,阴差阳错地融入了流行将近十年的元素,以至于,而今和周围新建的楼盘建在一起,也不觉得过时。
也许是当官的人总归多分心眼,据说在当初建湛园的时候,还找人看过风水。所以湛园虽说不大,里头却大有文章。山石藤木,乍一看只觉是误入桃源仙境,可细想来,却处处渗透了五行风水。
星语不懂这些,不过父母不肯搬家估计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我到了。”
莫星语把双手别在背后,踮着脚尖,转过身,裙子随着身子的转动微微飘起,送来花坛里刚开的百里香的味道。
正对着纪亦,星语咬了咬嘴唇,睁大眼睛,露出嘴角的梨涡。
“那我回去了,再见。”
纪亦看着生龙活虎的星语,笑意也越发明显了。
“好,早点休息。”
“我说了我不喜欢吃吃睡睡。”
星语哪里还敢大声说,只是暗自嘀咕。
“去吧,有空可以来九栋找我,我的电话号码存好了吧。”
纪亦揉了揉星语的脑袋,似乎这种软软的触感也会让人上瘾。
“嗷——”
星语的脖子不自在地往里缩了一点。
“好。”
说着,她小跑着进了楼道。
走到转角的窗户边,星语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
纪亦已经转身离开了,慢慢地走过门前的紫藤萝花架。紫藤已经蔫了,但是葳蕤的藤叶也很亮眼。
酒红色衬衫就这么在似乎是漫天盖地的绿意中间动着,竟然意外地和谐。
纪亦的背影很好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短发,很宽阔的背影,笔直修长的双腿……
“哥——”
星语悄悄地低声呼唤着,似乎心底有一块空洞很久的角落从未有过的充盈。
星语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
哼着曲儿踢掉了皮鞋,星语一蹦三跳地走到客厅,整个人呈“大”字倒在沙发上。
慵懒地伸出手,习惯性地拿起茶几上的什锦果盒。
其实,星语嗜甜的口味是随了妈妈叶问弦。所以,家里的果盒里基本全是各式的糕点。
枣泥馅的贵妃饼一定要选枣泥馅最多的那种。
玫瑰核桃糕的玫瑰香一定要浓,糯米一定要软。
红豆味的无名糕嘛,红豆泥、红豆粒和黄油香最好是糅合在一起……
星语一直笃定,甜点真的是味蕾的鸦片。
你也许会爱惨了那种腻到骨子里的甜,喜欢厚厚的奶盖和慕斯的奶油,咖啡加奶也要加一层云呢拿。
又或许,是那种有点清凉的甜,那种一点点舔干净勺子上的念慈菴的时候,舌尖都会打了个激灵。
无论什么,一定不能有太多的甜点摆在一起,因为,会停不下来。
砸吧着嘴,星语立马就打开了果盘。
很意外地,没有扑面而来的馨香,只有清一色的花生。
星语还记得,叶问弦周末还在家里嚷嚷,说要去南大街买榴莲酥和鸡蛋仔,估计也是忙忘了。
她一下子就蔫了,不情不愿地拿起一颗花生。剥好凑到嘴边的时候,星语突然想起艺术楼的老爷爷。也不过几天,谁想得到自己就多了一个哥哥呢?
想着,花生也带上了一点奶香。
没吃几粒,星语觉得没意思,就勾着书包想回房间睡觉。
寝室里的床小,星语可不敢想在家里那样左右打滚,甚至连蹬被子都得担心会踢到上铺的床板。
嗯,午休嘛,人之常情,我才不喜欢吃吃睡睡。
星语想着,瞬间轻松了起来,不自觉吹了一声口哨。
她一只手拉着书包的背带,另一只手自然地伸进裤袋,突然,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纸条,星语顿了顿,这才想起来纸条上写的是范予昕的QQ号。
莫名地,星语突然觉得指尖有些滚烫,连着整个人的细胞都开始叫嚣了。
正想拿出纸条,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脸上的娇羞也褪下了大半。
虽说比原先好一些了,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会害怕。
真的有很久了,星语极少用QQ,如果不是班长喜欢在QQ群里通知事情,星语可能再也不会碰QQ了。
攥着的纸条有些发皱,星语靠在床头,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了,最后,星语赌气一般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不想理会。
闭上眼睛,她说不出范予昕怎么就这么突兀地驻足在她的心里。
那对漩涡一般让人沉溺的瞳孔,那个桀骜不羁慵懒随性的背影,那个有些沙哑但是直击心房的嗓音……
好像每次的见面,都只是一帧画,没有太多的言语,甚至更算是一面之缘。
然而,有些时候,不经意间入画,便是怦然心动吧。
多年以后,有些时候想起那个少年,星语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所谓的入画,到底是那个年纪的她和他都青涩朦胧得让人心动,还是因为时隔已久,在自己些许荒凉的心上,所有的记忆无一不成了美好而梦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