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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 巧合

也许是雨后的缘故吧,雾气都一并被冲刷干净了,北山的轮廓变得很清晰。

草木自墨绿、深绿到荧光绿、浅绿,连同再远一些的淡蓝色天幕,匍匐在垛叠的乌云之下。低矮的云很厚,或白或灰,翻滚,推搡。

?先是从不知哪里漏出了一丝的夕阳,再是一束,最后竟成了如春水一般的一大片,染得云堆也如同镶了金边。

?星语喜欢这样的傍晚,不冷不热,不明不暗。她躲在钟楼顶端的天台上,似乎这样,她就会和天空与时间都靠的很近,也便会得到更多神明的眷顾。

她会用尽力气地朗读着自己喜欢的文段。一直等到钟声连着响了六下,她才合上书,仰起头。

星语喜欢用“看”来形容那种感觉——看软软的晚风,看远远的花香……。

?“某一天,无需回答,他们就领会了彼此的问题。

?某一夜,在黑暗中,他们透过,

?沉默的种类,猜测彼此的眼神。

?性别消退,神秘溃散,各种差异在雷同中遇见彼此。

?已入所有的颜色在白色中变得一致。”(辛波斯卡·《金婚纪念日》)

?莫星语停下来的时候,周围隐约能听到教学楼的喧闹。然而,能在这么一个偏暗的角落,寻得这般难得的静默,足以让她感激世界的仁慈。

?“小星星,你在这啊,我就知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从星语身后响起,扎着双马尾的许安噔噔噔地爬了上来。

?许安站定,右手搭在星语的肩膀上,头埋在臂弯间,喘着粗气,好一会才缓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不理会她的星语,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学楼。

?“好家伙,你这藏得很专业啊,你瞧瞧这视野,很适合偷窥有没有?”

?许安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依旧沉默的星语。见她没有回话,撇了撇嘴,觉得甚是无趣。

?许安把下巴搁在星语肩膀窝里,盯着教学楼,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然蹦了起来——

?“嗨嗨,星语,你看,从这里可以看到8班诶,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了我的理想型男神,就8班最帅的那个,你知道吗?

?“我今天去交英语作业,然后撞到他了,他还帮我捡作业本你知道吗?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而且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晃荡着走掉了,但我就喜欢这种第一眼很高冷的感觉。

?“诶呀,我就勉为其难地赏你看一眼,就那个,靠窗睡觉的那个。”

许安说着很嘚瑟地仰起头,双手背在身后,十足的女土匪模样。

?星语嘴角抽了抽,无奈的白了许安一眼,真不明白这小妮子哪里来的浑身痞气。

?许安外八字地迈开了几步,然后忍不住回头一看,却发现星语根本没看教学楼,表情有些不自然,清咳了几声,提高了嗓门。

?“嗯,那个我准你看一眼,实在忍不住看两眼,不能再多了,嗯?”

?尾音上扬,有着说不出的傲娇。

?过了几秒,许安见星语仍对着手上的诗集,甚至嘴里念念有词,女土匪瞬间就怂成一直声泪俱下的小白兔。

“小星星,小鱼鱼,小莫莫,还不行就小小星,小小——”

?星语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一边的嘴角微微上扬,梨涡若隐若现,放电一般地眨巴一只眼。

?恰逢晚风,碎发遮住了半边脸,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妖媚。许安还没说完话就撞上了星语这副模样,心跳慢了半拍,话也卡在一半。

?“怎么,不继续了?说忘词了?要不我帮你找找台本你再重来一遍?”

?说着星语走上前掐了掐许安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嘴角越发的上扬。

?接着星语轻笑了一声,不打算再逗这小兔子,“回神了,许安。”

?“哦,哦,对,说到哪了?哦,那个我这不是看上一男的了吗?就报备一声,怕哪天我抱回家了你吃他的醋。呵呵。”

?许安恢复了原先的土匪样。

?“你说我要怎么搞定啊?杀到他们班桌咚?拎出来壁咚?还是蹲厕所门口来个厕所咚?给个建议呗,小星星,教我几招你当年追到我的法子。”说着还卖萌似的不停眨巴着一双杏眼。

?星语嫌弃地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颤颤巍巍地伸手碰了碰许安的额头,“没病啊,你大白天的对我意淫个什么劲儿,我追你?你以为我真的要追你你现在还有本事看得上帅哥?你是太小看我,还是太高看你自己啊,啊?”

?星语修长的手指挑了挑许安的下巴,俯视着许安一脸呆萌的样子,嘴角抽搐,连忙甩开。

?“小星星,哦,不,星爷,你收了我呗,小的身娇体软易推倒,炸厨房、蹭Wi-Fi、挤被窝样样在行,你看怎么样?”

?许安咧开嘴,舌头在牙齿上舔了一圈,似乎觉得不符合八颗牙式微笑标准,又收了几分弧度,倒是演足了喜感。

?“那你从了我,你男神怎么办?”星语胡乱翻着诗集,屏蔽了许安的胡言乱语。

?“也是啊,那范予昕就没人要了,不行,不行,小星星,要不你委屈一下,将来和予昕共事一妻?”

?“少说浑话了,你醒醒吧你。”星语再也端不住先前的花花公子的样子,戳了戳沉浸在幻想的许安。

?没反应?向着胳肢窝偷袭。

?还没反应?死命挠许安的腰。

?终于,许安炸毛一样地逃开,嘴里还高呼,“你谋杀亲妻了,你混蛋,我要你以后下不来床!”

?“谁教你的这些荤段子?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星语无奈地摇摇头,不理会这疯子。

?天台恢复了平静,星语想着刚刚许安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范予昕?我还叫莫星语呢!这名字起的,我爸妈和他爸妈有仇啊?”

?不知道为什么,星语脑子里竟然闪过中午的那双眼睛,心不由得跟着一悸。

?“他又是谁?他会叫什么?”

?想着,又暗笑自己的矫情,继续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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