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和东升的太阳较劲儿,星语一路上都踩着一日里最新鲜的晨曦,飞奔到教堂的门口。
这一天是礼拜日,周围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群来参加主日聚会了。
星语在教堂门口停了下来,随之停下的还有一路铺陈的阳光,似乎即便是亿万年的暖阳也没法照亮教堂的哪怕一个角落。
星语喘着气,抹着汗,四处张望着,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悟生在上次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甚至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在这教堂里,星语都不得而知。
原先斗志昂扬的心一瞬间萎蔫了下去。
星语自嘲地笑笑,“也就你自己这么巴巴地贴上去吧。”
说着,还是不争气地看了一眼高耸的教堂,垂下脑袋,踢踏着拖鞋往回走。
“看路。”熟悉的声音在星语的头顶响起。
如行将溺毙前突然碰到一截断木,星语在因为内心无限放大的惶恐和嘲弄而几乎要昏倒的那一刹那,倏地回过了神。
她猛地抬起头,浑然不顾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冷汗密布、浑身颤抖、涕泗横流……
“啊,悟生!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找我?”
越往后说,星语就越发语无伦次,精致的脸扭曲成厉鬼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浑身使不上劲。
“星语,你,你,怎么了?”悟生显然被吓了一跳。
似乎自从昨天遇见星语,悟生就潜意识里觉得星语是那种乖巧可爱的邻家女孩,怎么都没有办法和倒在她怀里的泪人联系在一起。
“你醒醒,别睡着,我带你去医院。”
悟生使劲地晃着手臂里的人儿,害怕星语一睡着出什么岔子。赶紧叫了救护车,也不管教堂一大早的召会。
“医生,她怎么样?”
悟生死死地盯着身旁做检查的医生,不知为什么,心莫名地砰砰直跳。
“应该是伤心过度,又压抑太久,再加上休息不好,低血糖,一下子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导致身体不支。等下输完葡萄糖,睡一觉就会醒了。不过家属还是要注意患者的情绪疏导,这个年纪一旦情绪处理不当很容易引发不可逆转的病症。实在不行,我的建议是心理治疗。”
医生温和地交代着,可是悟生每听一句,心就一沉,“伤心过度?压抑太久?情绪疏导?心理治疗?”
虽然医生说的很隐晦,甚至刻意的避开了敏感术语,但是悟生也猜出了大半,可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乖巧的女孩和抑郁症联系在一起。
“星语,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你?”
想着,悟生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悟生靠近病床上单薄的女孩,她似乎看到很多年前自己满身是血半昏半死地躺在巷子里的模样,一样的单薄,一样的迷茫。
心中的酸涩涌了上来,悟生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东西。
身边的医生见状赶紧扶了悟生一把,看她的脸色也不大好,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人啊,哎——你也别站着了,去一边休息一下。还没吃早饭吧,医院食堂有早餐,你去——算了,我叫护士给你们打一份上来吧。”
悟生回过神,抱歉地松开了手,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朝医生笑了笑。
“不麻烦您,我去外面买吧,我妹妹嘴挑,醒来吃不上合她心意的又要闹了。”
说着就收拾好东西往外头走。
“也对,那你自己注意一点。做姐姐的也不要硬撑着,凡事家里长辈给你们兜着,少想些有的没的,日子简简单单,身子健健康康,多好。”
医生自顾自地叹息着。
悟生礼貌地笑了笑,心里却一片苦涩——
没有接话,悟生带上了病房的门,交了费,便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