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看,里面果真装着一枚墨色的铜符。
盒子里的虎符比秦天明想象中的要小,他本想着能调用兵马的虎符至少也得和拳头那么大,没想到真正的虎符只有两根手指大小。
仔细想想,虎符是用来调兵用的,最怕别人仿制出来调动兵法犯上作乱,所以最制作虎符最重要的便是确保工序极为复杂以至没人能够仿照出来。
虎符这等铸造的器物如果做得太大,有能工巧匠或许能仿制出模具来,可若是制的极其精巧,就算有人见过虎符却也摸不准它的细致构造,仿制起来也便千难万难。
怪不得当年信陵君费那么大劲窃符救赵,估计就连手下能人无数的信陵君也不能仿制出虎符来。
正因为虎符没人能仿制,魏国上下的各级将领才不会怀疑虎符的真假。
秦天明犹豫一下,手在身上的衣服上蹭了好半天才把精巧的虎符揣如怀中,留下盒子放回枕下掩人耳目,只要龙阳君不动用兵士就应该不会闲的没事翻腾虎符去看,就算他每日都要去检查一遍虎符也无关紧要,反正秦天明已经大安排好了计划,今晚上就直接动手杀入白奎府邸,以免夜长梦多。
偷了虎符,目标得手,是时候撤了。
可就在秦天明跳下床铺准备沿着来时的路线偷偷溜走之时,房门外骤然传来两道脚步声。
踏地声音很沉,不似女儿家蜻蜓点水,是男人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还能有哪个男人的脚步声会出现在这儿?
当然是龙阳君的!
秦天明心里一紧,本以为龙阳君和魏收会在客厅长谈一会儿,却没想到他居然回卧室那么早!
此时此刻,秦天明遇到的情况与那日在白奎卧室还要危险。
那日虽也是差点暴露目标,可至少他知道白奎床下有密道可以逃走,可如今他对龙阳君卧室全然陌生,不知道也根本找不到密道的存在,况且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算他找到密道显然也没时间进去。
秦天明甚至看到了拉长的人影折入屋子,电光火石之间,他急忙俯身钻入龙阳君床板下,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一动不敢动。
如今也只有等龙阳君睡去,他才有机会离开这间卧室。
那就等一等,等这厮睡了再说。
秦天明暂且按捺住急迫的心情,竖起耳朵等着听龙阳君的平稳的呼吸声或者是鼾声。
然而,秦天明第一声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魏无忌要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声音略微颤抖似乎在压制火气,可这声音分明是王子魏收的。
难道这俩老爷们儿在外厅没聊够回到卧室继续聊?
秦天明苦笑一声,暗道不妙,只好耐着心继续听。
随后,另一道尖细的似男似女的声音’娇滴滴’的响起:“他已经在赵国滞留了十来年了,就算王上不肯叫他回来,他定也在算计着强行回国呢,还是王上想的周到,与其到时候撕破脸破皮,倒不如趁着这是秦军来攻的借口请他回来,这一方面既能表现出王上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另一方面也让信陵君感激涕零为王上效力。”
秦天明感觉头顶床榻下压,似乎有人坐在了上面,本就低矮的床板死死的叩在他的头顶。
再接着,又有脚步声在他耳边擦响,床板再次压低,居然又有人坐在了床上。
秦天明清楚感到,头顶两个人好像是挨着坐的.......
“感激涕零?”魏收忽的冷冷道:“若是他回来,你认为还有你的好日子过?”
龙阳君沉默一阵儿,忧虑的娇叹一声:“他若是回来,第一个便要收拾的便是奴家。”
秦天明在床底一阵恶寒,又听魏收哼道:“不单是你,就连我也得跟着遭殃。”
龙阳君泣了两声,呜咽道:“那天煞的信陵君怎么不死在赵国哇,为何还能回来,他若是回来定是第一个向奴家开刀,奴家死活倒是无所谓,关键还是殿下啊,一想到殿下这些年的付出被那老贼捣毁,奴家心里就像刀剜般疼呢。”
......
魏收也是叹了口气,道:“本来,本王子已掌握了近卫兵权,又将你安插在父王身边得他信赖掌管了守城兵权,城中的商人行会表面上依附于你,我也掌管了武士行会,父王如今年迈,一旦归天,这朝内朝外的大事尽在你我手中,这等节骨眼上他若是回来定然要打乱我所有的计划!”
龙阳君也是轻叹道:“武士行会的会长伍孚本就是魏无忌的门客,只是这些年魏无忌不在大梁他才投靠咱当靠山,若是魏无忌回来了,这人定墙头草靠过去,商人行会的会长白奎倒是对我忠心耿耿,只是最近听闻那个白家的大小姐找了个鲁国来的神奇人物大赚钵满,怕是用不了多久白奎的势力也会被削弱,白家本就与信陵君交好,当年白桦更是为了信陵君战死沙场,如今信陵君回来了,定是要扶持白清秋灭了白奎,届时,魏无忌坐拥商人行会和武士行会,朝堂上又有一众老臣鼎力支持,就算他想不成势也难啊。”
这番话似乎戳到了魏收的痛点,愤怒的他使劲砸了下床板,震的床下的秦天明头脑发蒙。
秦天明腹诽骂了几句,又听魏收喘着闷气道:“伍孚那人见利忘义,只要我们舍得下本钱倒不是没有把他留下的可能性,至于白奎那边,他为商最奸,早已想出办法对付白清秋,就算他最终扛不住白清秋的打击,至少还能撑一阵子。”
龙阳君默然一阵,突然咯咯‘娇笑’起来,道:“听闻白桦当年没死之时,曾与王上约为婚姻,那白清秋已与王子您有过婚约,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何不直接把那小妞儿纳入家门,那么商人行会的纠纷也便无从谈起了。”
什么?白清秋居然有个未婚夫,还是王子魏收?!
秦天明身躯巨震,心乱如麻之时,便听魏收不耐烦的说道:“白清秋我见过几面,长相虽是绝美,只是她与信陵君关系太过密切,此等祸害断不可轻易纳入府中,更况我正求父王与楚国春申君黄歇爱女缔结婚约,若是能有春申君在外为助大业必成,区区一个白清秋又算的了什么!”
龙阳君嗔道:“收王子雄心万丈,不为美色所动,奴家实在是钦佩的紧呢,不过就算王子将与春申君爱女定下婚约,也不妨碍收了白清秋那骚蹄子,女人都是贱骨头,要我说咱倒不如找个机会把她迷晕了送入府来,你我二人合力玩她一玩定让她欲仙欲死,对咱定是俯首帖耳呢。”
秦天明听这等羞辱白清秋的污言秽语,无名之火腾的烧起,真想暴跳起来拿起匕首把这无耻之徒刺成血葫芦再给他剁碎了喂狗。
魏收淫笑两声,道:“若是能处理了信陵君,便依你所说把白清秋绑来,尝一尝这大梁三大美人的滋味儿。”
龙阳君喜道:“最好也把醉仙楼那个孤芳自赏的邱己心一并绑来,还有那个刁蛮任性的三公主,大梁三绝一并扒光了扔在床上,那等滋味定是醉人呢。”
秦天明本以魏收会因为龙阳君口无遮拦色胆包天居然想动公主而发怒,却不曾想魏收也只是阴沉沉的说道:“邱己心那个贱人,本王亲自去见她居然被拒之门外,反倒对一个贱民家丁青睐有加,我看她这是故意羞辱与我,以为她背后有秦人撑腰我便不敢动他,还有那个疯丫头,总是在父王面前说我坏话,若不是看在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份上,我早就掐死她了。”
龙阳君忙拍魏收后背替他顺气,媚笑一声又道:“王子别气,奴家明日就派人把她们绑了,先蹂躏一番再抽几鞭子给您出气。”
畜生!
秦天明心头怒骂,他本来还以为魏收就是个做人不地道的野心家,没想到他是个连自己妹妹都要玩弄的禽兽,要这等人活在世上真的是浪费粮食!
怒火冲天间,秦天明又听魏收略显不耐的说道:“什么白清秋、什么邱己心都是次要的,目下主要的还是那快要回来的信陵老儿,他不回来,大梁城便是我的天下,他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在秦国当人质的太子魏增弄回来,一旦魏增回来,我这些年的心血必是付之东流。”
龙阳君声音颤道:“殿下放心,那信陵老儿就算胆子再大至少也不敢明着动您。”
魏收沉声反问:“那你呢?”
龙阳君‘娇躯’猛颤,声哑道:“他定然要将我大卸八块。”
“所以呢?”
“所以...”龙阳君拍了下床板,低声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待那老儿回大梁,我们先将他绞杀在路上!那老儿在赵国呆了十几年盘根错节,我们在赵国杀不了他,可若是他离了邯郸回魏,这一路山重水远千里之遥,找个险恶要塞埋伏杀了他并不算难!”
魏收冷笑道:“我早有安排,大梁西北六百里处有一段山崖谷地势凶险最易设伏,我已安排了人马驻留在崖上,待信陵君车驾通过,定能将他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