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天明失声道:“难道真没天理了?”
什么是天理?
看来白清秋说的是对的,在这黑暗的时代,腐朽的国度,魏王和他的子女以及像白奎这样鱼肉百姓作威作福的掌握财富和权利的人才是天理。
甭管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你有什么梦想,你有没有家人,在这些当权者的眼里,你都是可以随意把玩揉捏的蝼蚁。
一种叫无力感的东西在秦天明的骨缝中蔓延。
但是,又有一丝不屈的斗志在他血液中燃烧。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普通人的命运就得掌握在那些权位者的手中?为什么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做自己想做的事?
难道这世间人都是逆来顺受的吗?!
或许是吧!
但,他秦天明不是。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骨子里早已没了奴化的基因,大清朝都他么被推翻一百多年了,哪还来那么多贵族王胄?
既然他们想把老子踩在脚下,那么,在他们伸脚之前,老子一定先把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人民的怒火!
逆火蒸腾的秦天明突然出奇的安静下来。
白清秋本见秦天明双目喷火还以为他动了真气会去做什么傻事,不想也只是片刻功夫他自己就调整了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秦天明摆摆手,移目望向满眼担忧的白清秋,露齿扬起一抹从未有过的豁达笑容,道:“我突然明白一点事。”
“什么?”
“要想在这个世间有尊严活着,不是单是会使剑就够的了。”
白清秋眸中射出异彩,凝声道:“是,就像我们白家,哪怕之前富可敌国,家产无数,岂不也是卷入战争的洪流中人亡家破,可是,这世间人始终有等级,不管你爬的多高,在你头上总有人可以压制着你,我等商人就算赚再多的钱也只是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又岂能有尊严的活着。”
“难道,我们就该被人踩在脚下吗?!”安杰忍不住慨然道。
“当然不是,”秦天明出奇的冷静,道:“《易经》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身而为人,就要昂首挺胸,我们不想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但是,我们决不能让所有人都能把我们踩在脚下。”
安杰血气上涌,昂然道:“说得对!说得好!咱兄弟就要不服命运!什么白奎,白庆,什么魏王,他们都想把我们踩在脚下,那,就让我们把他们踩在脚下!”
秦天明拍拍安杰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踩魏王的目标远了些,但是,先把白奎和白庆踩在脚下倒不是不可能。”
“疯了......真的是疯了.......”安腾眼含迷茫,轻声道:“天明疯了,就连安杰你小子也疯了,疯到什么话都敢说了。”
白清秋注意到了秦天明说的话,激动道:“天明,你是不是想出对付白奎的主意了?若是你真能以夺天之力从白奎家中窃出财物来,那么咱们的赌注就赢了,三公主就算再刁蛮不讲理也不会在赢了赌局的情况下还会对我们下手。”
秦天明沉声道:“办法本来是没有的,只是被方才那铁面人激出了一些想法,突然感觉之前做事有些束手束脚,太过谨慎,正所谓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既然前后都无退路,那就索性没了顾忌。”
白清秋芳心乱跳,道:“你这么说我有些心慌,你快说,到底想怎么做?”
秦天明仰望蓝青色的天空,幽幽地道:“先不论我怎么做,且问大小姐一个问题,若是我做了什么牵连到了白家导致白家一无所有,大小姐会不会怨我?若是大小姐不想陪我搏一搏,此时大可收拾细软逃出大梁,天下之大定有大小姐容身之处。”
白清秋娇躯一震,继而嫣然一笑,以出奇清爽的声音笑道:“遇到你之前,我白家本就一无所有,我能与你赢,便能陪你输!”
秦天明猛地回头与白清秋的灼灼目光撞在一起。
一男一女二人相视一笑,陡然升起无限雄心。
她相信他,这就够了。
“干!”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清秋问他。
秦天明暗咬槽牙,挥低声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你容我想想。”
白清秋艰难的点点头,虽是想去相信秦天明,只是理智又在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也只是凡夫俗子,有些事儿是超出了他能力范围的。
秦天明去思考,白清秋也该留给自己时间好好思考。
在生与死的旋转面前,她是继续选择坚守在这片伤心的土地上?还是选择抛弃一切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这一晚,谁也没有睡着。
日此清晨,一大早,秦天明松开杜莎绕着他的洁白胳膊,穿上衣衫叫来安腾和安杰。
安腾安杰哥俩眼圈通红,眼睛里全是血丝,显然是一宿没睡。
秦天明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悬崖无路,唯有冲锋,我想了一晚上决定放手一搏背水一战,既然放开了手段那便事不宜迟,安们二位大哥现在就去整合家将列阵,分作二队,一队由安腾带领从地道冲入白奎府邸,一队由安杰带队直接从白府正面猛冲!”
安腾大吃一惊,道:“你是想要强攻么?”
安杰道:“白奎老贼定是步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你们,就凭咱们手上这些力量强行猛攻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取灭亡。”
听到动静移步走出屋门的杜莎身上只披了个薄薄的毯子,她酥软的身体念在秦天明身上,道:“莽夫,你,要去送死么。”
秦天明一笑道:“送死盲目送死的事儿我可不干,安腾和安杰你们两路人马只是佯攻,不管是地道还是正面进攻都只是佯作声势,一旦遇到白奎手下反击立即退走,绝不硬闯,白奎手下高手如云,就凭咱们手下那几十号生瓜蛋子讨不到什么好处。”
安腾疑惑道:“天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只是佯攻,那主攻又是谁?”
秦天明挺身一笑:“主攻,自然是我。”
“你?一个人?”安杰惊叫道:“你一个人怎么主攻?”
秦天明沉吟道:“秦某自有妙计,说了就不灵了,总之,你们二人之后按照计划行事就对了,除此之外,还需要劳烦你们俩找些靠谱的人仿照那苍狼铁卫的装扮给我造一身衣裳,尤其是那脸上的面具,定然要惟妙惟肖。”
安杰满脸忧虑道:“装扮行头不是问题,只是那面具难一些,苍狼铁卫的面具都是用专门的模具打造,非是一等一的铁匠休想在短时间内打造出来,即便是造了出来也满是瑕疵。”
秦天明皱起眉,轻吟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只是,不知道孟云贵那老哥的本事能不能模仿打造出这个面具来?”
安杰思索道:“孟家百年打铁,技术娴熟,孟云贵更是三晋有名的铁匠,有他操铁定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事非同小可,不知他帮不帮忙。”
秦天明耸肩一笑:“帮与不帮,试一试便知。”
当即的,秦天明纵马离开白家,直奔城东。
孟家铁匠铺坐落在大梁城中直通宫门大道的中间位置,单独占了一大片坊区,红墙绿瓦厚重而古朴,红木大门上挂着金漆牌匾,门内烽烟袅袅,叮叮当当的打铁锻造之声从偌大的孟家院落阵阵传出。
秦天明来到孟家,上报姓名,门卫小厮听到他的大名之后根本不多问,连忙恭恭敬敬的引他入府。
入得府内,便是狭长的碎石小道延伸至孟家正厅,道侧两旁不似富贵人家栽种着盆景绿树,竟高耸着十几幢绕着红炭的锅炉,滚滚浓烟下二三十个粗壮的汉子在大冷的冬天光着膀子挥起铁锤叮当打铁,汗水涌甩落在滚烫铁水铜水之上,刺啦扬起漫天蒸汽。
秦天明定住眼神很快便找到了夹在一众汉子中赤身挥汗打铁的孟云贵。
孟云贵在打造一把精铁长剑,他先是以铁水浇灌在模具之中铸出剑形,随后以手中铁锤猛砸剑体加以锻造,待熟铁捶软之后折叠再锻,如此反复的工作漫长而枯燥,可孟云贵却沉浸在这儿力气活中乐此不疲。
直到孟家小厮快步上前通禀,全神铸剑的孟云贵才讶然回头望见门旁秦天明,他忙热情搂过前秦天明肩膀,道:“呀,你这大梁城的大红人怎怎么突然来啦,老孟我有失远迎,早知道今日你来,我定早去醉仙楼请几个俏姐儿来陪咱兄弟脱衣喝酒助兴。”
秦天明没时间与他玩笑,正色道:“孟兄,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这事儿或许会有危险,但我没的选择。”
孟云贵见他语气严肃,心中一凛,忙收敛了嬉皮笑脸,拍拍他肩膀指向后院方向,沉声道:“有事儿慢慢说,老兄我能帮一定帮。”
移步到没人的地方,孟云贵挥手屏退一众侍女家将,秦天明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孟兄帮我打造个物件。”
“何物?”
“一个面具。”
孟云贵皱眉又问:“何样面具?”
秦天明静默片刻,一字一顿道:“苍狼铁卫。”
四字一出,孟云贵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