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明出了正厅没走几步,背后呼哧呼哧踏来重闷的脚步声。
不等他回头,安腾和安杰一左一右架住他肩膀,两双眼睛全是崇拜和佩服:“老天爷,你还真从白奎家偷来珠宝玉器了啊,你可是不知,今日的大梁城乱成一锅粥了,街头巷尾都是白家家将和城守士兵,他们沿街戒严搜索昨日的窃贼,现在大梁城人心惶惶,各路谣言沸反盈天啊。”
顿了顿,安腾开怀大笑道:“有人说那贼人长了三头六臂,攀登墙壁如探囊取物,还有人流传说是天神下凡,能飞天遁地,更有好事者给那贼人起了个盗圣的称号,说是那贼人能进入白奎家偷出珠宝,定是天底下第一盗贼。”
秦天明听着好笑,却没跟着自吹自擂。
虽说他是盗取了宝物也安全回来,但是过程之中的艰险危局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背冒冷汗。
安杰蹭着秦天明肩膀,挤眉弄眼的坏笑道:“秦哥,那蜜枣好吃吗?”
秦天明一愣,诧异道:“什么蜜枣?”
“白奎爱姬婉夫人的蜜枣哇!”安杰嘻嘻笑道:“这大梁城都传疯了,说那贼人不但偷了白奎一大笔价值连城的宝贝,甚至还趁着他爱姬酒醉之时大肆把玩了一番,还有人说那婉夫人的臀上现在还有红指印呐。”
安杰越说越乐,喜上眉梢继续道:“昨日可是那老贼六十大寿,却没想到有人不但潜入了他的密室夺去了财宝,甚至还玩弄了他最心疼的爱姬,这老贼估计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哈哈哈,一想到他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大笑三声。”
安腾憋着笑带点嫉妒的望着秦天明道:“丫丫的,兄弟可以啊,偷财还偷人,那婉夫人我可是见过的,胸丰腿圆,活脱脱一个香艳美人,快告诉兄弟,那美人的滋味怎么样,够不够劲,还有那蜜枣,好吃不好吃?”
秦天明想起来,昨夜被他敲晕了的女人应该就是婉夫人,那女人芬香扑鼻肤脂柔滑,确实如安腾描述一般诱人,只是他昨夜忙着逃命,还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来。
关于这点他也懒得解释,反正不管他怎么解释这俩货肯定也不会信的。
其实最让秦天明好奇的还是安腾说的那个蜜枣,他不记得昨天有什么蜜枣,为何这俩一个劲的说什么蜜枣不蜜枣的?
好奇心驱使秦天明问了出来。
安腾安杰见秦天明满脸茫然不知蜜枣之事,哥俩暗道可惜的同时忙给秦天明笑着解释道:“这是大梁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你看那白奎已然六旬,娶的婉夫人不过二十许,他老胳膊老腿居然能虎虎生风夜夜笙歌,靠的就是婉夫人的蜜枣,传闻白奎每年秋来就去塞北重金买上两石甜枣,洗净晒干,每隔几日就用药酒泡了然后再塞到婉夫人密处,阴气滋润的蜜枣有大补的功效,所以人家都传白奎正是吃了婉夫人泡过的蜜枣才如此精神焕发,所以,婉夫人的蜜枣可是大梁城最神秘也最引男人渴望的物件,兄弟你昨夜近水楼台,就没尝一尝那蜜枣的滋味,是甜是咸?”
秦天明听罢那蜜枣原来是那么个东西,老脸一红,飞起两脚踢开安腾安杰,笑骂道:“边儿玩儿去,要吃你俩去吃,爷年轻力壮虎虎生威,对那玩意儿没兴趣!”
“哈哈哈哈哈。”
安腾兄弟一阵贱笑,爽朗笑声充斥白府上下,架起秦天明,俩人约上一众近心家将,吩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好菜,配上上好的楚国米酒,虽无丝竹管弦乐音助兴,心下愉悦的众人还是推杯换盏,喝的开心痛快。
夜晚,昏昏沉沉间,酩酊大醉的秦天明恍惚感觉有人把他扶到了小院,又有一双柔软的手贴拧干热毛巾给他擦了脸,褪去衣衫鞋袜。
再之后,他怀中便多了个温软的玉人,迷糊中的秦天明恍惚抱住了她,耳鬓厮磨过足干瘾。
次日清晨,秦天明睁开眼睛,低目看着紧紧贴在怀中像猫儿一样一动不动的杜莎,嘴角却上扬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秦天明蹭着杜莎的额头,收拢她散乱的乌发,将移到一侧的被子小心的罩在她的身上。
杜莎感觉到了微小的动静,她睫毛轻颤睁开眼眸,她在被子下伸了个懒腰,接着又紧紧抱住秦天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小屋中缠绕在一起同样来自异国‘他乡’的两颗孤寂的心灵紧紧的缠在一起。
秦天明望着窗外的飘雪,心思飞扬。
本来,秦国是最好的容身之地,只是中间出了岔子,他暂时不能轻易回秦国,而且半道又遇到白家一行人,渐渐牵挂便再不能轻易离开。
只是,秦国肯定还是要去的。
甭管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做了什么混蛋事,不回秦国呆在魏国迟早是个死。
等秦国铁塔踏来,又有几人能活?
去秦国拼一把,或许还能有个活路。
只是白清秋家在魏国根深蒂固,她眼里的天下大势依旧是波澜诡谲,虽然秦国势大,其余国家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大国纵横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况且白清秋父亲便死于秦军之手,若是想让白清秋听他的话跟他一道举家搬去秦国,很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天明虽是深深忧虑,同时又想到距离秦统一天下还有二十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想出办法带白家离开,这事儿急不来,还需让他仔细琢磨琢磨。
暗自思索中的秦天明忽的瞥到床头放着的那个檀木盒子,这才响起是昨晚上从白奎屋里顺手摸出来的,昨晚他着急逃命也没来得及看着玩意儿是啥,可仔细想想那白奎既然把这么大的木盒子放在案几中央,想必这里面装的也是个大宝贝。
秦天明好奇心大起,轻轻拿起盒子掀开。
他本以为,盒子掀开之后会闪出珠宝的光芒,可打开盒子之后,里面却只有一个黑铁疙瘩,
可就是这么个黑铁疙瘩,差点惊的秦天明从床上蹦了起来!
“火枪?!!”秦天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没错,就是火枪!
一杆约莫十寸长的火枪静静的躺在颠着丝绸檀木盒中,枪管细长,外包金箔,装饰的极其精美,扳机下是玉做的把手,整个枪全像是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这不是秦天明在后世常常见的手枪,倒像是西方古装剧中一些十六十七世纪欧洲骑士用的遂发枪,撞击口上装着打火石,摩擦出火花点燃枪膛里的火药将弹珠推出去,这样的枪只能单发而且射程不远,但短距离威力绝对是惊人的。
秦天明不解的是,火枪这玩意儿,不应该是一千多年之后的产物吗?怎么会出现在战国时代的魏国?
秦天明很确定魏国是冷兵器的国度,城守的士兵和巡逻的卫兵均是铁架长戟,远程兵器一律配备弩箭,没有一个兵士是扛着火枪的,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处的时代就是真真正正的战国冷兵器时期。
一个冷兵器为王的战国时代又是从哪儿来的遂发枪?
秦天明想到这儿,猛然间从怀里把安腾上次送给他的精美怀表拿了出来。
之前他就有过迷茫的怀疑,只是最近事务繁忙让他忘了这个事儿,今日又见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热武器,他这才意识到了更大的不对。
想起安腾说过,怀表是西域鬼人送给他的,而白奎既是个生意遍布天下的商人,或许这遂发火枪也是从所谓的西域鬼人那儿做生意换来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
据安腾描述,卖给他胡女的西域人红色络腮大胡子,相貌魁梧,蓝色的瞳孔,相貌特征与二十一世纪的西方白人别无二致。
安腾只知道那人是从西边来的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个国家来的,因此便称呼他为西域的鬼人。
西域鬼人,当是西方某个地域或是某个国家的商人。
安腾的怀表以及白奎的遂发火墙应该都是从那些西域鬼人手里换取来的。
如今是战国时代,西方的白人世界应该也是古老的古希腊式的铁器文明,想比东方也是相差不远,都是骑马抗矛打仗,为何他们会在公元前247年就能造出精密的怀表和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来?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秦天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浓浓的不安之中。
沉思,是因为对东西方两个文明差距如此之大的迷茫。
不安,是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层面:此时的西方若是进化到了火器时代,而古老的东方依旧是冷兵器作战相互吞并的战国,万一哪天西方的军队提着火枪杀了过来,华夏文明又该如何应对?
那一刻,秦天明脑子里立即想起了了两次鸦片战争和一系列屈辱的条约,想起了北洋海军全部歼灭,想起了邓世昌飘荡在海上的亡魂魂,想起来中华瑰宝万园之园被烧的一干二净的心痛,更想起四万万同胞被欺压蹂躏的苦楚。
难不成,丧权辱国的奇耻大辱还不等到清末,在这大秦未统一之时就已来到?
当初的华夏虽然饱受蹂躏,至少还有个强盛的汉唐盛世可以安慰内心,可这一世,难道我泱泱华夏甚至脸强盛的机会都没有就要沦为殖民地?
秦天明心里瞬间有点堵得慌。
思绪纷飞间,小昭儿的叫声隔着篱笆传入屋子,“懒猪啊,快起床啦,小姐叫你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