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江淮安在,冯毅是不会给苏轻轻开止疼药的。
下午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暂时性昏迷已经过去,苏轻轻躺在这病床上,辗转难眠。一方面是因为腿上的伤口实在是太疼,虽然有冯毅这把好手,但是毕竟也是缝了好几针。另一方面,是因为江淮安。
算算两个人才见过三次面,可是从第一次见面起,苏轻轻就不觉得他对自己而言,是个陌生人一般的存在。
那个感觉并非是单纯的害怕,而是带着某种陌生的熟悉感。
“我叫江淮安。”他说。
这算是把自己给介绍给她吗?哪有人介绍自己还是一幅十拿九稳、老神在在的样子的?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童菲本来是一定要坚持陪在这里的,苏轻轻好说歹说终于给劝回去了。
走的时候苏轻轻对她说:“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有值班的护士和医生,我不会怎么样的。”
系里的领导给童菲打电话,询问了苏轻轻的情况,团支书那边也觉得好歉疚——要不是她让她们两个上去鲜花,也许就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轻轻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这种事情连她自己也想不到。
回想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接连发生的这两件事,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流年不利了。
她想翻身,腿上的伤口又被扯了一下,忍着吧,她想。
——
江淮安在C大的事情早就有人告诉了贺伯,他前脚一进家门,贺伯后脚就端了补血的枸杞红枣汤给他。
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碗暗红色的糖水,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
在身体健康的方面,贺伯一向有他坚持的原则,要不然当初江老爷子也不会让他跟随在江淮安身边照顾着。
“喝吧。”
贺伯并没有因为江淮安的拒绝而生气,相反的,这个时候的江淮安,在他看来,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想当年江淮安的父亲,江宪卧病多年,也是贺伯照顾左右,所有像药一样的东西,这爷俩拒绝起来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尽职尽责的站在一边,看着碗里的糖水见了底,才心满意足的收回碗。
“又是阿泽多嘴。”
要不怎么会一进门就有这么一碗糖水递过来,不是阿泽那个爱通风报信的还能有谁?
贺伯难得维护了一下除江淮安以外的人,“阿泽这是对小少爷负责。”
江淮安懒得多说,一边上楼一边解自己的衣扣。人上了年纪真的是顶不得嘴,都护着别人去了。
卧室里换了新的茉莉花。
一进门,花香淡淡,扑面而来。
床上的用品也都是新换洗过的,同样染了他爱的味道。他躺下,深陷在柔软的床被里。
他的手掌虚拢成拳,置在胸前。
掌心似乎有些痒,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在他的掌心下,扇动着蝶翼,轻轻柔柔的挠着他的手心,那触感依旧盈在心头。
他攥紧手掌,深呼一口气。也许事情不会像他曾经想的那么糟糕呢,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闯进他的生活里。
也许,是上天想再给他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