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想要借此机会吞掉远安——其实业内明眼人早就已经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有人想要趁机捞上一笔,有人想要落井下石,有人则按兵不动或是明哲保身。表面上越是平静的事情,私底下越是暗潮汹涌……
前些日子在老宅,江国海曾私底下叮嘱过贺伯,让他劝着点儿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其实江国海也明白,这个孙子从未放弃过心里的执念。
若是早几年,江淮安羽翼未丰,多少会有所顾忌。可如今细观江淮安的一行一动,江国海知道,他这是准备振翅高飞了……
活到这把年纪,江家只剩这一个独苗,江国海不是不愿心疼他。可是,每每当他想起自己的那个傻儿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绞着一样疼!江国海的儿子江宪,年纪轻轻就撇下了他,现在他只有江淮安,他必须得看住这个孙子,不能再让他犯和他那个糊涂老子一样的错!
贺伯望着江淮安的背影,不由得叹一口气。
他想起曾经的江宪少爷,那是他瞧着长大的,对所有人都是温文尔雅,和煦的像是一缕春风,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唯独对小少爷的母亲——宁若初。江宪到死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宁若初,多年心中郁结难舒,所以才会早早的就撇下江老爷子走了。
江国海的话回荡在贺伯的耳边。
“宁若初为了那个人,骗了江宪的一辈子……”
“淮安十几岁才回来我身边,这些年他经历的事,别说是一个孩子,就算是一个大人,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当年他母亲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他还死守着不放……”
“他心里的苦,我明白,就因为我明白,才不能叫他走他父亲的老路!”
不能叫他走他父亲的老路!这句话犹如惊雷,将思绪飘远的贺伯拉回现实……
他略略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步走近江淮安身后。
一株茉莉花在黑色的书桌上缓缓的散发着柔和的香气,按理说这个季节不会有盛开的茉莉花,不过这是江家花匠特意调养出来的。
房间里放一株盛开的茉莉花,这是多年来一直陪伴江淮安的习惯。
风从打开的半扇窗户里灌进来,江淮安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浅咖色羊毛衫,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并没有觉得冷。
“小少爷……”贺伯放弃内心的挣扎,叫出声。
他的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年轻人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该来的总会来的,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贺伯……”江淮安的眼睛眺望着别墅外隐在层山中的朦胧月色,目之所及,又似乎那么的空洞,好像天地万物都隐进他的眼底,又好像对他而言,什么都不存在。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知道了……”
即便江淮安没有指明,贺伯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小少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您……”贺伯艰难的蠕动着嘴唇,鬓边的白发衬着他愈发苍老的面容。
已经过去的事了……何必……何必再去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