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伯深知他的性子,也明白很多话不该由他这个老头子插嘴。
“诶……好,贺伯知道您有分寸。”
说着帮江淮安盛了碗汤放在他跟前。
江淮安放下报纸,拿起勺子喝一口汤。
“贺伯,有点咸了。”
“唔……呵呵……年纪大了,做事没个准头了。”贺伯呵呵笑着。
江淮安也笑笑。
餐桌上只剩下白瓷勺子与碗边偶尔磕碰发出的声音。
那封被他扔进火堆里的信,江淮安就算不看也知道里边写了什么。
他的生活由不得自己做主,从他变成江淮安的那一刻开始……再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曾经那个人躺在床上,拼着最后一口气对他说:“以后,你就叫江淮安吧……”
说完便咽了气。
那是他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人,是他的生父。
后来他才知道,淮安,是他的父母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是他的生父江宪爱上他的生母宁若初的地方。
江淮安。淮安。这个名字像一个烙印,将上一辈的荒唐,刻印在他的身上。
“去英国读书吧,贺伯会照顾你。”
江淮安的爷爷江国海只对他说了这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外面簇簇落着雪花,一层又一层的盖在院子里的松树上。
从此他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在完全陌生的国度。从惶然无知,到叛逆反抗。
最终变成今天的波澜不惊。
但是江国海知道,他这个孙子从没有放弃过。
他越表现得波澜不惊,江国海越不放心。那封信就说明了一切,江国海在监视自己。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明了自己的一言一行。
“苏轻轻……”
他想起那个名字,想起那双因为紧张而略略颤抖的眼睛,那抹即使不笑,也会微微上翘的唇角……
这么多年盲目追寻的结果,以一个从未料想过的样子,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但是他不能为之所动,他要维持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冷漠无情,淡然不惊。
这才是江淮安——江盛集团总裁该有的样子,也是江国海苦心栽培多年该有的样子。
——
T城小年夜习惯吃饺子,程浩带着苏轻轻去超市买包饺子用的材料。
苏轻轻推着推车慢悠悠的走。
“要是菜市场有人就好了,也不用来这里浪费钱。”超市里的东西普遍贵——这是苏轻轻一贯的认知。
程浩拿起一袋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举到苏轻轻面前,问她:“这盐应该都一样吧?不管哪个牌子……”
都是咸的呗。
“差不多……”苏轻轻接过去对着货架上的价签看看,又拿起另外一种包装的,“所以,尽量选个大众便宜的牌子。”
“多拿一些,放着让陈姨慢慢用。”
苏轻轻点头,她明白程浩的意思,孤儿院的孩子多。现在虽然不时会有社会捐献和政府扶助,终究还是比较困难的。即使不像他们小的时候那样,会为了能吃上一块肉就……
想到这儿,苏轻轻眉眼间不禁黯然许多。
其实她很想问问程浩,为什么多年不见,他却知道自己喜欢喝茉莉花茶,为什么他会有那个茶叶盒……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躲着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