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千叶面有难色,夏瑾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她没有投靠安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为何踟蹰不语?”
察觉到殿下的不悦,千叶连忙开口解释。
“殿下,此事非臣亲眼所见,因此也不好乱说。”
“那便只说你的所见所闻。”
这倒不是难事,千叶理了理思绪后便开始回忆了。
“当日殿下遇刺身亡的消息传回宫里的时候,臣正好在场,当时陛下听了之后并无太大反应,更谈不上身体不适了。”
夏瑾点头赞同,之前在梅关自己就死里逃生了一次,想必母皇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句话而方寸大乱。
“但是第二日早朝的时候陛下却没有出现,之后太后便着人传话文武百官说陛下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听到“太后”二字,夏瑾眼中闪过一抹痛恨,母皇的死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小时候,夏瑾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他疼爱表妹胜过自己数倍,不过随着年岁增长,自己也不再对这位祖父抱有什么期望了。
但夏瑾没想到他居然能为了安王这么对母皇,世上怎么会有父亲偏心成这个样子?
千叶说了两句之后便发现殿下好像已经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了,于是停下来看向朱然,眼里带着疑问。
“殿下?”
回过神来,夏瑾这才发现朱然和千叶都在看着自己,咳嗽了一声,夏瑾尽量把脑子里那些不该想的人清除掉。
“本宫记得你刚才说到母皇一病不起,那便继续吧。”
这哪里是漏了一两句,分明是要重新讲起了啊……
不过看着殿下憔悴的模样,千叶可以肯定殿下已经为此伤心多日了。
“从那之后,臣便再也没见过陛下,还听说君后也被太后禁了足。之后不到三日,就传出了陛下驾崩、君后随陛下而去的消息。”
“你的意思,父后自母皇病重之后就再没出过未央宫?”
见千叶点头,夏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阴沉。
那个人,他怎么能!
一想到父后连母皇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夏瑾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
看着殿下强忍着愤怒的样子,千叶静静地跪在原地,等着殿下冷静下来。
夏瑾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千叶。
“母皇和父后的丧礼办得怎么样了?”
母皇驾崩,只要那人和安王有脑子,就一定会将丧礼办得很隆重,以显示她们的正统。
“太后免了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哭灵,虽然丧礼很隆重,但其实去的人并不多,很多人都在忙三日后的登基大典。”
夏瑾似笑非笑道:“这么急。”
见千叶还跪在地上,夏瑾这才发现她还跪着,连忙抬手示意她站起来。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殿下能问出这话,至少是愿意相信自己了,千叶顿时就放心了,立刻单膝跪在元如面前。
“但凭殿下差遣!”
夏瑾请千叶起来,思量片刻后才开口道:“那就请你明日子时再来一趟吧。”
千叶点头,见殿下似无其他吩咐,于是拱手告辞。
见千叶离开,朱然忍不住开口问到:“殿下,您真的信她吗?”
“既然高姨信她,将盒子交给了她,我自然相信高姨。”
高乐是跟了陛下几十年的贴身女卫,自然值得信任,只是这千叶,朱然觉得自己还是得注意观察。
楚王自进了这屋之后就没出去过,朱然猜楚王肯定还在这屋里。
罢了,自己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碍事了。
见朱然关门离开,夏瑾摇了摇头,没想到朱然还知道不好意思打扰自己和元如呢。
“怎么不打开看看?”
元如见夏瑾捧着盒子发呆,开口提醒道。
“你说母皇会给我留下什么呢?”
直到此刻,手上的盒子才让夏瑾真实地感受到母皇已经走了的事实,这个盒子,就是母皇留给自己的遗物。
元如知道夏瑾此刻的心情肯定很复杂,于是故意猜了个不可能的答案。
“难不成是传国玉玺?”
夏瑾明白元如说这话是想让自己轻松些,罢了,既然是母皇给自己的,那就打开吧!
“啊!”
看着盒子里面的玉玺,元如没忍住惊呼出声,没想到夏皇还真的给夏瑾留了个玉玺……
夏瑾小心翼翼地将玉玺从盒子里拿出来,看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玺文,夏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元如自然也看到了那八个字,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就在眼前,二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元如才开口道:“再看看其他东西吧。”
夏瑾回过神来,又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看完信,夏瑾面色复杂。
见夏瑾不说话,元如有些着急,但又不好开口问。
就这样焦虑地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夏瑾终于开口了。
“母皇让我好好活着。”
嗯?这不是之前那个千叶说的话吗?
“母皇说她自继位以来,夙兴夜寐,勤政为民,自问无愧于国,无愧于心。她说希望我不要再回宫,隐姓埋名做个平民百姓,平安一生便好。”
元如十分惊讶:“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你从小就扮作女子呢?”
“母皇早知那人和安王靠不住,若我是个男孩,恐怕那人早就逼着母皇过继表妹了。”
元如点头:“这样说来,还是男扮女装要好一些。”
看着元如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样子,夏瑾心中一暖,若是从此隐姓埋名,就可以与眼前之人厮守终身了吧?
母皇让自己不要报仇,夏瑾明白母皇是不希望自己以卵击石,可是那人和安王这样伤害母皇和父后,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元如之所以来这么快,就是为了阻止夏瑾去送死,没想到如今不用自己劝就有人说了出来。
夏皇真的很爱夏瑾,元如可以想象她被太后控制之后的无能为力,在那种困境下,她还在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要夏瑾好好地活下去。
见夏瑾咬唇凝思,元如开口道:“你是在考虑要报仇还是离开吗?”
“你肯定希望我离开吧?”
“说实话,是的。”
元如点头:“如今太后和安王已成气候,仅凭你我二人,恐怕难以实现报仇的目的。”
“可就是她们害了母皇和父后!”
元如见夏瑾神情激动,连忙扶住了他的肩膀,双眼看着他的眼睛。
“难道送死就是你报仇的办法吗?如今的我们没有实力报仇,难道今后的我们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