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如回帐后就拆开了信来看,原来女皇此信所为者三:
其一是以张弛为饵,先暗中观察那少年,最好能将夏国势力一网打尽,必要时可以将计就计。
其二是让元如在军中尽快站稳脚跟,毕竟卫国公如今已不适合再任统帅,张弛又不可信。
其三则是让元如密切关注夏国皇太女,女皇怀疑夏国如此大张旗鼓,恐怕来者不善,说不定两国会就此开战。
看完信,元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皇姨是把自己当娘亲用了吧。
将信烧毁后,元如看着床边的长枪若风,不由得出起神来。
军营里一向凭实力说话,自己这种一来就是四品将军的,只怕没人会心服口服吧。
“将军,统帅有请。”
面前的女兵是张弛的护卫,元如应声跟上。
进了帅帐后,元如走到张弛面前,行礼道:“见过统帅。”
张弛放下手中的文书,抬头看向元如:“元如来了,坐。”
说罢张弛走向了一旁的小几,盘腿坐在了软垫上,元如也跟着坐下。
“不知统帅叫元如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呢?”
“如今你的任命既已下达,便需领军练兵,只是……”说到这里,张弛面上一片为难之色。
元如问到:“不知统帅有何难处?”
张弛答道:“东、南、西、中营的将领都齐全了,便只有北营还有缺。”
估计是这个北营太难搞定吧,元如心想,不过面上还是问到:“不知这北营有何特别之处?”
“北营中人或故将之后,或显贵之家,其中多桀骜不驯之辈,前后换了好几个将领都没能整顿好北营。”
原来是纨绔后代集中营啊,虽然知道张弛不会优待自己,但这个安排明显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吧。
元如心中冷笑,面上却作犹豫状:“这……元如恐怕没这个本事啊。”
张弛见元如推辞,嗤笑不已,刚来的时候还夸口自己武功盖世,这些纨绔女子,果然只是嘴上厉害啊。
张弛一脸正色道:“元如不必过谦,你习武十余载,武功定然不俗。再说了,你不是总说陛下轻看你嘛,这可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啊。”
元如面上挣扎不定,半晌方一拍大腿道:“统帅说的是!此为良机,不可轻纵。”
张弛见元如果然答应,心下冷笑,相信元如很快就能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厉害”了。
元如见张弛垂目似笑,便肯定了她是故意这么安排的,想来她也很乐意看自己的笑话了,那就等着瞧吧!
张弛让人叫来书吏,将此营情况向元如详细讲了一番,末了又将元如好一顿夸,然后才让元如回去准备,下午便可上任了。
元如回到帐中时,卫颖正坐在桌旁吃午饭,见元如回来,忙招呼到:“元如回来了,吃过午饭不曾?”
元如摇头:“并未,统帅方才叫我去,安排我下午上任。”
“哦?不知阿妹将去哪一营?”卫颖好奇到。
“北营。”
“什么!”卫颖大惊,站起来走到元如面前,问到:“真是北营?”
元如见卫颖如此反应,难道这北营还有什么其他棘手之处吗?
见元如一脸懵懂,卫颖叹到:“你不知道,那北营里净是些刺头!”
元如问到:“刚刚听统帅那意思,似乎北营里的那些人都是与我一般凭家世进来的,也就是些纨绔女子。”
卫颖一脸鄙夷。
“她又怎么会告诉你所有的实话。北营里是有一些纨绔女子,她们不过是来军营里待上几年,之后便由家里帮着捐个不用打仗的军官,平日倒还能算安分守己了。”
元如接道:“那阿姊说的‘刺头’是……”
“想必阿妹是知道尊母当年连克翡翠山八寨的事情的,”
见元如点头,卫颖接着说到:“当时的八寨大寨主秦猛深服楚王殿下,带着八寨姐妹一同降了。”
元如道:“此事我知,听说当时母亲常叹秦猛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不然也不会落草为寇。我还听说那秦猛为人仗义疏财,劫富济贫,寨中许多百姓都是慕名主动到翡翠山寻求庇护的。”
卫颖点头。
“正因如此,后来楚王殿下力排众议,让秦猛在身边做了副将,当年埋骨坡一战,秦猛为护殿下殒命。殿下感念秦猛救命之恩,将她的长女秦羽带在身边,同吃同住,悉心教导。”
“这名字我倒是没听爹爹提过。”
“这也不奇,顾叔与楚王殿下相识时,秦羽已被殿下派去梅城历练,想来尊父最多知其名,应是从未见过。”
“难道这北营的‘刺头’与那秦羽有关?”
“正是。”
卫颖点头道:“军中本就有许多人看不起秦猛山贼出身,没想到秦猛竟然还能得楚王殿下赏识,荫及长女。自楚王殿下殒身报国之后,军中便多有人为难于秦羽,她虽然跟了殿下几年,却还是一副炮仗性子。”
听到这话,元如估计这秦羽后来肯定悲剧了。
“秦羽因军中人多看不起她而常常亲近秦猛的三位金兰姐妹及其同龄姊妹,当时军中都背地里叫她那营作‘匪窝’,一次战斗失利,一向看不惯她的张弛便将她们都贬为普通小卒,分去北营。”
“如今这北营除了不思上进的纨绔女子,便是秦羽一派的惯常打架斗殴之辈,无人敢管,这样的军营如何能带出去打仗。如今张弛却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你,卑鄙小人,真是阴险!”
说到最后,卫颖忍不住骂了起来。
元如恍然大悟道:“我说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卫颖见元如面无异色,急道:“那秦羽一派人在军中经营了数年,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去北营的将领都铩羽而归,你可不要不把她们当一回事。”
元如微笑着拍了拍卫颖的肩。
“小妹知阿姊是为我好,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免不得要去那北营闯一闯了。”
卫颖看元如,半晌道:“不行!北营那些人一身匪气,她们可不会管你是谁,若是伤了你可怎么办。我还是去找母亲说说,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吧。”
元如连忙拉住卫颖。
“阿姊留步!卫姨大病初愈,怎好用这些事去劳她心神。阿姊放心,来云城之前陛下赏了我两个护卫,我不会受伤的。”
卫颖看着元如,叹道:“怪道母亲这几日常赞阿妹有楚王遗风,阿姊是比不上了。”
元如答道:“卫阿姊何必过谦,咱们自小相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二人相视一笑,不再谈论此事,携手一同到桌旁用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