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愿篇
听闻琴键有限,总弹奏不出完整的心事,我不太相信,直到你把自己的名字落在了我这里,我才开始不再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林瀚
梧桐路上,泻下了大片阳光,在枝叶上晕开,从叶子与叶子的空隙间一点一点流逸出来,再泛着白光绽开一朵朵的小花,开满你来时的路,没有方向。
这是圣中七点十几分的样子,也是大多数人会错过的样子。
林瀚和姚媛媛并排坐在花坛旁的一张靠椅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吃完早饭后,他俩都会在这儿待一会儿。
可能是早饭时间比较富裕吧,领导们的戒备都集中在餐厅了,不怎么在校园里走动。
又或者是姚媛媛和林瀚说过她喜欢植物的味道,特别是在这个季节里刚修剪过的草漫出汁的味道。
反正他俩就是这样约定了。
林瀚从裤兜里掏出一支钢笔,在刚摘的梧桐叶上写了两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给,”林瀚捻着梧桐叶的茎转了几圈,递给姚媛媛。
“这不是我之前给你写过的那句话吗?”
林瀚歪着脑袋挠了挠脖子后面的小卷毛,“呃,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懂啊。”
“你真不知道?”姚媛媛不自然的抿着嘴唇。
原来去年冬天给他写过的话,他根本没看懂呢。
“大概就是说,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姚媛媛把散出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语气中搅着羞怯。
晨光捧着温柔小心翼翼,却还是漏了两抹掉在了林瀚的嘴角。
“那你现在,现在知道了吧?”
“啊?”姚媛媛楞了楞,然后阳光照过来了,漾起一阵红色。
她终于等到了,眼前的这个男孩,不仅是她喜欢的男孩,也是喜欢她的男孩。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告诉自己要做她的男朋友,但她很满足了。
“嗯,知道了。”
“诶呀,这几句话我背了好几次,”林瀚把双手交叉,穿过脖子后面,仰头躺在靠椅上,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就怕写给你的时候又写错了。”
“是吗。”
“嘿嘿。”
我习惯了来梧桐路,习惯了在梧桐叶上写字,习惯了嗅着梧桐香,习惯了依然喜欢你,更习惯了让自己习惯勿痛。
——姚媛媛
林瀚说,虽然事情过去很久了,但姚媛媛来找他的那一天,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我们念高三的那年,圣熙集团运营不佳,欠了很多外债,面临倒闭,圣熙中学也理所当然的受到了牵连。
没过几个星期,学校被政府接管了,变成了公立学校,宿舍楼和餐厅都被承包给了外人。
记得当时学校挺乱的,到了高三下半学期,因为教师补助的问题,全体高三老师还罢了两周的课。
很多外聘的老师因为没有高薪的保障都纷纷辞职了。其中就涉及八班的两位代课老师。
后来,八班的政治课和地理课一直是九班的老师给他们暂时代课的。八班的几个好学生都转学了,包括姚媛媛。
姚媛媛办好转学手续要走的那天,她来一班找了林瀚,让他帮她去女生宿舍搬东西。
姚媛媛看起来一直闷闷的。
“以后不再一个学校了,也还可以常联系呀,”林瀚说。
“那你可要守好自己,”姚媛媛把灰色的几缕头发缠在手指上打转,“我,我不放心。”
林瀚当然知道姚媛媛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是告别吗,还是告白,也不知道今后俩人还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嘿嘿。”
学生时期的恋爱,不在一个班就算得上是异地恋了,至于不在一个学校,就更是了。
谁也没想到,他俩的故事就那样留下了尾声。
没有明确的开始,也没有明确的结束。
模糊到只剩下遗憾和苦闷。
那天下午的阳光看上去很沉重。
等了很久想去揉碎。
但遗失在我心里的你,怎样都消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