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收拾得差不多后,林陌、林瀚、于果还有乔小满被叶梓忆强行遣去领考试答案了。
尽管高冷写满在林陌不情愿的脸上,“又没多重,不需要这么多人去”但还是因为于果“到放假前一个星期的豆浆”才勉强走出教室。
与其说他们四个人相跟着,实际上是林陌、林瀚和于果三个人走在一排,乔小满在他们偏斜前的方向,双手揣在裤兜,嚼着口香糖,高挑的背影像个脱离团队的小孩。唯一和他们的交流就是刚走出教学楼时问了于果一句,“是去文印室吧。”于果应了句“嗯。”
被光影拉长的黑色耳机跟着一条白线一直延伸到他运动裤的裤兜里,悬在胸前的一长段随着他走路的步子和卫衣帽带不同频率地晃动,最后搅在一起。
“哥,这次考好了吧,在考场看见你很早就开始转笔了。”
圣熙中学的校规中有一条是:考试时不允许考生提前出考场。但像林陌这种高材生,通常很早就答完题了,只能闲坐着,久而久之,他练就了转笔这项技能。
林陌安静地笑了笑,有点不足挂齿的意思,“英语,”他朝乔小满的方向看了看,“英语一般。”
“唉,我语文的作文实在凑不够八百字,抄了两段前面的阅读,”林瀚把扣住的双手卡在后脑勺上,伸着懒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舒服”二字,“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做好听语文老师念经的准备了。”
“你俩学霸就不要在我面前虚伪了吧?”
林陌把袖子抽了抽,“那你这次的化学怎么样,同桌是化学学霸,都没让她给补补?”
“下午忙着帮叶梓忆取快递,收拾东西,诶,没顾得上。”
林瀚像有意打趣于果,“想起来了,化学最后一道大题是书上的原题。”他把勾在脖颈后的手跨过于果,微鼓起来的腮帮子只持续了几秒后就消失了。
“我去,不带这么坑的,”,于果虽抱怨着,却笑得像个率真的大男孩,“这个张义从来不讲书上的练习题,那道大题我算到收卷时都没算出来。”
林陌“咳”了一声,很随意地说道,“我倒是下午给顾浅浅讲了,”然后微微歪了歪头,眉头间挤出款款笑意,“她,估计是做对了。”
走在前面的乔小满也不经意地笑了。
“林陌,可以啊你。”
“嗯?”
“重,色,轻,友,”于果把四个字咬得字正腔圆。
“彼此彼此。”
路过网球馆时,乔小满怔了怔,顺手摘下耳机,停住了。
“怎么了?”于果走近乔小满。
“今天晚上还有训练,”乔小满在手指上缠弄着耳机线,“我竟然给忘了。”
“网球训练?”林陌看着网球馆内通透的光亮。
乔小满的小眼睛努力眨了眨,“嗯。”
“嘿,误了就误了吧,就当休息了,”林瀚灿烂地笑着。
乔小满舔着自己的虎牙,“呃,其实我也没打算要进去了。”
林陌问,“你是网球队的?”
“对,体育生。”
“怎么就转到我们班了,”林瀚趁机搭上话。
“为了,你懂的。”
几个男生像都懂了,又好像没懂,反正是没有继续往下八卦了。
“玩会儿篮球吗平时。”
“玩儿啊。”
“高三那场对决看了没。”
“我逃了训练看的。爽。”
“加一个。”
“我中途误了会儿,不过还好后面那段赶上了。”
“最后几秒那个三分球……”
也许男生间的友谊就是确立地这么莫名其妙吧,简单到令人惊讶。可能是某一秒心照不宣的默契,又或是某一刻对哪个点的相同认知。伙伴,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简单纯粹的代名词。是无意间的不解之缘,是大出拳脚后依旧安然的稳定,是多久未见还能一同把酒言欢的牢不可破。
原来,叶梓忆让他们四个去文印室,不止是领答案,还有几摞厚厚的寒假作业。乔小满搬了数学和语文,于果搬了英语,林瀚“我,天,”抱了摞最轻的生物就溜了,只剩下化学和物理留给林陌,“于果,再加一个星期的包子。”
一班的教室里,表面上气氛很和谐,只是为了成功敷衍督导老师。但毕竟期末考试才刚刚结束,同学们躁动的心还不能短时间内快速沉下来。
叶梓忆坐在林瀚的位置上,正在教我怎么折纸盒子。等到林陌他们搬着寒假作业回来时,我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三个大小不一样的刚用A4纸折的纸盒子。一个小的是放橡皮、胶带、胶棒和小刀的。一个偏大的是放小镜子和小纸条的,我在上面画了很多粉色的桃心,还在盒子内沿写了一句话:你是我乏善可陈的岁月里的亮点,L。还有一个最大的是放写小纸条用的彩色笔芯、学友每次上新的好看笔杆和这次期末考试前一天买的钢笔。
“这么多纸盒子,”林瀚拿起偏大的盒子,准备揭开看。
我一把抢过,“不行,这个不能看。”
“小香菇,有秘密?”
“没有,”我把那个纸盒子轻轻放进桌兜的最里边。
“小气,我不看了,”林瀚拿起叶梓忆刚发下的化学寒假作业。
我们上学那会儿,每次发书时,都要挑一本没皱褶损坏,没打印有偏差的,虽然拥有了也不一定会好好对待吧,但总觉得有点缺陷的就不够完美,因为都是掏了钱的,不想和别人有不公平对待。如果给自己发书的人碰巧是要好关系的那种真的是求之不得了,可以厚脸皮一点,直接在他抱着的一摞书里挑一本最好的。
我的座位是在靠窗户口倒数第二排,等书发到我这里就只剩三本可以挑了。虽然闺蜜是班长,可奈何座位不好。
“叶子,没新的了吗,化学,”我看着剩下的三本化学寒假作业。
“这本不是就挺好的,”叶梓忆翻看着第二本。
“这本是林陌的。”
林陌拿过我手里的光封皮就皱了的化学寒假作业,“我要这本皱的也行,反正也不做。”
林瀚看见我痴痴地笑了,换了个躺的姿势,把头扭了窗户口。
我嗅了嗅那本整洁的、没有褶皱的化学寒假作业,“林陌,你真好。”
“傻。”
叶梓忆把最后一本放到路晓楚桌子上,和林陌手里那本皱的程度半斤八两,“不好意思喽。”
路晓楚没有把不愉快表现在脸上,看着写着“化学寒假作业”六个大字的封皮,用手指甲抠了抠皱了的书角。
乔小满没等叶梓忆转身走开就把他的和路晓楚的化学寒假作业调换了,“这本皱的多新鲜,就它了,”他把书扔进桌兜,瞒不住地对路晓楚笑着,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缝。
“乔小满,”路晓楚刚要接着说什么。
“诶。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全名。”
叶梓忆在他俩中间的走廊站着,把这几分钟积攒的委屈、不满倒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