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被他这般一说,更是低头不堪。
“我不知王爷在地道等着,实在抱歉!”
崇睿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淡淡的说,“那倒无妨,反正我也只是试试看这地道好不好用,不过,近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乖乖待在房里等着,地道里甚是阴寒,你身子怕是受不住。”
他若不来,又如何能见子衿那般自在的笑容?
他若不来,又如何能知道,没有他的地方,慕子衿竟是如此开朗快乐!
这样也好,起码她心里,自己是不一样的。
“王爷可是冻着了,我去给您沏茶!”子衿听崇睿说地道里阴寒,心里更是愧疚。
“不必,本王不渴!”
崇睿伸手拉住子衿,却发现她愈发清瘦了。
“你怎么又瘦了?”崇睿不悦的拧着俊眉,颇有些凶狠的问。
子衿最是害怕跟崇睿谈这些小事,咬了咬唇,转移了话题,“今日影卫送来一则消息,说李呈君兄长与我小弟为了争一名歌姬,在如意坊大打出手,我小弟被打伤,可李呈君兄长离开如意坊时,却死在自家马车上,这事王爷怎么看?”
“李呈君兄长死了管我何事?”崇睿很不满意子衿擅自转移话题。
呃!
“可现在李家一口咬定是明杰所为,王爷能不能帮帮明杰!”子衿服了软,走到崇睿面前,用两个指头拉着他的衣袖,却不敢放肆的与他撒娇。
可她越是这样,崇睿越是觉得撩人。
“你在慕家时,他可有欺负过你?”崇睿吞了吞口水,眸光灼灼的看着子衿。
欺负自然是欺负的,可是这时候子衿断然不会告诉他实话,温言说,“他虽然性子顽劣,倒是不曾真的欺负我,而且他救过我命,让我免于受辱。”
子衿说慕明杰没有欺负她,崇睿自然也是不信的,可是就冲着他曾在流氓手里救下子衿,他便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慕子衿那般求他,实在难得!
见她对着自己撒娇,崇睿的心,早已软成绕指柔。
“我让赤影去查,夜深了,你早些休息!”不知为何,崇睿觉得今日的慕子衿甚是勾人,他若再不走,今日只怕他是不想走了。
生出这般想法,崇睿心里颇有些鄙视自己,他就是那般不争气,不自觉的,便被她吸引了全部目光,却不知她心里,到底想着谁?
越是如此想,崇睿越是觉得脑子发热,越想将她办了去!
“多谢王爷!”听他这样一说,子衿笑靥如花的看向他,眼神潋滟,温柔无争。
她哪里想得到,自己已然变成了崇睿眼里放在盘子里,一碟白花花的美餐。
崇睿脑子一热,正想伸手将人拉到怀里,狠狠的轻薄一番,子衿挂着墙上那副般若心经后面,却传来三急三缓的扣墙声。
崇睿咬了咬牙,生生的将欲/念忍了下去。
“何事?”隔着墙,崇睿冷冷的问。
“李呈君往琅琊阁来了!”刚哲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崇睿的眸色暗了一下,冷声说,“知道!”
子衿先是在床头按了一下,然后将般若心经挪开,轻轻的推开暗门,恭敬的说,“王爷,那边怕是要到了。”
崇睿的眸子里隐忍着,在子衿坦然的目光下,他心有不甘的走进了密道,“对了,这段时间风雪肆虐,哪里都不许去!”
崇睿走都走了,却回头与子衿说了一句。
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子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定然是听到茴香嚷着要回家,才这般说的吧!
想到此处,子衿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一根细细的竹筒被塞进来,子衿连忙摒除杂念,将竹筒放到灯下,取了里面的情报出来。
“慕四被禁,李家大闹刑部!”
看着纸条上的字,子衿有些怔忡,那边出事那么久,李呈君都没有去找崇睿,却在这个时候跑去见崇睿,其中必有蹊跷。
可如今李呈君在崇睿那里,她又不能过去找崇睿商议,看来,只能等着崇睿的办法了。
崇睿刚回到琅琊阁,李呈君便哭哭啼啼的闯了进来,崇睿已然知晓李呈君兄长一事,见她如此伤心,心想她应该也而是知道了。
“王爷,王爷要给呈君做主啊!”李呈君伤心到不能自持一般,抽抽搭搭的哭得好不心酸。
崇睿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谁惹你了?”
“王爷,呈君的哥哥没了?”
“哦?怎么回事?”崇睿假装惊讶的看向李呈君,可看仔细了,那眸子里却一丝温度也没有。
“是王妃,定是王妃气我抢她清风阁,这才让她弟弟去如意坊与我哥哥抢歌姬,然后将我哥哥杀死的。”李呈君跪倒在崇睿脚边,哭声悲切,若不是崇睿知晓内情,定然会以为她所言皆是真实。
想到这,崇睿的眸子更冷了几分,心里对李家的人鄙夷到底,哪怕是家里少了一只鸡,他们也能拿住,并以此大做文章。
“李氏,你所言要负责,慕子衿若真的害了你兄长,我自会与你讨回公道,可若你信口开河,乱说一通,那本王查实之后,你便自回李家,日后都不必再回睿王府。”
崇睿眼神冰冷的看着李呈君,将话说到实处。
他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往慕子衿身上泼脏水。
“王爷,我……”听到崇睿如此说话,李呈君有些心慌,她在掂量,若是事情真能扣到慕家头上,那便是最好,如若不能,那崇睿真将她休了,李家断然是不会再容她的。
这可如何是好?
崇睿见她心有犹豫,便放软了姿态,语重心长的说,“我不知你兄长是因何死于非命,也不知慕明杰到底在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但那是李家与慕家的事,不是我睿王府的事,你要记住,我不比其他皇子有权有势,遇见这样的事,我们只能避开,你若再将祸端引到睿王府上来,可能明天,也许后天,我们整个王府的人,包括你,都得死!”
崇睿的话,让李呈君彻底慌了神。
是,她是听了李家族长的命令,特意过来找崇睿哭诉的,她哥哥的死,她固然伤心,可是她知道,李家的女儿,除了李贵妃,其余的人都是他们的踏脚石。
她只有依附着崇睿,才能保住荣华富贵。
李家族长告诉她,让她以哥哥的死大做文章,逼着崇睿废了慕子衿的王妃之位,由她取而代之,这样,李家在朝堂上,便不再处处被赵慕两家压制。
只是她没想到,若慕子衿出了事,睿王府又如何独善其身?
皇帝向来不待见崇睿,慕子衿出事,皇帝一定不会保他,甚至很有可能将崇睿踩死在脚下。
想到这里,李呈君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
“王爷,呈君只是过于悲切,以为是王妃所为,呈君不知这会牵扯到王府,王爷,呈君错了!”李呈君哭得悲切,那张总是妆容精致的脸上,像开了个染坊似的,五颜六色。
崇睿命唐宝打了热水,让李呈君净面,待她心情平复之后,崇睿才忍着恶心,才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明日你且回去看看你哥哥,本王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在你身边,我让卢嬷嬷陪着你,你要切记,不可多说一句话!”
“王爷不陪呈君回去么?”李呈君说着,又要掉泪。
崇睿轻轻的挨着她的额头,敷衍的亲吻了一下,很是无奈的说,“皇上命我去锦州巡防营办差,我不好推迟,为了我们的孩儿,我得努力些。”
李呈君被崇睿说得彻底没了脾气,他处处为她们母子着想,即便暂时没有拿到王妃头衔,对她而言,也不算坏事,毕竟她怀着崇睿的第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睿王府的天。
是未来睿王府的主人,到那时,她还惧怕谁?
“谢谢王爷为我们母子如此辛劳!王爷辛苦了!”关键时刻,李呈君自然知道如何抓住男人的心,温言对崇睿说话。
崇睿见她放低姿态,便知她不在纠结此事,总算放下心来,“我命人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王爷,您看这天也黑了,雪下得又大,呈君今日便留在琅琊阁陪着王爷可好?”尽管晴儿一直告诫她,说崇睿从不许任何人在琅琊阁随意走动,可她却不信,恃宠而骄,是她现在的利器。
崇睿倒是没有如晴儿所说那般勃然大怒,他拧了下李呈君的脸颊,宠溺的说,“你呀你呀,本王亲自送你回去吧!这琅琊阁清冷得很,若是害你生病,伤着我的麟儿,这可不好!”
说着,崇睿亲自拿了李呈君的披风,将李呈君送出琅琊阁。
李呈君心想,“在琅琊阁你说冷,那去了清风阁,我看你怎么走!”
她一直忧心崇睿会在她怀孕期间,去找张榕榕或者慕子衿侍寝,只有将崇睿留在自己身边,她才能安心。
谁知刚走到清风阁门口,刚哲便冒着风雪前来,冷声说,“王爷,李家大闹刑部,打伤慕家大公子慕明轩,此事惊动的皇上,皇上传令,命王爷前去安抚两家。”
崇睿立在风雪中,冷冷的说,“看吧,麻烦找上门来了!”
听崇睿这样一说,李呈君不由得浑身一颤,看崇睿的样子,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你且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崇睿临走前,还柔声吩咐李呈君好好休息。
李呈君听后,心里了竟然有了一丝感动。
其实,嫁给这般伟岸的男子,挺好的。
崇睿与刚哲冒着风雪离开了睿王府,直奔刑部,子衿在琉璃阁的暖帐里,桌子上放着很多关于此事的情报,包括崇睿冒着风雪去了刑部。
子衿对着暗处问,“可有人在?”
“王妃请说!”
“那李聪的尸体可在刑部?”
“在!”
“速去拦下王爷马车,我要与他一同去刑部!”子衿顾不得端庄仪容,从箱子里取了自天香嫂子那处拿来的男子的装束,披了披风就要出门。
“王妃这般出府,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且闭上眼睛,我送你出去!”影卫的话刚说完,子衿便觉得眼前一黑,她被包围在那团暗影中。
暗影之中,站着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子,一身黑衣,连束发的纶巾都是黑色的,他的神色虽冷,可相貌却十分出众,甚至长得很是……妖艳。
“我让你闭眼!”子衿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他的神色一冷,眼神中透着森然杀气。
“墨影大哥,不许欺负我家王妃!”子衿听见外面传来晓芳的抱怨。
墨影听了晓芳的话,神色稍缓,不多时,子衿已然被丢进崇睿怀里。
崇睿温香玉软抱了个满怀,他也只是淡淡的拧了下眉,“这般寒凉,你要去刑部作甚?”
“我去查李聪死因!”子衿还是第一次被人用丢的丢上马车,一张小脸红得滴血。
崇睿挑起子衿一缕香发,言语颇有些轻佻,“你就这般去查?”
子衿咬唇,“还请王爷行个方便,转过身去!”
崇睿淡笑,“我若不呢?”
子衿气结,握着包裹的手有些发抖。
“你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本王动手?”崇睿简单粗暴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再也不看子衿一眼。
子衿眼眶泛红,伸手除了自己的衣物,快速换下那身衣服,收拾妥当之后,却见崇睿闭着眼,并未看她。
子衿不由羞赧,原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换了男装的子衿,看上去就像个瘦弱的小书童,那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崇睿心头一软,伸手拉她到自己怀里,“冷么?”
“王爷,李氏去找你,可是为了此事?”子衿窝在崇睿怀里,虽有些不自在,可崇睿身子暖和,她竟有些舍不得挣脱。
崇睿也没给她机会挣脱,紧了紧手,淡淡的说,“你若是冻坏了,我的大计可就办不好,乖乖的,别动!”
子衿的神色一暗,崇睿对她的好,从来都是有目的的。
“李氏不足为虑,你那边可有可利用的消息?”崇睿漫不经心的说话,眼神似有似无的瞟向子衿脸上。
“有,我刚才收到一个情报,王爷请看。”子衿将带出来的纸条交给崇睿。
崇睿看过之后,淡淡一笑,手上稍微用力,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便变成粉尘,随风飘散。
“这倒有意思,我们且去看看,可有好戏!”
说话间,刑部到了。
子衿低眉顺眼的跟在崇睿身后,刑部侍郎左常兴见崇睿到来,恭谦相迎。
太子一案之后,满朝文武都发现一个问题,皇帝对崇睿比以前和善,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见崇睿开始得宠,对待崇睿的态度自然比以前恭敬。
“左侍郎辛苦了,慕家与李家还在闹?”
“怎么没闹,一个是皇后亲侄,一个是贵妃家侄,臣下真是谁也不敢开罪啊!”
“左侍郎可曾想过本王处境比左侍郎更加尴尬,两边都是我小舅子,想想我,你便不觉得自己在受罪了。”
崇睿这看似没脑子的一句话,却让左侍郎心头一惊,谁说三皇子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时也命也!
“王爷受苦了!”
“左右不过回去被两个女人烦,女人啊!”
崇睿此言,深得左侍郎之心,他家姬妾成群,每天勾心斗角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少。
“王爷这话说得妙,您看,您是先去见慕家,还是先去见李家?”
“王爷啊,我儿死得冤啊,还请王爷替我儿做主啊!”李呈君的母亲一见到崇睿,便扑上来,哭得甚是凄厉。
她的父亲李茂存看见崇睿,却是眼前一亮,谁都知道那慕子衿在睿王府就是个摆设,如今皇帝让崇睿来查此案,简直天助李家。
慕家的人随后也赶到了,慕明轩见到崇睿,规规矩矩的行礼,“深夜叨扰王爷,实在惭愧!”
忽然,他的目光被崇睿身边的瘦小男子吸引了去,他怎么觉得这人……
子衿见大哥看了过来,心里一慌,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
慕明轩虽然不明白崇睿为何要冒着风雪将子衿带过来,不过正如外界所言,崇睿偏宠李氏,子衿从未得宠么?
对这个妹妹,慕明轩除了愧疚,便是心疼!
“我先去看李聪的尸体,当下我传唤你们,再各自辩驳,期间不得大声喧闹,此时夜深,不得扰民。”崇睿没有理会慕明轩,跟着刑部侍郎去了敛房。
子衿一直跟在崇睿身后,崇睿担心她害怕,不时看向她,子衿却对崇睿轻轻摇头,表示她很好。
“左侍郎,这位是我一位朋友,虽无名气,却是个好仵作,你可让他协同刑部的仵作,也可……”
崇睿的话没说完,就被刑部侍郎截断,“哎,王爷带来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先生请,我让刑部仵作协同。”
子衿不便开口,抱拳作谢!
那李聪的尸体被一块白色棉布包裹着,仵作揭开白布,子衿一眼就发现这李聪不对劲。
“王爷,这人面色有些奇怪!”尽管子衿粗声粗气,可还是不难听出是女子的声音。
那刑部侍郎何等聪明,虽然知道子衿是女子,但也没有揭穿。
子衿的话,立刻引起了仵作的共鸣,“是的,先生,我也发现他面色奇怪,可这面色又不似中毒,诡异得很。”
李聪的面色确实透着诡异,若是正常死亡之人,面色理应是毫无血色,苍白若纸,若是中毒死亡,面色应当是紫黑色,可这李聪的面色,却如同酣醉的人,红得十分诡异。
子衿从随身的布包里取了银针出来,在李聪身体各处施针,银针取出来后,并未变色,由此可见,他真的不是中毒。
子衿围着李聪仔细勘察,忽然,她发现李聪指甲缝隙里有些黑色的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减少,若不仔细,压根看不见。
“先生,劳烦您将他指甲里的东西取出来,我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那仵作听了子衿的话,拿着工具就开始取李聪指甲里的不明物品。
忽然,子衿回过头来,打掉了仵作手里的工具,“万万不可!”
子衿紧张之下,全然用的女声,那仵作呆立着,不明白说好的仵作先生,怎么忽然变成了一个女子。
子衿却顾不得子衿露陷,神情激动的说,“这黑色物品不能动,不能动!”
崇睿见子衿如此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本能的走到子衿身边,蓄势待发的准备随时保护子衿。
子衿一回头,就看见崇睿那一大片宽厚的胸膛。
“王爷,这李聪没死!”子衿低着头,将自己的答案告诉崇睿。
子衿的话,饶是崇睿这般冷峻的人,也不免露出惊讶的神色,更不遑说仵作与刑部侍郎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崇睿的眸子如鹰眸一般,犀利的盯着子衿。
“是啊,先生,这李聪的尸体都已然僵硬,触之毫无知觉,怎么可能没死呢?”仵作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西域奇花醉红尘?”
醉红尘?
听到这个名字,崇睿的眸子变得幽深如海,若真是醉红尘,倒解释得过去了。
左侍郎与仵作却没听过,愣愣的看着子衿,甚是苦恼的样子。
“那李家是否强烈要求,不可解剖李聪?”子衿见他二人全然不信自己的话,便换了个方式问。
“那倒是,李大人坚持不许我们动李公子尸体,他拿贵妃娘娘压我们,我们也无能为力。”
“这便对了,这李聪是中毒了,他中的便是醉红尘的毒,这醉红尘的毒性十分刁钻,中毒之人便如这李聪一样,跟喝醉一般,不知不觉便死去,所以才叫醉红尘,可若是有心之人事先在李聪身上放了解药,待解药完全吸收,李聪便会活过来!”子衿抬起李聪的手,那片黑色不明物确实比刚才小了一些。
“那……”左侍郎慌了,若是这般说来,答案昭然若揭。
李家想陷害慕家,不惜用族人性命做赌注,这事情要是捅了出去,便是轩然大波。
“看来,左侍郎已经猜到了!”崇睿的神色变了变,他没想到李贵妃为了让崇智得到皇位,竟然不惜用自己子侄的命来做赌注。
“王爷救我!”左侍郎噗通跪在崇睿脚下,一张脸已然惨白。
这事若是真是李妃所为,那他这个刑部侍郎,算是做到头了!
“左大人请起,这事我也不敢公然与宫里那位斗,我们得想个法子,保全了我们四人性命。”即便危机时刻,崇睿也不忘将左侍郎与他捆绑在一起。
“是是是,王爷说得是!”即便是寒冷冬夜,左侍郎也吓得浑身是汗。
“此事李家必然知情,不如我们通知李家,说王爷执意要解剖李聪,把李家人引来,与他们私了如何?”仵作也被吓得不轻,可身边忽然有人小声提醒,他没了主意,便鹦鹉学舌一般的将这话学了下来。
崇睿看向仵作,眼神赞许有加,“左侍郎,你身边能人辈出,这仵作的话,甚合我意,你觉得呢?”
子衿在一旁头低着头,抿着唇,忍着笑!
没想到崇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这个样子!
“此计甚好,甚好!”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随大流了。
“那左侍郎便去通知去吧!”崇睿淡淡的说。
听了崇睿的话,左侍郎收敛了害怕的情绪,一走出敛房,便惊慌失措的往前厅跑去。
左侍郎走后,子衿便取了银针,让仵作将李聪扶起来。
崇睿见子衿伸手去脱李聪的衣服拧眉问,“你作甚?”
“呃!加快药物吸收!”子衿看着崇睿,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
崇睿走过来,将子衿的手拉开,三两下便扯开李聪衣带,冷冷的剜了子衿一眼,“施针!”
情况紧急,子衿也没时间去想崇睿到底在生什么气,赶紧给李聪施针。
崇睿一直关注着李聪指甲里的黑色解药,子衿施针后,那些黑色物体当真吸收得比之前更快了。
不多时,李聪的母亲便声嘶力竭的扑上来,“你们谁也不许动我儿,我儿死得好惨,你们不去治那慕家的罪,反而对我儿下手,王爷,我家呈君好歹也是您的妾室,又怀着王爷孩子,王爷怎能如此狠心啊!”
她扑倒在李聪身上,痛哭流涕的指责崇睿,被她这般泼辣的指责,崇睿的脸上却无一丝波澜。
“李夫人此话未免偏颇,我待呈君如何,世人皆知,我想解剖李聪尸体,也是为了早日抓到真凶,我答应过呈君,会为她哥哥伸冤,可怎么到了李夫人这处,我却成了慕家帮凶了?”
崇睿的话,让李夫人一震,李茂存听后却惊得满头大汗,伸手便甩了他妻子一个打耳光,“无知妇孺,竟敢如此诋毁王爷清誉,给我滚出去。”
他们吵闹之时,子衿一直在观察李聪的面色,因为子衿的施针,李聪的面色已然开始变回正常颜色,最迟一炷香时间,那李聪必然会醒来。
“哼,李夫人这般损我,我倒是要回去问问李呈君,我到底何处偏袒了慕子衿,她要住东厢,我便将慕子衿赶去西厢,将东厢腾给她住,本王的王妃都无所出,我却允许她为我生儿育女,如此看来,还是我的不对了。”
崇睿知道李聪醒来还需要时间,顺着这个话题,便与他们纠缠起来。
听到崇睿的话,李夫人吓得直接跪在崇睿面前,“王爷,是民妇不懂事,是民妇的错,民妇自愿掌嘴!”
“掌嘴便不必了,你若在我面前掌嘴,回去之后,我如何向呈君交代,你们便配合一些,让我解剖了李聪,到时候便知晓,到底他是怎么遇害的。”
“王爷,王爷,求您看在呈君的面子上,不要让聪儿受此大罪,求王爷开恩!”这下,连李茂存都跪下了。
人人都道崇睿是个草包,他以为皇上将此事交给崇睿,崇睿定然会因为呈君偏袒欲李家,可不曾想,他是偏袒了,却是如此偏袒的。
“那如何与那慕明杰定罪?”崇睿故作为难的看着他们。
“这,这可慢慢查证!”李茂存已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最初打算逼着左常兴给慕明杰定罪,然后收敛李聪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偷龙转凤,却哪曾想崇睿要剖了他儿。
这事,可难办了!
“那便去传慕明轩进来,我们在此处升一次堂!”崇睿打定了主意要让李聪在众目睽睽下醒来,把慕家人引进来,不过就是让慕家人反去纠缠李家,而他,置身事外便可。
“王爷,刑部有公堂,为何要在此处升堂?”李茂存心有不甘,一心想将崇睿弄走,然后利用李家的权势,打压左侍郎。
“本王深夜疲乏,不愿再动,反正也不是正规审理,便在此处吧!”崇睿走到衙役准备好的圈椅上坐下,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这……”
李茂存还想说话,可慕明轩却走了进来。
见慕家的人,李茂存冷哼着拂袖,背过身去。
慕明轩看也不看李茂存一眼,再次给崇睿行礼,“王爷召见下官,可有何事?”
“你可知你弟弟失手打死了李聪?”崇睿一开口便问。
慕明轩的眸子闪了闪,带着些许愤怒的说,“王爷如此断言,是我弟弟失手将李聪打死了么?”
“本王自然不知,只是李家人如此报案,我便如此说而已。”
“那王爷可曾见过舍弟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样子?”慕明轩毕竟是武将世家,与生俱来的英气,让他指责人起来,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你弟弟受了伤,我儿子却丢了命,王爷,您要为我儿做主啊!”李夫人见慕明轩出来说话,深怕崇睿会反戈,赶紧转移崇睿注意力。
左侍郎看着崇睿,心里忽然为这个皇子不平,皇帝对他,确实改观了么?
若是真的,为何又让他夹在慕家与李家之间?
逼着他,里外不是人!
崇睿神色漠然的抬起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茶,凉声说,“此事……”
“不,不好了,李聪诈尸了!”仵作忽然指着李聪的“尸体”,颤抖着手指,吓得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后退。
仵作的话,让原本静默下来的敛房沸腾起来。
崇睿与子衿沉默不言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反应,李茂存与李夫人听闻李聪诈尸,一张脸惨白如纸。
左常兴与仵作皆演得惊惧莫名,其余不明真相的衙役与慕明轩等人,也被惊吓得退后了几步,大家互相扶持着,警觉的看着“诈尸”的李聪。
“这,这怎么会诈尸赶紧逃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纷纷要逃。
子衿想上前,崇睿从身后伸出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衣摆,不可察觉的对子衿摇头。
这时,左常兴忽然指着李聪说,“你们看,他有影子,有影子。”
有影子,就说明不是鬼魂。
左侍郎的话,成功的阻止了人们逃窜,大家大着胆子,停下来看着李聪。
李聪醒来后,脑子还有些迷糊,他捂着疼得快爆炸的脑袋,眼神迷茫的看着他父母,“娘亲,我可是回到家中了?”
“哎呀,我的儿啊,你总算是醒了,娘亲快被你吓死了,儿啊!”李夫人一把抱住李聪,在他耳边低语,“儿子,事情败露了。”
李聪听了母亲的话,一张脸刷的全白了。
“来人啊,传大夫,传大夫啊!”李茂存毕竟要稳妥些,首先便想到了对策。
“王爷真是洪福齐天啊,若不是王爷坐镇,我儿便被当成死人处理呀,王爷,多谢王爷!”他把李聪的活,当成是一场天大的意外惊喜。
当然,这也是崇睿想要的。
只要李茂存自己提出李聪复活,那慕明杰的谋杀罪名便不会成立,无形中,他又帮了慕家一次,打击了李妃一次,他相信,这个情,皇后一定会记着。
“醒来便好,李聪,你且说说,你与慕明杰在妓馆争歌姬一事!”
崇睿眸色凉凉的看着李聪,李聪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他哪里想得到,平阳王府如此精妙的布局,会被崇睿轻松破解?
他压根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茂存心知他必然不懂变通,于是上前一步,恭谦的对崇睿行礼,“王爷,既然我儿平安无事,那等腌臜事,也不便污了王爷的耳朵,不如我们各自退让一步,就当此事从未发生,天寒地冻的,大家还是各自回家安歇去吧!”
崇睿抬眼,看向慕明轩!
刚好慕明轩也看了过来,子衿担心哥哥脾气太拧,搞砸了崇睿苦心,绞着手指看向慕明轩。
慕明轩是慕家唯一对子衿好的人,他自然能从子衿神态看出她在紧张,慕明轩心里想,“妹妹无故出现在此,定是与王爷商议好的,我且先顺着王爷的意,日后再问缘由吧!”
“那便如此吧!还请左大人赶紧放了舍弟,他受伤颇重,我要带他回去治疗!”慕明轩心里虽有不快,可还是为大局考虑,顺了李家的意。
听他这样说,子衿暗自松了口气。
慕明轩见子衿放松下来,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她觉得安心了。
“那左大人怎么看?”崇睿问左常兴。
左常兴巴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丢出去,自然连声附和,“既然两家都同意,下官自然没意见,毕竟都是王爷亲戚,何必伤了和气呢?”
左常兴这话说得很是有水平,这件事就此过去,对李家也好,慕家也好,都是好事一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家理亏,慕家人自然能想到,他这般说,就是为了安抚慕家,毕竟他们慕家还有一个女儿是崇睿王妃,若是他们想不通想反水,起码也要顾及一下慕子衿在睿王府的处境。
崇睿自然也听出左常兴有意帮他,可他却淡淡一笑,并未做出任何表示。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来二去,便都记住了对方的情。
这件事也算就此解决,大半夜的,崇睿也懒得与李家人纠缠,领着子衿便离开刑部。
回到马车上,子衿始终忧心大哥回去之后无法说服刚愎自用的慕良远,显得有些不安。
崇睿拧了眉,将狐裘给子衿披上,“可是冻着了?”
“王爷,我担心父亲明日又去闹?”子衿摇头,却还是紧紧的抓住狐裘。
“他若是没脑子要去闹,便由着他去!”崇睿对慕良远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倒是慕明轩,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王爷,大哥必定说服不了父亲,若父亲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那皇后一定会求皇上测查此事,要是左常兴与仵作……”
听到子衿的话,崇睿的眼神也闪过一丝严厉,毕竟他与左常兴还有那个仵作都没有半分交情,若是他们真将此事推给自己,那李妃势必要再次将眼光对准睿王府。
“你可有办法?”崇睿的身子有些紧绷。
“带我去见大哥,偷偷去!”子衿只盼大哥没有那么快回到慕家。
听了子衿的话,崇睿便隔着帘子说,“墨影,提醒慕明轩,让他缓些回府,回去之后也先别去见慕良远,刚哲,快速回府!”
崇睿话音刚落,刚哲便驱策骏马,睿王府的马车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飞驰,朝着睿王府方向奔去。
大将军府,慕明轩居所水榭花台。
慕明轩接到崇睿提示后,特意放慢脚步,回去之后,也没有直接去慕良远居所,而是回了自己的居所。
刚走到门口,他便见崇睿包裹着披风,眸色凉凉的站在回廊上。
慕明轩吓了一跳,将军府虽然比不上皇宫戒备森严,可毕竟也是官宦大家,没想到崇睿居然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站在回廊上等他。
“王爷……”
慕明轩正想给崇睿请安,崇睿却冷冷打断,“前面带路,去你房间。”
慕明轩今夜频繁刷新认知,也不便多言,只在前面带路,引着崇睿进了房间。
一进入暖阁,崇睿便放开双手,被憋得双颊绯红的子衿赫然就藏在崇睿披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