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那小祖宗平素跟个大爷似的,在府里都是横着走,可不知为何,在王妃/跟前,却跟只猫儿似的,王妃不许它唬人,它便真的乖了!”说起撕狼,唐宝觉得它比眼前这位谱大多了。
崇睿看着那色泽诱人的牛肉干,拧着俊眉取了一块尝了尝,深邃如古井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但只是一瞬间,便已消失,他侧过身子对那郭将军说,“郭将军可尝一下,着实不赖。”
可他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传说这慕子衿厨艺精湛,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可他却总觉得这慕子衿不简单,透着少女所没有的沉静与聪慧,看上去像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
郭将军,全名郭全福,是骁骑营的一员大将,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肠子,与崇睿是有袍泽之谊,皇帝一直担心他二人凑在一起会生事端,可这二人在一起,只谈兵法酒肉,绝口不提政事。
那郭将军也不客气,捻起一块放在嘴里,只一瞬间,那眸子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毫不客气的又捻了一块放嘴里,嚼吧就吞了,再喝上一口酒,那滋味,简直美上天了。
“王爷,您家这位王妃敢情是带着厨艺而来这才没带银子啊,害俺还以为是慕大将军抠门,直想骂娘了。”郭将军嗓门极大,众人知觉耳朵处像有人敲锣一般,嗡嗡作响。
崇睿未言,子衿空手而来,不仅子衿本人遭人诟病,崇睿也被人笑话,慕家除了银子,更是没讨半分好处,若是这郭大傻子不拿来与他说笑,他倒不习惯。
那郭全福似没注意一般,接着呷笑,“王爷,俺对这个王妃甚是好奇,您叫来与我瞧瞧可好……”郭全福话未说完,周围已是一阵抽气声。
“俺日后若是娶亲,定不与那慕府结亲,忒小气……”
嘶……
周围又是一阵抽气声。
郭全福不干了,“嘭”的拍了一下桌子,对崇睿说,“王爷,你家这些下人可都吃饱了撑着了,要俺说,都拉到军营去操练操练,这毛病迟早得好,一天到晚抽抽,怪可怜的。”
这下,周围十分安静。
郭将军像是满意了,对崇睿挑眉,意思是说,“你给不给俺看看?”
崇睿扶了额头,淡淡吩咐,“唐宝,去唤王妃前来,就说本王有事与她相商。”
“王爷……”
“去……”
“诺!”
子衿施施然带着一人一狗缓步而来,撕狼见着崇睿也不爱搭理,懒懒的站在子衿身边,看着子衿对崇睿行大礼。
那郭全福看了崇睿一眼,心说这王爷平素也没这许多规矩啊,怎地到了他小娘子这里,反倒矫情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崇睿自有主张,也就不便开口了。
“牛肉干你做的?”崇睿修长的手指握住一块牛肉干反复把玩,却不看子衿一眼。
“是!”
“味道不错,起吧!”
“诺!”
子衿缓缓起身,却见郭将军瞪着眼珠子直往她身上瞧。
子衿脸上飞过两团红云,身子自然的往崇睿处靠了靠,礼数周到的对郭将军行了福礼,“见过将军!”
她依赖般的举动,莫名取悦了崇睿。
郭全福虽是个莽汉子,可尊卑还是分得清的,见子衿向他行礼,他自是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对子衿行礼,“不敢当不敢当,王妃有礼。”
子衿浅然一笑,安静的退到崇睿身旁,再不言语。
倒是撕狼,撒欢似的扯子衿裙角,子衿尴尬,可撕狼顽皮,全然不听,只顾着玩耍,崇睿见撕狼腻味在子衿身边,本就吃味,如今只当看不见,任由它胡来。
“撕狼你再调皮,我便不给你做好吃的。”子衿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传到众人耳边,那郭全福更是不屑,以他对撕狼的了解,那厮定然是不会甩子衿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的面子。
可就在他笃定的时候,撕狼却已然放开子衿裙角,并讨好似的蹭她,真应了唐宝公公那番话,这撕狼见着子衿,便是老鼠见着猫。
于是,郭全福看子衿的目光都变了样!
子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可她亦有她的矜贵清高,她挺直了脊背站好,丝毫不受郭全福那莽汉的影响。
“坐下吧,这一天不累?”崇睿忽然执着子衿小手坐下,吓得子衿本能一缩,可崇睿似已想到她有此一着,抓着她的手没让她后退。
“以前听说王妃厨艺精湛,本王还不信,如今看来,你倒是才艺双绝,厨艺跟医术都十分了得了。”
子衿收不回手,便知崇睿是特意为之,她虽羞赧,但却不动声色,倒是那郭全福,听说子衿还会医术,对子衿更是刮目相看了。
“王妃竟然还懂医术?”
“略懂。”
“精通。”
子衿与崇睿同时出口,结果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子衿不明白崇睿是何意,但心中隐隐有了计较,这崇睿定然又是小心眼病犯了,以为她是细作。
若说唐宝公公八卦,倒也无可厚非,可郭全福这般孔武有力的昂藏男子,居然也一脸八卦,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穿梭,似要看出点门道来。
崇睿悠闲的举起酒壶,亲自给郭全福斟了一杯酒,神色淡淡的说,“郭将军,今日打算喝多少?”
“王爷,原本属下想着今日到王爷府上过过酒瘾便回去操练那帮小混蛋,可如今王妃这下酒菜实在太美,若不一醉方休,简直对不起王妃的手艺,您说是么?”
“如此甚好,子衿,你便与我二人斟酒吧!”崇睿淡淡的吩咐,似没看到榕榕已然往前移步的三寸小金莲。
……子衿……
子衿从不曾有过这般体验,当她的/名字被崇睿用低沉的嗓音喊出来,竟如此扣人心弦。
崇睿见子衿未曾动作,不由得挑眉冷冷的看着她。
“诺!”子衿回神,连忙起身为他二人斟酒。
“等等王爷,待奴婢与您试毒可好?”说话的人是榕榕,她目光柔柔的看着崇睿,眼神却意外坚定。
崇睿淡笑,却并未阻止。
榕榕取了银针置于崇睿酒杯,待取出来之时,银针已然发黑!
有毒!
王妃在王爷酒里下毒!
榕榕把银针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闪着蓝色幽光的银针吸引过去,所有人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子衿在崇睿的酒里下了毒。
刚哲的破云刀和郭全福的方天戟同时一左一右架在子衿脖子上,冷冷的刀锋划过子衿细嫩的皮肤,一缕头发从子衿的肩头滑落在地上,子衿的神色已然慌乱,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看向崇睿。
崇睿从榕榕取银针那刻起,就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捻起一块牛肉干,仔细的咀嚼着,好像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与他无关,而他,只是一个看客。
子衿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平素波澜不惊的恬淡眸子里,此刻亦氤氲着水汽,她知道崇睿不会帮自己,可子衿不甘心就这样被治罪,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还没进皇宫,所以,她不能死。
子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哲的破云刀划过子衿的秀发,直逼子衿的颈子,不过一瞬间,子衿的脖子上已然有血丝,茴香见此情形,急得忘了子衿教她在王府要慎言慎行的事,奋不顾身的冲上来对刚哲拳打脚踢。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欺负我家小姐,夫人原以为嫁到王府来小姐就能衣食无忧,可没想到,王府竟然住着这样一群蠢物,你们要我家小姐性命,我便与你们拼命。”茴香气急了,见刚哲的大刀还架在子衿脖子上,张嘴就咬在刚哲的肌肉喷张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