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后,久到崇睿与子衿都已经生下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久到那些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北狄已经成为最繁盛的国家,没有之一。
北狄都城榕城的城门下,一个十一二岁穿着淡蓝色苏锦衣衫的孩子,抱着一个十七八岁穿着一袭墨色长衫的少年的腿,两只脚还不怕死的缠绕在少年的腿上,任少年如何拉扯,他竟纹丝不动。
为此,少年很是恼火,他沉声警告:“逸轩,放手!”
那双锐利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可那对蜜饯似的酒窝,却让他的威严大打折扣,怎么看都觉得暖人心脾。
被叫做逸轩的孩子眸色戚戚的看着旁边美艳的……
男子?女子?
“墨儿哥哥,大哥欺负我!”孩子粉嘟嘟的脸上,同样挂着一对蜜饯般的酒窝,加上性格软糯,让墨儿都忍不住欺负了一把。
他拧着孩子的腮帮子妖孽的笑:“轩儿要乖,我们是离家出走,带着你算什么样子,你快些回去,我们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吃的!”
若是往日,轩儿听说有好吃的,定然会立马放手,可今日这招……似乎不太好使!
“我也要离家出走!”轩儿跺着脚,挺着胸,一脸豪气干云的样子。
少年拧眉,忽然撩开袍子,将衣角放在腰带上压好:“你若再敢啰嗦,将你送到敬势房去,割你鸡鸡,让你变成女人。”
少年的话,让轩儿水盈盈的大眼睛瞬间便盈满了泪水:“哇!太子殿下要离家出走,你们快抓住他呀!”
呃!
两个少年没想到轩儿会来这一招,抓起行李便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没少干这等抛弃兄弟的事。
城楼上,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个少年,崇睿与子衿会心一笑:“他终于要起飞了!”
“是啊,孩子大了自然是要飞走的。”子衿看着瑰丽的晚霞,眼神里有不舍,也有欣慰。
崇睿将子衿搂在怀中,柔声说:“我已经安排人暗中保护他,只要不遇上他师公与清虚前辈这两个老怪物,以他的功夫,一般人也很难伤害他。”
嗯!
那离家出走的太子殿下,自然是帅裂苍穹的子归大人,叫墨儿的美人,自然是墨影与晓芳的儿子。
两个少年肆意在官道上飞奔,一路上洒下欢笑,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哎,子归,我们去哪里?”墨儿笑得倾国倾城,尤其是那斜睨别人的样子,简直与墨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归也是不负众望,集合了他父母的所有优点,英姿勃发又有温文尔雅的气度,虽然才年方十八,已然出落成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然模样。
子归忽然睨了墨儿一眼:“不知道叫师哥么,还有,师父师娘可知道你离家出走?”
“他们?”墨儿柔媚的勾唇:“他们忙着生孩子,没空管我!”
“还……生?”子归咽了一口口水,当年母妃生轩儿的时候,他可是亲眼见证的,后来父皇便再也没让母后生过孩子,可这师父未免太恶趣味。
墨儿拧眉,眼含怒意:“嗯,据说若是没生得一个女儿,便要一直生下去!”
这……
“你们家老八满月了么?”
墨儿似乎不愿再聊这个话题,冷冷的剜了子归一眼:“你这妇人嘴脸,能不与我说这事么?”
人家王都的翩翩公子,不是去投壶就是去狩猎,要不就是去游园,只有他,从小便是抱孩子,抱老二抱老三抱到老八,他娘都还不封肚。
呵呵!
子归得意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嘴脸。
“我问你去哪里?”墨儿的脾气也不大好,问什么事情,问到第三次,便开始发飙。
“我们先去北边,我去看看两位舅父,而后便去西边看望郭叔叔,接着去南边看望七叔,最后去东边看六叔,最最后……”
“回家,被你父皇吊打!”墨儿很冷静的嘲笑子归,一点良心没有。
子归横眉怒对:“瞎说什么大实话!”
两个少年嘻嘻哈哈一路往北方走去。
韵城。
当年那小小的穿着苗衣,带着苗刀的小奶娃,如今以同样的姿势看着韵城的城门,却已然是个俊朗少年。
两人花了一天半的时间,一路游玩一路走,在韵城与碎叶城中间,乌旦河的中段处游玩,忽然看见河岸上,一群男人拦着两个小姑娘,笑得异常猥琐。
那穿着蓝色广袖留仙裙的姑娘,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护在身后,她张开的手臂上,衣袖上点缀着一圈素雅的白梅,动一下,那些花儿便像要飘落下来一般,美得出尘。
她眸色凉凉的看着那群男人,眼里有不屑也有厌恶,只是那一身的浩然正气,却让人过目难忘。
那群男人显然是喝多了酒,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看着两个嫩得滴水的小姑娘,其中一个男子看了旁边的男子一眼,两人默契的坏笑,而后男子忽然脱了裤子,女子又羞又恼,连忙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忽然抓起一把沙子便往蓝衣女子眼睛撒去,刚好有砂砾撒到女子眼睛里,女子使劲用手揉,却没顾上,让那些人寻得机会攻击上来。
蓝衣女子感觉有人靠近,连忙拉着身后的丫鬟飞身而起,不断的往后退,可她眼睛里的沙子没取出来,一时间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掉下来,子归与墨儿同时飞身而起,分别将两人抱在怀里,稳稳的落地。
落地那一瞬间,子归才看清女子的长相,她长得很漂亮,即便是像子归这样见惯美人的,依旧觉得漂亮,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鼻梁秀气挺拔,鼻头圆润,嘴唇红润有光泽,最让人瞩目的,是她的左眼眼角有一个泪痣,给她平添了几分柔弱。
“多谢!”女子开口,声音婉转如黄影出谷,又像是山涧中叮咚的泉水,清冽甘甜。
子归将蓝衣女子扶在一旁坐下,柔声道:“姑娘,我帮你收拾这群混蛋!”
在听到子归声音的时候,女子有片刻的怔忡,这般醇厚低沉的嗓音,该要配上一副怎样惊世绝艳的容颜?
就在蓝衣女子愣神的当下,子归已然拔剑,指着对面几个男子声色俱厉的道:“在我北狄境内,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尔等不想活命了么?”
“我说,少年,你毛长齐了没有?”那脱裤子的男子走上前来,嘲笑子归不自量力。
子归淡然一笑:“要不要我与你比比?”
噗!
墨儿没忍住,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这人真是个两面派,在他父皇面前,沉稳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大爷,一旦离开皇宫,那流氓的特性便会暴露无遗。
呃!
听到子归的话,蓝衣女子愤然收回自己对他的好感,这世界有她父亲一个,她已经觉得很不靠谱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神经病。
蓝衣女子的丫鬟从墨儿惊世骇俗的容貌,与子归惊世骇俗的语气中回神,连忙掬了一捧河水过来给蓝衣女子洗眼睛。
那群男子似乎没想到这个浊世佳公子模样的少年,竟这般粗俗,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适应。
子归将剑扛在肩膀上,凉声问:“是打还是比?”
“打!”那男子一咬牙,便举着硕大的拳头朝子归攻过来。
子归见他过来,便使用翩若惊鸿悄然一动,人已经在那男子身后,提着那男子的衣领子,坏笑着说:“小爷送你一程!”
言落,便将人丢入十丈以外的河中心。
“大哥不会游泳啊!”有人想下水,却发现自己也不会游泳,只能在岸上徘徊。
墨儿一听那人不会游泳,连忙纵身一跃,跳到那人浮浮沉沉的脑袋上去站好:“早说他不会水,我早就下来了。”
“天啦,我们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流氓的比我们还流氓,心狠的比我们还心狠!”岸上的流氓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墨儿见水面上水泡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小,这才伸手将那人捞起来,丢到上去。
两人很有默契,一个丢一个玩,不到一炷香时间,那几个流氓已经喝了一肚子水,躺在岸上奄奄一息。
蓝衣少女的丫鬟见她还是睁不开眼,连忙扶着女子去河边清洗,许久之后,女子才算是完全将沙子从眼睛里弄出来。
弄出来后,女子第一件事,不是参观墨儿的惊世容颜,也不是多谢子归的救命之恩,而是取了绳子,将那些人全部捆成一团。
“玲儿,去找根棍子来,将这几人给我弄回去,下大狱。”
被叫玲儿的丫鬟点头,便去芦苇丛中找棍子,她扒开芦苇,却见她家侯爷咬着芦苇花嘻嘻哈哈的站起来。
“陈芝麻,这是你老爹我送给你的礼物,训练你的应变能力的。”
这……混蛋!
被叫做陈芝麻的小女子咬牙,若这人不是她父亲,她会毫不犹豫的将“混蛋”两个字甩在他脸上。
哪有父亲,请人来调戏自己女儿,还大言不惭说是送礼的?
除了碎叶城的城主北狄的定北侯魂归,这世间不可能有第二个人。
子归与墨儿互看,不约而同的摇头,他们见过最不靠谱的,就是墨儿的爹,子归的师父墨影大侠,可与这位比起来,墨影简直正常得不得了。
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子归与墨儿转身欲走。
可魂归却飞身上来拦住他二人的去路,嬉皮笑脸道:“子归,墨儿?”
认识?
子归看墨儿,墨儿看子归,两人面面相觑,皆不知自己何时见过这位……不靠谱的神经病!
毕竟子归与魂归朝夕相对两年,他忽然一拍手掌,惊喜的躬身道:“舅父!”
“太子殿下!”魂归很正式的回礼。
子归再次还礼:“舅父!”
“太子殿下!”
“舅父!”
“太子殿下!”
墨儿被他们这样搞得头晕,遂凉声道:“就算拜天地,这也三拜礼成,该入洞房了!”
“臭小子,果然是墨影与晓芳儿的儿子,嘴巴可真毒,你吃砒霜长大的吧!”魂归一掌拍在墨儿的后脑勺上,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陈芝麻,过来见过你表哥太子殿下!”魂归招狗一样的对初儿招手。
初儿虽对父亲的作为表示鄙视,可却依礼给子归行礼:“太子殿下!”
“初儿!”子归见到净初,心里很是欢喜,连叫她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甜意,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初儿了,子归一直便记挂着那小小的可爱的人儿。
净初皮笑肉不笑的与子归礼貌微笑,而后扯着魂归的衣袖便走到一边,指着他的衣服说:“父亲这又是去哪里疯来,堂堂的定北侯,竟穿得好似地痞流氓,即便是真的流氓,最起码也要披上人皮,让人觉得你不是流氓才行。”
噗!
听了净初的话,子归与墨儿同时喷,子归是气的,墨儿自然是乐的。
“老子去修罗殿转了一圈,顺便去收了点银子!”魂归扯着自己的墨色衣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然后便拿银子买通几个流氓,让他们来调戏女儿,看女儿是不是能应付得过来,对么?”初儿再次皮笑肉不笑的顶回去。
魂归见女儿发火了,连忙将银票乖乖交出来:“你老子我这样的人中龙凤,找两个混混简直不要太容易,一分钱没花,女儿大人请清点。”
这……
子归与墨儿再次默。
他们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魂归的传说,最多的便是他如何的放荡不羁,可没想到,这样一代枭雄,在他女儿面前,竟如同一个小绵羊般温顺。
是小初儿太厉害,还是舅父不提当年勇?
子归疑惑,只能迷茫的看魂归。
可魂归倒是好,他拍了拍净初的手,嬉皮笑脸的说:“你负责迎接太子殿下入城,我要先回家,不能叫烂谷子发现我偷跑出来。”
言落,魂归便迅速消失在天地间,果真是潇洒得不带走一片云彩。
呃!
陈芝麻?烂谷子!
果然恶趣味!
净初气得脸颊泛红,“混蛋”二字忍了又忍,这才忍住没说出口。
“那就……有劳表妹了!”
尽管子归彬彬有礼,可看透他本性的净初却不买账,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而后凉声说:“太子殿下请!”
是夜,碎叶城北定侯府。
子归规规矩矩给谷亦荀行礼,即便过了许多年,岁月却十分优待谷亦荀,她的样子变化得并不大,隐隐约约,从她的眉目之间,能看到初儿与她相似的影子。
谷亦荀到底年纪大了,拉着子归问了许多关于弟弟妹妹的事,子归倒也乖巧,将弟弟妹妹父亲母亲的近况全与谷亦荀说了一遍。
谷亦荀甚是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果然将北狄治理得很好,崇睿也实现了唯子衿一人的承诺,真好!”
子归笑:“是的,我父皇对母后是真的好!”
关于这点,子归自然是自豪不已的。
“好了,你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去休息吧,明日让初儿带你去看看碎叶城风光。”
“诺,舅母,子归告退!”自小子归就知道,在整个北狄,他是太子,但也是小辈,他没有权利傲视所有人,因为这天下,是天下人努力换取而来。
对子归的谦逊,谷亦荀很满意,可净初却不满意,子归离去后,净初便走到谷亦荀身边,脸色不郁的坐下。
看她如此模样,谷亦荀失笑:“我们的郡主这是怎了?”
净初便将魂归找人调戏她,还有子归救她时的流氓事迹都与谷亦荀说了一遍,谷亦荀失笑:“子归与你父亲可不一样,那个孩子自小便聪明,对付流氓,他能跟流氓,可若是你谦虚有礼,他自会比你更谦虚。”
嗯!
净初记下了,也相信了谷亦荀的话,因为在她心里,母亲说的话,永远都不会错。
然而,在子归与她一同去巡视的时候,净初终于将她一直想对父亲说的那两个字,完完整整威武霸气的甩到子归脸上:“混蛋!”
“我怎么就混蛋了?”子归莫名其妙的问。
净初跺脚,指着子归凉声说:“你敢将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有何不敢?
“小爷我打遍榕城未见敌手,唯一的敌手,就是两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是啊,这话没错啊?怎么就混蛋了?
“那你还说你不混蛋?”净初忍不住想,这混蛋到底是要多混蛋,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从昨日见面起,子归便觉得净初对他怀有敌意,可他竟不知这敌意从何而来,这让他十分恼火!
子归拉着净初的手,一步步逼近净初。
净初不安的后退:“你,你要作甚?”
“你不是总说我混蛋么,若是不做点混蛋事,如何对得起你?”子归勾唇浅笑,一步步将净初逼到墙角处,然后单手支着墙,将净初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他灼热的男性气息让净初慌乱不已,怒极的净初伸出脚便要踢子归,可子归却像会读心术一般,稳稳的接住她的脚,牢牢的握在手中。
净初是个黄花大闺女,被人这样握住脚踝,羞得恨不能杀了子归才好,好歹她也是师公教出来的,她哪里会任由别人占便宜?
脚被控制了,净初便用手,子归一慌,连忙用脚将净初的脚夹紧,而后腾出手来抓住净初的手,将她两手往墙上摁。
净初不愿束手就擒,狠狠的挣扎,可结果,却与子归来了个面对面嘴对嘴,嗯,亲上了!
旁边的墨儿耍帅一般的扶着下颚:“嗯,我得告诉皇后娘娘,子归第一次耍流氓,对象竟是天下第一淫贼的女儿。”
见他二人大眼瞪小眼,却不懂得分开,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啧啧啧,赶紧告诉侯爷去,郡主非礼了一个少年郎,我们可以喝喜酒了。”
听到群众的话,净初表示不服,她狠狠的将子归推开,原本想甩他两耳光,可双手却再次被子归握在手里。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将这淫贼给本郡主抓起来?”
啧啧啧!
一个大叔以手环胸摇着头表示:“郡主此言差矣,两位郎情妾意,郡主可不能吃了不认账,要负责的。”
什么鬼?
净初咬牙,子归却得意:“嗯,还说我混蛋流氓淫贼,我看你,也不差么?”
“你胡说!”净初管理碎叶城这么些年,还从未被人这般奚落,气得两只大眼睛里都氤氲着朦胧的泪光,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让子归有些不忍。
可子归刚松手,便招来净初一耳光,这一耳光打得结结实实,墨儿在一旁捂着自己的脸,喃喃道:“会不会痛?”
“你说呢?”子归没法将手从净初手上拿开,只得用眼神射杀墨儿。
墨儿耸肩:“大抵是痛的吧!”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出来,拍了拍子归的肩膀,淡声道:“小伙子,不怕,大叔给你作证,你看刚才的一幕我都画下来了,郡主没法赖账。”
“大叔,不是这样的!”子归见净初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连忙出声解释。
这下,碎叶城的居民可就不干了,一个胖胖的大娘站出来,鼓鼓囊囊的胸挺得比天还高:“怎地,你也想赖账不成?”
子归不敢将眼睛放在大娘的胸口,只得泪眼望天:“初儿,舅父怎么把碎叶城管成这样民风彪悍?”
关于这点,净初是赞同的,她咬牙道:“还好我接手过来管了,要不然真不知得被他弄成什么样!”
“初儿真乖!”子归赞赏的将净初额前的秀发别到脑后,一脸宠溺的说。
“你看,这又是亲嘴儿,又是摸头发,又是夸乖乖,还说不是两口子,这小子要是再想赖账,你们就给我打折了他的腿,打废他第三只腿,看他如何赖账!”那大娘比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彪悍的说。
第三只腿?
净初好奇的往子归身下看,子归毕竟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见净初往他身下开,连忙将他第三只腿捂好。
这东西可真不能坏!
墨儿在一旁一手拿着糖炒栗子,一手拿着桂花糕,与那大娘附和:“就是,将他第三条腿打折!”
净初见子归捂着那个地方,气得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流氓!”
子归泪眼望天:“明明就是你盯着我看,我怎么就流氓了?”
可女孩子若是生气了,哪里与你说这么多理由,净初狠狠踢了子归一脚:“我说你流氓你就流氓!”
“好吧,你说我流氓我便流氓,你若再敢踢我,再敢说一次我是流氓,我就真流氓你!”小爷我也是有脾气的。
当然,小妞的脾气更大。
净初不信邪,偏偏又踢了子归一脚:“臭流氓!”
而后,子归便怒了,小爷我纵横榕城十几年,还没有小爷我不敢做的事情,当下勾着净初的下巴,便狠狠的吻了上去。
那些操碎了心的吃瓜群众,跟着子归脑袋摆动的角度,摆出相同的角度,纷纷记住这经典的一幕。
净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瞪着大眼睛,傻傻的看着子归。
“都看啥呢?”魂归提着给鸟笼子优哉游哉的扒开人群,却见自家女儿与子归吻到一起,那一刻……
魂归觉得身心舒畅,视野开阔,当年没能办了子衿的遗憾一扫而空,因为,他的女儿,威武霸气的强吻了慕子衿的儿子,哈哈哈哈!
“嗯,小伙子耳朵都红了,是个雏儿!”
墨儿下巴掉了一地,这是做父亲的该关心的事情么?
“侯爷,这样看起来,不久便能喝喜酒了吧!”吃瓜群众一问。
魂归摇头:“陈芝麻性格执拗,你们可都要记住啊,到时候这都是证据,她要再不嫁,碎叶城都快变成死城了,一点都不活跃!”
“就是,郡主给我那倚翠楼闹了五天,我都三个月没生意了,侯爷,为了我们能更好的吃喝玩乐,您一定要将郡主嫁出去哇!”吃瓜群众二添油加醋。
魂归指觉得香气缭绕,便心猿意马的一拍熊掌:“就这么办!”
“魂、归!”净初咬牙,顶着被子归亲的红肿的唇,恨不能将她爹咬死才解气。
被人家父亲撞破,子归有片刻的不自在,可魂归却拍着子归的肩膀安慰:“日后,辛苦你了!”
刚喝完人生第一顿肉汤的子归飘然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点头:“谢舅父体谅!”
“我要杀了你!”净初发怒了,变戏法一样,手里忽然多了两把苗刀,一把朝子归飞去,一把朝魂归飞去。
我去!
魂归见他闺女动刀子了,连忙将鸟笼子交给吃瓜群众三:“将我的宝贝鸟儿送回王府,我要逃难去了。”
说罢,一溜烟逃走了。
按理说,子归有翩若惊鸿护体,跑的应该比魂归还要快,可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竟与净初尬起武来。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飞沙走石,前来吃海鲜的青山老人见状,连忙加入观战团,从墨儿那里抓了几颗栗子问:“小娃儿,小初儿跟谁打得这般火热?”
“师公?”墨影原本不知分享他栗子的人是谁,可一听声音,他吓得大叫一声,便要逃走,却被青山老人提着衣领做原地跑步。
“小墨儿,看见师公你跑个甚?”
墨儿悲催的想:“我为何不跑?我可是离家出走的人啊!”
“师公,子归欺负净初,他么么亲了净初嗯五下!”墨儿原本想说子归亲了五十下的,可想了想,五十下似乎太多了点,便打个折,说了五下。
随后赶到的清虚在一旁拧眉不言,神情不悦。
可青山老人却拍着大腿叫好:“真不错,这般算下来,子归十八岁成亲,十九岁当爹,我就变成了曾祖,子归的孩子十八岁若是当了爹,我就是高祖,子归你加油耍流氓,有师公给你撑腰,你爹他不敢打你。”
听到青山老人的话,净初与子归身形皆是一晃,净初功夫确实不如子归厉害,这一口气提不上去,眼看着就要落地,子归连忙飞身上前,揽住净初的腰身,带着她稳稳的落到地面。
“子归给师公,清虚爷爷请安!”子归敛袖叩拜,礼数周全。
净初提着苗刀,恶狠狠的走到青山老人面前:“青山爷爷您要是再胡说,回去我便将您与我父亲一同毒哑,让你们三天不许说话!”
果然是蛊毒世家谷家的后代,果然是清虚老毒物的传人!
青山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说话了。
“其实,初儿倒是真可以嫁到子衿家里去!”青山老人不说话了,清虚却若有所思的低喃。
净初跺脚:“师公,您要是再胡说,我也不理师公!”
“好不说,初儿将刀收起来,可好?”清虚这辈子,所有的温柔都用在净初身上了,对她说话各种温柔各种暖。
“不好!”净初一跺脚,便拿苗刀指着子归的胸膛:“他轻薄我,我要报仇!”
“大不了给你亲回去,我保证不反抗!”子归很有男子气概的发誓,净初却气得脸一阵青红一阵白。
“师公,您赶紧收拾这个无赖!”净初知道自己不是子归对手,便寄厚望于她师公。
然而,却有吃瓜群众拿着画册走上前来,双手递到清虚老人面前:“老祖宗,这是郡主非礼这少年郎的证据,请笑纳!”
听说是净初非礼的子归,清虚老人果然笑纳:“初儿丫头,我用了几十年都没能收拾得了你爹这个大无赖,子归这个小无赖,还是留给你收拾吧,你看这不挺好的么,你将他管得服服帖帖!”
毕竟是上了年纪,清虚也是恨不能早些将净初嫁出去,刚好他喜欢子归这小子,刚好这小子又落在净初手里,一切都刚好,何乐而不为?
净初跺脚:“今夜你们谁都不许吃我家的饭!”
“凭什么?”不能吃,这简直要了子归的小命。
“碎叶城是我家的,我说了算!”
“那这整个北狄都是我家的呢,小小碎叶城,小爷说了就不算?”
哼!
净初冷眼看子归:“今夜你若是能吃上饭,日后我便随传随到,甘愿给你当小跟班!”
“成交!”
“成交!”
言落,两人各自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谁也不看谁。
走出去老长一段,净初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拉着她师公气呼呼的往定北侯府走去。
清虚前辈一脸了然,能将他家理智的宝贝大孙女气得理智全无,果真应了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降一物!
子归带着墨儿一路往魂归逃窜的方向追,墨儿不解:“子归,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该回去求侯爷夫人,让她压迫净初郡主才对么?”
“不急,小爷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那小丫头!”
见子归笑得这般笃定,墨儿也便安心了,反正子归肚子里的计策,即便他与聘婷姐弟三人还有刚小弟还有他的那三三四五六七个弟弟,就是这一代中,所有同龄人加起来,也没有子归鬼点子多。
子归优哉游哉的找了许多地方,才在妓馆的回廊上,看见魂归正优哉游哉坐在回廊上打盹。
“舅父,与您商量件事情可好?”子归若笑,撇开那对酒窝,简直就是崇睿的翻版。
一看见这笑,魂归便觉得心痛难当,隐隐有种要上当的感觉。
魂归让了让:“老子不想与你商量,反正我已经修书往榕城,让你父皇母后前来提亲,哈哈哈哈!”
想到子衿提亲会送来许多银子,魂归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呃!
“既是如此,那舅父更应该帮助我!”仿佛与生俱来的记忆使然,子归很习惯魂归这般没正经的样子。
哦?
魂归果然感兴趣:“那你说说看?”
“既然舅父与碎叶城的老百姓都觉得我必须要娶初儿,我也不反抗,毕竟我从小便喜欢初儿,母妃也时常念叨初儿,她们做婆媳,也不会有家长里短的争吵,子归心里也是极愿意的,可是初儿个性原本就强势,今日她又与我打赌,我若输了,日后必然要与舅父一般水深火热,我不求美人环绕,只想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却不知舅父能否体谅子归!”
这个……
“我会让人通知母后,让她多准备些奇珍异宝孝敬舅父!”
“好,真不愧是老子打小便看好的女婿人选,听你的!”魂归一听到奇珍异宝,便心痒难耐,想也没想便答应他了。
子归勾唇,附耳对魂归耳语一番,而后便带着墨儿走了。
不管墨儿怎么问,子归都不回答,只是带着墨儿往城中心走去。
两人走到城中后,却见一群地痞在街上抢砸摊贩,天生的正义感,让两人当下站出来,要替那些百姓讨回公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无辜百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子归与墨儿背靠背站在长街上,眼神犀利的看着那些人。
那几个人长相十分粗狂,看着并不像北狄人,其中一人指着子归的鼻子大骂:“哪里来的小毛孩子,竟敢管你大爷的事!”
说罢,那人便抡起大拳头砸向子归。
街上行人窃窃私语:“这寒食使者真是不要脸,仗着我们侯爷有事相求,天天在街上胡作非为,太可恨!”
“那是郡主家的小郎君吧,想不到小郎君这般有正义感!”
在那些窃窃私语中,有人道:“这事还是早些去告诉郡主,若是小郎君打不过,我们好帮衬帮衬。”
接着,便有人往北定侯府跑去。
那些寒食国来使,体型高大,力大无穷,即便子归与墨儿神功盖世,可在那几人的围观下,竟也没讨到多少好处。
与对方缠斗了两个时辰,子归与墨儿累得虚脱,那些人也累得够呛,两方都毫发无损,若真是这般打下去,两方都得累死。
最初,净初以为这是子归的计谋,并未理会,可过了两个时辰,他们还在打,总有人去到侯府,在她耳边叽叽咋咋的替子归说好话,谷亦荀见净初脾气暴躁,说话做事都不顺心,便说:“初儿,你去看看,母亲保证,不许厨房煮饭。”
净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人去,将寒食国人礼貌的“请”回驿馆,见子归与墨儿满头大汗,净初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有些庆幸,有些失落。
“堂堂太子,打不过蛮夷,好意思丢人么?”净初嘟囔着转身便走,见子归与墨儿没跟上来,便回头不耐烦的说:“你们走不走?”
子归颇有风骨的说:“你让我们走我们便走啊,你不给我吃饭,我不得买菜去做饭么?”
说罢,拉着墨儿便买菜去了。
净初在身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疑惑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太子殿下,会做饭?你当我是小娃娃么?”
净初才不信,说罢领着玲儿便回了王府。
“唉子归,你会煮饭?”墨儿怎么就那么怀疑呢?
子归白眼一翻:“谁会煮?”
“那你买菜?”墨儿疑惑。
“不买菜怎么煮饭?”还能不能好好聊天,绕来绕去,简直要命。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到王府,径直去了厨房,听说太子殿下要自己烧饭,王府的下人全都赶去看他表演。
子归像模像样的挑挑拣拣,不止一次的叹息!
哎!
“殿下,我们还是去酒楼吃吧,您是万金之躯,如何能在庖厨干这些琐事?”配合演出的墨儿无师自通的帮了子归一把。
子归摇头:“母亲教导我们要节约,不就是一餐饭而已,本太子还是做得来的。”
子归将“本太子”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为难殿下,刚平定了蛮夷在街上撒泼,不但没人感恩,连膳食都没有一餐,哎!”配合演出的墨儿简直就是个戏精。
那些看戏的丫鬟最先忍不住:“殿下,奴婢帮您洗菜那个!”
“不不不,净初妹妹会责怪你们的!”
“不妨事,她就是个纸老虎,殿下,我来为您做饭!”厨师大叔安慰子归,将他手里的菜接过去,熟练的处理起来。
“那,就多谢了!”子归谦逊得像个君子,转头看墨儿时,却笑得像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