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崇睿说要将崇智拖出去斩了,常月茹并未表现出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该有的快意,她心里闪过一抹浅浅密密的痛,愣愣的站在原地。
崇智听见崇睿的声音,先是一喜,而后立刻怒道,“三哥,为何要斩我?”
“对……对啊,陛下,那八王爷不过就是与常姑娘开个玩笑而已。”张桐额间冷汗津津,其实他适才说八王爷调戏良家妇女,也是说笑的呀!
“为何?”崇睿淡淡勾唇,“光天化日之下,你对人家姑娘口出讳言,难道忘记北狄律法了么?作为王爷,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该斩!”
“可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崇智理直气壮的顶回去,他不觉得自己待常月茹这般有错,“当初你调戏三嫂的还少么?”
呃!
“我与她是夫妻,说些闺房蜜话有何不可?”崇睿说得理直气壮,听这两人说话,想不认他们是兄弟都难。
崇智回得更是理直气壮,“那月茹也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常月茹跺脚,羞得无地自容。
“张桐,将崇智绑了,马上拉出去斩首!”崇睿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再一次下令。
崇智眸色沉沉的看着常月茹,“你真的宁愿看着我去死,也不愿与我在一起么,好!很好!杀吧,杀了倒是一了百了。”
崇智两眼一闭,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常月茹还是没有动静,张桐无奈只好将崇智押住,准备拉出去斩首。
一步。
两步。
三步。
眼看着,他们就要跨过圆形的拱门离开,常月茹忽然跪在地上,“求陛下开恩!”
“怎么?姑娘还想他怎么死?”崇睿拧眉,冷峻的神色下,有一抹嗜血微光。
“不,王爷他……他是与奴婢闹着玩的,奴婢……”对于常月茹这样的大家闺秀而言,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十分为难她。
“闹着玩?姑娘此话,可是当真?”崇睿的话语,难免有些轻漫,常月茹脸上飞起一抹绯色的云彩,低着头委屈的绞着手指。
“姑娘摇摆不定,到时难免诟病我包庇兄弟,张桐,拉出去杀了!”崇睿大手一挥,也跟着一同出去。
“陛下,求陛下开恩,我喜欢他,我愿意嫁给他,我与他,便如同当年陛下与皇后娘娘,是两情相悦。”
听了常月茹的话,崇智挣脱张桐的钳制,扑上去便将她搂在怀中,“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常月茹这辈子都未曾说过这般大胆的话,委屈得伏在崇智怀里痛哭出声。
崇智美人在怀,心里美滋滋,连忙对崇睿和张桐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在这里碍事。
崇睿勾唇,“混小子!”
领着被惊呆的张桐离开后院,给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待崇睿他们离开之后,崇智搂着常月茹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按在墙上一顿亲吻,第一次这般接触,两人俱是一震,心下也是欢喜。
良久,崇智才放开她,恶狠狠的说,“真想现在就能娶了你!”
常月茹这才想起要害羞,捂着脸要跑,却被崇智拉回来,搂在怀中说,“怎么,你想赖账?”
“你放开我,羞死了,都怪你!”常月茹捶打着崇智的胸膛,一张脸红的像是灿烂的晚霞。
哈哈!
崇智心里快活,又狠狠的亲了她一记才说,“他们早就被我轰出去了。”
常月茹这才抬头,崇睿与张桐哪里还在?
“你乖乖待在房里等我,我去看看三哥找我何事?”崇智虽有不舍,可还是担心崇睿有正事要他处理。
常月茹知书达理,自然知道国事为重,乖乖的去书房等着崇智。
崇睿美滋滋的走到前厅,见崇睿与张桐正在研究战略,便走过来说,“三哥,准备攻打大月了么?”
崇睿斜睨他一眼,凉声说,“调戏完良家妇女了?”
“多谢三哥成全!”崇智躬身,给崇睿行礼,表达谢意。
“要谢我简单,随我攻入京都,将赵文修拿下,虽然你我已经离开大月,可那毕竟是故国,是祖业,你有这个责任。”崇睿说的义正言辞,外加冠冕堂皇。
呃!
崇智的心拔凉拔凉的,搞半天,原来三哥诓骗良家妇女,不是为了他这个弟弟,而是为了让他随军出征。
“三哥,我这刚拿下美娇娘,你要不要这么狠?”此刻崇智心里想的,全是常月茹娇美温柔的样子,心猿意马到想即刻成亲,马上洞房。
嗯!
崇睿坦诚,他就是这么残忍,听到崇睿那声“嗯”,崇智便恹恹的垂头丧气。
“首先,让你随军,是因为你还不够独挡一面,就像上次那种情况,若是我与黄影,我们都能发现问题,可你却发现不了,若是敌军悄悄摸进来,打开城门,那你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你还需要历练,其次,赵由之是你的亲姐夫,你若不救,如何对得起芷水,再次,我们若不能平定大月,将来赵文修势必会反扑,榕城便首当其冲,最后,你三哥我都不能抱着媳妇享太平,你就休要做梦了。”
噗!
崇智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三哥,你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最后这个才是重点吧?”
“我是这样的人么?”崇睿冷声质问。
想到跟在他身边时,那些被整得凄惨的影卫,还有那现在贵为国舅的定北侯魂归,崇智果断的摇头,“那哪能,三哥这度量,简直……”没法形容!
知道便好!
崇睿说罢,便起身说,“去你与的小娘子告别吧,给你半柱香时间。”
“那哪够?”崇智讨价还价。
“计时开始!”崇睿又不是市集卖猪肉的,岂能容他讨价还价?
“好好好,我这就去!”崇智吓得连忙转身往内堂走去。
过门槛时,崇智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只因崇睿说,“也就这点时间,你悠着点,流氓就不要耍了。”
崇智怒,“就半柱香,能干嘛?”
“谁知道你!”崇睿说罢,便继续去研究地图。
张桐一张脸憋得通红,敢在陛下面前秀恩爱,这八王爷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了。
是夜,子时。
彭城城楼下。
月如钩,星辰浩瀚,寂月皎皎,夏虫啾啾,彭城城楼上,一个士兵打着哈欠说,“自打睿王殿下自立为王之后,这大月国便战火连连,这不,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担心王太守是个文官,打不过崇睿殿下,派了他大舅子过来,结果他那位大舅子,才来第一天,便先弄了三个良家妇女暖床,打仗,他也就能在女人肚皮上比划两下。”
另一个说,“你小声些,那位皇帝陛下没当上皇帝之前,倒是仁慈,这一当上皇帝,就大开杀戒,弄死了好多人,你不怕死啊,还敢说睿王殿下的好,他再好,也已经是北狄的皇帝,不是大月的皇子了。”
“老子真他娘的想去投奔睿王殿下,可又投奔无门,我们这等升斗小民,去了人家也不搭理,哎!”
两人唉声叹气,压根就没看见,朦胧的月光下,二十几个黑衣人贴着城墙,正准备往上爬。
领头那人,背着一大捆绳子,踩着城墙三两下便飞上去,他将绳子绑在城楼的垛子上,而后放下来,长长的绳子便丢到楼下来了。
二十几号人,便这般顺着绳子爬上去,悄无声音的便出现在那两个聊得火热的士兵身后,伸手一掌便将两人打晕。
而后将两人拖到僻静处,再出现时,又是两个精神抖擞的士兵,只是那模样,不是黄影与张桐是谁?
黄影歪歪扭扭的往城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看城防的部署,一路下去,一共有十个守卫,城门口还有十人,最让人头疼的,当属站在对面瞭望台上的那个士兵,他们只要一动这几个人,那边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黄影走到路边撒了一泡尿,又歪歪倒倒的往城楼上走。
“怎么样?”张桐见他回来,赶紧问。
“对面有个高台,那上面的人将城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得先干掉他。”黄影说罢,便飞身下去。
不远处的密林中,崇睿与崇智站在里面时刻注意城楼的动静,黄影一飞入密林,便将他探查到的情况告诉崇睿。
崇睿拧眉,“隐身过去干掉他!但是要注意观察周围情况,确定暗中没有暗哨,才能下手。”
“诺!”黄影说罢,又飞身回到城楼上。
不多时,趴在楼顶上的张桐便看见对面高台上的士兵倒下,接着黄影便接替了那人的位置。
咕咕咕!
城楼上传来夜枭的叫声,接着那些藏在城楼上的北狄士兵便摸下去,从后面将那些守卫全部杀死,而后摸下城楼,将守着城门的二十几个士兵杀死,将城门打开。
一切悄无声音,彭城的城门大开,北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彭城大营,将尚在睡梦中的大月士兵包围在其中。
崇睿身穿金色铠甲,身披红色披风,披风后面,子衿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睿”字,即便是在暗夜之中,依旧熠熠生辉,他骑着他的三千,悠然而至。
“是睿王殿下!”不管崇睿离开多久,当年崇睿战场上的威名,他们都不会忘记,因为如今的大月,没有一个人能超越他。
北狄士兵见崇睿策马过来,振臂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千受到惊吓,在原地转圈,不肯安分下来。
崇睿抚摸着三千的油亮的鬃毛,直到三千安静下来。
“诸位,别来无恙啊!”崇睿开口,声音冰冷。
静默无声。
这句别来无恙,对崇睿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现在处于被动地位的他们而言,却是莫大的羞辱。
“睿王殿下……”
“大胆,这是我北狄的君主,皇帝陛下!”张桐站出来,冷冷的喝断那人的话。
“可他在我们心里,永远都是大月的王爷!”有士兵站出来说。
崇睿冷冷的睨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淡声说,“既然,你们还认我是大月的睿王殿下,那就该知道,我手里有真的遗诏,叔公太上王爷可证明,当初我父皇被崇景迫害,他找了个假皇帝糊弄大家,多次假传圣旨,几欲杀我与渭西,现在我只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可走了崇景,又来了崇德,你们觉得,我该不该打回来?”
“王爷能不伤大月百姓么?”有人问。
“笑话,当初陛下奉命去攻打西凉,先是西凉屠渭西城,后有西凉将渭西幼女圈禁糟践,我们攻下西凉时,陛下都未曾出手伤害西凉百姓,更何况是如此爱戴王爷的大月子民。”
张桐嘴巴子确实溜,三两句就将崇睿拔高到了无与伦比的仁厚地位。
场面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后,有人站出来说,“若是不与殿下打,回乡当普通百姓,殿下会放过么?”
“只要不与我北狄为敌的,都是北狄的朋友!”崇睿开口,再次强调他北狄君主的身份。
乒乒乓乓,人群中有不少人将武器丢在旁边,“我们不打!”
接着,有更多的人放下武器,崇睿拱手,“各位,我也不愿看到战火连天,此时正是夏季,禾苗长得正好,你们要回家的,可回家,不想回去想跟着我继续打到京都的,可与我随行。”
言落,崇睿对崇智说,“老八,走去会会彭城守备。”
留下黄影与张桐,这两人都是硬茬,要走的他们不留,要留下的,自然是要打散整编到北狄的队伍中去。
崇睿与崇智一路策马往彭城守备府中去,崇智抬头看月色,感慨的说,“三哥,这月色如此撩人,若不是你运筹帷幄,这般美丽的月色,有许多人都不能见。”
“北狄大月同宗同源,我估计这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应该在京都!”崇睿拧眉,不知如何能保证京都百姓安危。
“是啊,整个大月国,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愿意臣服于三哥,京都是二哥最后的屏障,只是,他为何会这般想不开,明知父皇将天下留给你了,还名不正言不顺的去争?”
当初听闻崇德杀掉明王登基称帝时,崇智心里很是难受,因为他以为,所有兄弟之中,二哥是最仁厚的。
可结果,最仁厚的却反而是他们都以为最残忍的崇睿。
“崇德并不是没存着心思,只是他没有后台可靠,自己又没有魄力,自然就不敢去争,如今朝中就他一人,加上赵文修的撺掇,他杀叔公上位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心眼,自然还有一个缺心眼的,那就是崇义!
“对了,不是说六哥回到北狄了么,三哥为何不带着他一起出征?”崇智问。
崇睿指了指京都方向,“崇景抢了他的女人,这个情种,定是放不下那女子,前去解救去了。”
哈?
崇智不解!
“许你发春耍流氓,还不许你六哥春心萌动?”崇睿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崇智不解的自然不是崇义发春这事,哎!
谁叫他是三哥,是皇帝,是黑心肠的人呢?
崇智选择不惹他!
两人去到守备府时,那位传说中的大月“皇帝”的大舅子黄彬,还搂着一名貌美小妾睡得美美的,崇智的剑都架在他脖子上了,他还摸着剑锋说,“小美人还挺凉,来来来,国舅爷给你暖暖!”
“你算什么狗屁国舅!”崇智冷哼。
听到男人的声音,黄彬吓得将那小妾丢出来去挡崇智的剑,崇智大怒,“滚开!”
言落,一脚将那小妾踢飞出去,接着一脚将想下榻逃走的黄彬踢回榻上,那黄彬吃痛,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崇睿走上前来,淡淡的说,“再吼一声,一刀将他命根子剁下来!”
那黄彬一见到崇睿,加上听到崇睿嘴里的话,吓得夹紧双腿,再也不敢大叫。
“睿……睿王殿下!”
“喊什么呢?谁是你家殿下,我三哥是北狄皇帝!”崇智嫌他那东西不耐看,挑了被子挡住,顺便便觉得顺眼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黄彬立刻便磕头,听话得不得了。
可崇睿最是看不起他这样没骨气的人,冷冷的睨了一眼,而后淡声说,“将他脑袋割下来,给崇德送去。”
“不要啊,陛下,我我我我有秘密,我用秘密换我的命!”
哦?
崇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淡声说,“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我放你一命?”
“锦州,赵文修在锦州给陛下备下了大礼,不,圈套。”黄彬拼命的擦拭额头的冷汗,连正眼都不敢看崇睿一眼。
“说!”崇睿心里记挂炼尸蛊,却没敢明问。
黄彬说,“我说了陛下会放过我么?”
“我留你何用?”崇睿没说放过,但意思到了。
黄彬知道崇睿脾性,知道他说一不二,便说,“赵文修不知哪里弄了炸药,铺满了锦州到京都的官道上,只要殿下一踏上官道,可就必死无疑。”
好歹毒!
崇睿眸色一凉,心里却松了口气。
“崇智,放他走!”崇睿说罢,崇智便一脚将他踢下榻,“有多远滚多远!”
黄彬走后,崇睿对崇智说,“让人跟着他,他要是敢往京都走,杀!”
“诺!”
翌日,北狄皇宫。
刚哲将一大堆的奏折送到子衿房里,“皇后娘娘,这些都是有问题的官员,当初或多或少与赵家有些牵扯,怎么办?”
子衿简单的看了一下,“最大的官是谁?”
“胡天建!”
“他一个文官,在北狄朝廷没有任何威胁,倒是下面那些武将,尤其是跟着陛下出征的武将,一定要查清楚,赶紧着手调查,而后将花名册送到陛下手里,确保陛下安全。”
子衿稍微翻阅了下,便没再接着往下看,刚哲告辞而去,子衿闲来无事,又才拿起奏折看。
魂归来辞行,见子衿都伤成这样,还在坚持,气不打一处来,“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忙忙忙,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么?”
说罢,便将子衿手里的奏折抢过去。
子衿笑,“魂归大哥,我没事的,现在崇睿身边有细作,我必须将他揪出来,这事刻不容缓。”
事关崇睿安危,魂归也只能悻悻的将奏折还给她。
“我们要回去了,你自己要多保重!”魂归知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只要崇睿还没一统天下,她跟在身后,自然也有得忙。
“嗯,你们回去吧,若是方便,去看看我大哥,告诉他,北狄皇宫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着!”子衿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的。
魂归点头,“知道了,啰里啰嗦!”
而后扶着谷亦荀离开皇宫。
子衿靠在榻上,问魅影,“魅影大哥,不知陛下此刻到了哪里了?”
“适才黄影刚传来信函,彭城破,他们下一步要赶往罗平。”魅影从暗处走出来,将纸条交给子衿。
子衿没有伸手去接,她摆摆手说,“不必看了,他们倒是快!”
“整个大月,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希望陛下回朝管理大月,崇德这时候站出来抢夺帝位,可真是……”魅影没有明言,但是他对崇睿却很有信心。
子衿淡笑,“陛下厚积薄发,二十几年的沉淀,换来今日的荣光,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
“对了,劳烦魅影大哥去替我请一下清虚前辈可好?”
“诺!”魅影退出去。
不久,清虚老人便翩然而至,他一进门,二话不说便搭着子衿的脉门探脉,子衿也乖,原本就是请他过来探脉的,自然不会乱动。
“脉象倒是平和了许多,只是你身体还是虚弱,伤口还未痊愈之前,你就别想了!”清虚是和等人,子衿一动,他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子衿苦笑,“前辈,您怎知我想法?”
“我与你师父不一样。”
呵呵!
子衿不厚道的笑,“前辈,我有一个治疗伤口的良方,劳烦您给我配药,有了那个药,相信最迟十天,我便能行动自如!”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用发簪戳的伤口,细而深,岂是一天两天就能痊愈的?”清虚老人忍不住指责子衿。
“可是前辈,那炼尸蛊……”
“你还能去咬他们一口?谷丫头已经告诉你方法,你也将方法告诉了崇睿,你若是跟着去了战场,崇睿只会分神照顾你,多此一举!”清虚老人依旧不赞同。
好吧!
子衿无语,“那我下榻走走,总是可以的吧?”
“嗯,让杏儿丫头来扶你?”说罢,清虚老人便要去寻杏儿。
“不必了,杏儿此刻应该被赤影供奉在榻上,宝贝着呢,不妨事,我让宫女扶着我走走便成!”子衿难道说俏皮话,清虚倒是笑了。
“嗯,这还差不多!”
清虚离开之后,子衿便让宫女扶着在寝殿中来回走了几圈,可走了几圈下来后,她便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自然也不敢坚持。
刚躺下,芷水便带着聘婷过来了。
自从赵由之被赵文修带走之后,芷水便憔悴不堪,不管大家如何安慰,她始终不得宽心,心里始终记挂赵由之。
子衿艰难的坐起身来,对聘婷招手,“小聘婷,到舅母这里来!”
聘婷摇摇晃晃走得不是很稳,扬着笑脸便往子衿身上扑过来,子衿接住她,便逗着玩。
芷水说,“三嫂,您受着伤,孩子没轻没重的,万一伤着可就不好了!”
“不妨事,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你呢身子可还行?”
“没事……”芷水欲言又止,子衿知道她有话要问,也不多嘴,就等她自己开口。
“嫂子,三哥他们到哪里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子衿微微一笑,“彭城已破,你三哥在大月国的威信还在,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到京都去。”
“赵文修丧心病狂,我担心他会对由之不利。”芷水不曾与人说,她日夜受噩梦侵袭,寝食难安。
子衿放开聘婷,握着芷水的手说,“芷水,他只有表哥一个儿子,即便再毒,他也不会对表哥下毒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胎,我看你这脸色这么差,就算不为自己,为这孩子,你也该好好保重才对。”
“我就想他回来,我生产时他能陪在我身边。”
芷水说起生产,子衿便不由得想起当年崇景在产房陪着她的情形,虽然恨他,可子衿还是忍不住同情他。
“芷水,你可知崇景被你三哥弄到哪里去了?”子衿不敢问崇睿,她怕崇睿多想。
芷水错愕的看子衿一眼,“他这般伤害你,你记挂他作甚?”
“芷水,他也是个可怜人,我也不是记挂他,就是觉得他也可怜,问一问而已。”
“听说,三哥将他关在明觉大师的寺院里,他这一生,再也走不出寺院的大门了。”说起崇景,芷水也是又气愤又觉得可怜。
“他少年遭遇凄苦,性情执拗暗黑,希望在佛门清净地,能有所感化吧!”子衿觉得,崇睿将他放在寺院,是最好的选择。
芷水摸着肚子,愤恨的说,“赵文修也该去寺庙净化净化他的心!”
“好了,一说起他,你情绪就无比的激动,这对孩子不好,你要平和些!”子衿开导芷水。
可芷水却耿耿于怀,“当年我无意间听到何氏讽刺他,说他当年承欢在父皇胯下……”
“你说什么?”子衿大惊失色的问。
芷水见子衿反应激烈,吓了一跳,“那个,就是他们吵架时候说的浑话,我听了一些,但是事关父皇名节,我便没说出来。”
“母亲告诉我说,当年外祖父可能死于赵文修之手,我们就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他与明德皇帝没有杀父之仇,而母亲又是他自愿献给明德皇帝的,他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一定要这般颠覆大月,是不是……”
子衿的话又被芷水打断,她摇着头说,“这太疯狂了,父皇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如何会对赵文修他……”
那些话,芷水说不出口。
子衿却说,“赵文修与母亲长相相似,当年明德若是出于极端疯狂的情况下,会不会误伤过他?”
这……
哎呀!
芷水忽然脸色大变,额头上顷刻之间便冷汗津津,“嫂子,我肚子疼!”
“来人啊,请清虚前辈,快!”子衿想伸手去扶芷水,可牵动伤口,她也疼得满头大汗。
藏在暗处的墨影走出来,先是将子衿安置好了之后,这才将芷水抱到旁边的躺椅上。
不久,清虚老人便来,给芷水扎针投药,忙活了好半天,才算稳定下来。
“你思虑过度,再这般下去,可是不妙!”清虚对旁的人,说话总是冷冰冰的。
芷水流着泪,一言不发。
芷水被送回去之后,子衿便恹恹的昏睡了一个下午。
赵倾颜见她们两人都十分反常,在子衿醒来后,便来问子衿缘由,子衿不敢将她的推断告诉赵倾颜,只说芷水是思念赵由之,思虑过度造成的。
赵倾颜又急忙去安慰芷水,“你这孩子,崇睿为了救由之,主动挑起战争,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交代,可他若将由之救出来,你却出事了,这要如何是好?”
芷水知道,赵倾颜定是去找过子衿,而子衿一定没有将那事说出来,她心下稍安,只得安慰赵倾颜说,“姑姑,您放心,我日后会乖乖吃饭睡觉,绝不让这孩子出事!”
赵倾颜这才放心,“好,那你先躺着休息,姑姑去给你熬人参鸡汤,喝了之后能帮助睡眠。”
“多谢姑姑!”芷水强颜欢笑。
而后,在赵倾颜离开之后暗自垂泪!
入暮时分,刚哲从军营回来,将那些有问题的士兵花名册交给子衿,“皇后娘娘,全部查实,都与当年北荒赵家有亲戚关系。”
“让人送去给陛下,让他小心行事,还有……”子衿嘴唇动了动,终归没将话说出口。
“罢了,你先将这些送出去吧,我乏了!”说罢,子衿便真的侧身躺着,闭目养神去了。
刚哲心下疑惑,他感觉子衿不对劲,可她若不说,刚哲也不好问,他只得去让影卫送花名册,并打算回去与茴香谈谈。
或许,茴香比他有办法!
刚哲回去时,赵倾颜与杏儿正逗刚北辰玩儿,刚哲与赵倾颜见礼,“太后娘娘!”
“回来了,来人,去替大元帅准备吃的。”赵倾颜搂着孩子,温柔的说。
刚哲伸手摸了摸孩子稚嫩的小脸,柔声说,“不必麻烦,我吃过了。”
而后,刚哲便起身去了外间,擦拭他的破云刀。
赵倾颜见他心事重重,便对杏儿说,“杏儿,我们也回去吧,大元帅劳累了一天,也疲乏了。”
“诺!”杏儿应承,两人便要离开。
刚哲站起身来,沉声说,“太后娘娘,可否帮个忙?”
“什么事?”
“劳烦您给我带带北辰,我带茴香去办点事!”刚哲不说具体是什么事。
可赵倾颜却十分敏感,崇睿不在宫中,刚哲不论从哪里回来,势必都要去见子衿,将他今日遇到的事情与子衿汇报,现在,他不顾茴香在月子中,贸然要带茴香走,实在可疑。
“茴香在月子中,这样不好吧?”杏儿虽知苗王城素来不拘小节,可对女人而言,坐月子可是大事。
刚哲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可他终究没有开口解释。
“好了,刚哲素来稳重,他说有事,必然是有事,但是刚哲,你也不能就这样带着她肆意走动,要出门的话,让步撵跟着,下撵也要撑伞,可别让她见了风。”
“诺!”刚哲躬身,将赵倾颜送走。
出门口,杏儿便问,“太后娘娘,这……”
“不妨事,来人,送杏儿姑姑回去休息!”赵倾颜拍了拍杏儿的手,便有宫女来扶着杏儿离开,杏儿离开之后,赵倾颜也离开了茴香的院子。
“怎么了?”茴香见刚哲神情凝重,心里也不由得担忧。
刚哲握住茴香的说,沉声说,“我觉得皇后娘娘不太对劲,适才我去找她商议国事,感觉她状态不好,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你们毕竟是姐妹一场,我想你去看看她。”
“你不说还不觉得,今日公主去见了姐姐,后来便晕倒了,会不会是赵丞相出事了?”茴香问。
“不会,赵由之若是出事的话,我们会最先知道,我就担心她是还在意崇景的事情。”
说起崇景的事情,两人都愁容满面的看着对方。
“那我去看看!”说罢,茴香就要起身梳洗。
刚哲淡声对外面的宫女说,“去替夫人备步撵。”
“诺!”
茴香整理妥帖之后,刚哲便扶着她上了步撵,往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
子衿侧卧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样也睡不着,心里全是赵文修那件事,又担心芷水,又担心崇睿。
芷水在意,她也不便让旁的人知道,子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要去寻崇睿一趟,在崇睿尚未打到京都之前,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还有,此事万万不能让母亲知道!
子衿正彷徨的时候,却见茴香走了进来,子衿费力的起身,茴香见状,连忙走过去扶着子衿,“姐姐,你起来作甚?”
“我才要问你,你在坐月子,你来未央宫作甚?”见到茴香,子衿很是疑惑。
哎!
茴香叹息,“姐姐,刚哲说你情绪很差,让我过来看看你,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茴香就是这般,永远那么直接!
哎!
子衿长叹一声,“此事,不是我不愿与你们说,而是我也不知从何说起。”
“可姐姐若是什么话都不说,憋坏了身体,陛下在前方战场上,如何安心?”茴香顿了一下,接着说,“小姐,我们主仆十几年情分,你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茴香,我不愿让你参与这些权谋算计,你的单纯,是我这一生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我希望你保留这份纯真。”
“可是,我已经变成了元帅夫人,或许有一天,我也要面临刚哲妻妾成群,有你保护我时,或许没人敢对我如何,可离开了你,离开了皇宫,我要如何生存?”
茴香说的哀伤,却无比现实,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男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子衿没想到向来单纯的茴香能说出这番话,又是心痛又是不舍,“刚哲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谁知道呢?”茴香耸肩,而后拧眉,“说你的事情呢,怎么又说我?”
不是一孕傻三年么,她怎么反而变聪明了?
子衿为难,“这事……”
“你若不说,我便让大木头告诉陛下,让陛下回来陪着你,我们不能再见你受伤了!”茴香说得隐晦,可子衿还是听出来了。
她苦笑,“不是那件事,刚哲呢?”
“他被兵部尚书喊走了!”茴香眸色沉沉的看着子衿,子衿忽然觉得,这几年的沉淀,不期然间,茴香也长大了。
“好,我与你说,但是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知晓!”子衿觉得,能找个人诉说一下,也挺好的。
茴香点头,竖起三根指头,慎重的说,“我发誓!”
她们都没主意到,门外有一个人,正凝神听着她们的对话!
“昨日我与芷水谈到赵文修,从芷水口中,我推断出一个大秘密,但因为没有得到证实,我不敢说出来,更何况,此事与母亲有关,我更不愿母亲知道。”
听到大秘密,茴香水灵灵的眼睛,便睁大大的,凝神听着,“与母亲有关?会危及母亲么?”
“她若知道,必然会十分难过!”这就是子衿一直不愿说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事?”茴香忍不住紧张起来。
子衿靠在软枕上,无奈的叹息,“我们之前一直猜不透赵文修为何要执着于杀大月皇族的人,为何要颠覆大月朝廷,甚至连北狄都不放过,后来得知我外祖父有可能是被明德皇帝所杀,可从母亲言谈中,外祖父似乎是被赵文修气死的,而赵文修,好像曾被明德皇帝玷污。”
什么?
茴香吓得站起身来,“你说赵文修被明德皇帝玷污了?”
“你小声些!”子衿生怕被人听了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来人啊,太后娘娘晕倒了!”门外传来宫女的尖叫,子衿与茴香俱是一震,子衿要起身,却被茴香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