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见二皇子受伤,不要命的扑上来要杀了崇睿,崇睿微微侧身躲过他们的攻击,而后宝剑出鞘,剑光闪耀着,不肖片刻,便将围困他的几名侍卫全部杀死。
崇睿看也没有看那地上的尸体一眼,便追上去,将其余的侍卫杀死,剩下二皇子一人,面如死灰的看着西凉的方向。
“想回去么?当初打出来的时候,可想到过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崇睿恨,若不是西凉挑起战争,此时他便可以搂着子衿,守着她,等着他们的孩子出生。
“我死也不受辱于你!”那二皇子咬咬牙,忽然捡起地上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抹,便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
“王爷,剩下的士兵全部逃往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去了,我们要追么?”黄影赶上来一脸兴冲冲的样子。
“追,往西门去。”想从西门逃走的都是聪明人,崇睿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诺!”跟在黄影身后来的士兵听见崇睿的话,激动的大喊着,便往西门追去。
崇睿以屈屈五万人,直取敌人腹地,将西凉二十万大家消灭于渭西城中,这场战役一经传开,崇睿在大月百姓心中,更是神一般存在,大家甚至都希望崇睿能继承皇位,保护大月不受外敌入侵。
后半夜,城北隐秘山洞。
因为事先约定好的,青山老人便直接去了山洞,虽然已经是后半夜,可是所有人都没有睡,所有人都在等着青山老人的消息。
以至于青山老人刚走到山洞门口,就被晓芳一把抓进去,数十双眼睛盯着他问,“怎么样,王妃没事吧!”
“她的情况不算好,但是方才我与他治疗了一番,她已然清醒,不过那小子虽然早产,身体倒是不错,就是……”青山老人圆润的五官纠结在一处,这大喘气,吓得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师父,说重点!”墨影咬牙,让青山老人怀疑,他要不是师父,墨影真能咬死他。
“大家不要紧张,就是长得丑了点!”青山老人摆摆手,示意他们要淡定。
噗!
晓芳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王爷与王妃的美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子归就丑了呢?”
赵倾颜双手合十,“谢天谢地,总算母子平安,你们不知道,刚出生的小娃娃都是红彤彤皱巴巴的,等过些日子,就长得水灵灵的,别提多可爱了。”
听到赵倾颜的话,所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幸好你们走得及时,现在崇景正满世界找你们,日后你们谁都不许出门活动,每日饮食我会给你们弄来,但是褚影还得出去,继续寻找芷水丫头,只有找到她,我们才能随时离开。”
“师父是说,崇景真的派人前来捉拿赵姑姑?”墨影与刚哲互看一眼,都有些后怕,幸好他们走得够早,若不然……
“好了,我明日会给你们弄吃的回来,现在都休息,养精蓄锐,京都日后的局势,会越来越紧张。”青山老人说完,便离开了山洞。
茴香未能去皇宫陪伴子衿,也不知朝中局势到底有多险恶,想到子衿孤零零带着孩子生活在皇宫,还要面对虎视眈眈的崇景,她便忍不住哭出声来。
“母亲,姐姐实在是太辛苦了!”
哎!
所有的女子都默然流泪,子衿所遭受的一切,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承受的,可他们现在谁也帮不了她。
刚哲走过来,对魅影说,“要赶紧给王爷消息,告诉他王妃早产一事,让他做好准备,崇景公然对王妃下手,想必离对王爷下手,也不远矣!”
“对,我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
说完,魅影便站在门口召唤信鸽去了。
崇睿收到子衿生产的消息已然是两日后,他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纸张里的一字一句,心都恨不能滴血。
崇睿找到清虚老人,与他说,“前辈,我想潜回京都去看看!”
“你现在若是离开军队,那崇景更有理由给你治罪,现在你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将渭西城中的所有事情处理好,随时做好从渭西取道北荒的打算,我回去照顾那丫头。”
“有清虚前辈前去,崇睿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不能陪在他们母子身边,睿深感愧疚!”
子归的降生,没有让崇睿感觉到丝毫的惊喜,他只是记挂着子衿,不知她在经历这般大的磨难之后,还有没有精力去对付崇景。
“那孩子必然是要被崇景抱走的,小丫头的方法是最好最出其不意的方法,崇景绝对想不到子衿会弃那个孩子于不顾离开皇宫,到时候我们两边同时动手,将孩子从东宫偷出来,而后一路北上,去与你会合,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赶在郭全福占领西凉前,先将西凉城中所有的财富转移。”
言落,清虚便起身飞掠而去。
看着清虚远去的背影,崇睿百感交集,一方面有初为人父的喜悦,一方面有对子衿深深的愧疚和担忧。
崇睿大破西凉二十万大军,不损一兵一卒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京都,京都百姓自发去替崇睿祈福,一时间,整个京都,乃至天下,都在谈论崇睿如何的骁勇善战,如何的英明神武。
崇睿的好,越发折射出崇景内心的阴暗,在滔天的恨意驱使下,崇景连发九道圣旨,要求崇睿当即交出兵权,回京述职。
不日,送往渭西的粮草被劫,朝廷一片沉寂,只有赵由之一个人站出来,与崇景据理力争,然后,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崇景道,“这些日子,为了供应渭西战事,粮库已然空虚,崇睿要想活下去,只得自己解决。”
赵由之气得浑身发抖,可是眼下,他却没有能力与太子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再也无计可施。
是夜,永和宫。
子归在他的小榻上吮着手指,睡得十分香甜。
崇景疲倦的走到榻前,看着他们母子的睡颜,一时间只觉岁月静好,就想这样天荒地老才好。
“可惜,你不是我与她的孩子,你若是的话,我定会让你受尽荣宠!”
回应他的,只有萧索的秋风,还有惆怅的秋雨,从生产那日起,子衿便一直沉睡,过了六天,也未曾醒来。
崇景抓起子衿一缕头发,沉痛的说,“慕子衿,我连下九道圣旨去催崇睿回宫,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听我的,如今是占领西凉的最好时机,渭西过去,不用一天时间便能到达凉月城,此刻,或许他已经站在凉月城,如此,我便有理由杀他了。”
……
“眼看就要入冬了,我断了他们的粮草,又不给他们送御寒的衣服,你说,他这战神,能镇压住那些想要活着回来的牛鬼蛇神么?”
崇景放开子衿的头发,又去握子衿的手。
“你醒来吧,你睡得太久了!”
崇景最怕的,就是子衿一睡不醒,毕竟宫里所有的太医都看过了,她亏损得实在太厉害,能活下来已然是万幸。
“我若是知道母妃在酒水中下了那么厉害的滑胎药,我定会拦下她,我若是知道奴二十会那么用力的打你一掌,我定不会这般轻易就让她死去,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醒来吧,你再不醒,我就要杀崇睿了。”
不管崇景说什么,子衿都那么恬静的睡着,好像这世间纷扰,再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崇景一直坐到亥时初,他将子衿的头发别到耳后,淡淡的说,“你不让我杀芷水,可我竟不知,留着她有何用,可你说不杀,那就不杀吧,不过赵由之却留不得了,他总是忤逆我,我要去看看芷水,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对赵家有用,我不能让她伤着。”
崇景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子衿的寝殿,在他走后,子衿缓缓的睁开眼,眼里只有一片幽冷。
青山老人站在房梁上看着子衿,用唇语说,“我跟着去!”
“师父,今晚不能动手,查到位置后,过几天再动!”子衿回以唇语。
两人无声的交流,站在门外的崇景叹息,看来,青峰山的人是真的放弃子衿了。
也许,崇睿也并未如子衿所想的那般爱她,这样也好,至少她就会知道,这世界上,到底谁对她最好。
崇景整理了一下衣袖,飞身而起,没入黑暗之中。
崇景走后,青山老人便跟着一同没入黑暗之中。
崇景性子十分谨慎,虽然他悄然躲在殿外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可是出宫之后,他也没有即刻前往地窖,而是在大街上晃荡。
秋意萧索,秋渐浓!
潇潇秋雨,能断魂!
崇景就这样一步步的走着,走着走着,竟走到天香楼的门口,此时的天香楼,早已经打烊休息,除了照着天香楼牌坊的那两盏灯笼,再也没有任何灯火气息。
崇景摸了摸雕花大门,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十五岁的慕子衿,倔强而又温柔。
他在天香楼踌躇了很久,又转身走到城西,眼前又不禁浮现子衿携着茴香猜灯谜的样子,还有崇睿替她戴上玉簪的样子。
这些年,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将子衿夺走,可是最后,都在他心心念念的宏图大眼面前失败,他爱子衿,更爱江山。
即便知道自己以后会落得这般凄凉的下场,他想,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江山。
最后,崇景才渐渐往西,一路走到一个当年因为闹鬼而荒废的村子里,他在门口谨慎的查看了许久,这才走了进去。
青海老人跟在他身后,看清他从那残垣断壁之间的暗门中走了进去,他贴在墙上听了许久,直到听见里面传来芷水活力充沛的怒骂,“崇景,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崇景没想到,这个时间芷水还没睡,他淡然的看着她,“关到你再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止。”
“你是不是想利用崇智杀三哥?”芷水气得浑身颤抖,她一直很克制,可还是经不住颤抖。
“她不许我杀你,我也不想杀你,但是你很聪明,我很想杀你,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别怪我不顾念兄妹情谊。”其实,让芷水活着,对崇景而言,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芷水有一瞬间愣住,她能死么?
微微隆起的腹部提醒着她,她已经是一个母亲,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已经四个多月,即便为了孩子,她也不能死。
“给崇智写信,告诉他,你在我手里,让他赶紧下手杀了崇睿,不然你们姐弟都得死!”崇景没有耐心在与她耗下去,将纸笔扔给她之后,便用手扶着脑袋,闭目养神。
芷水看着纸笔,心痛得肝肠寸断,一边是一直保护她的三哥,一边是亲弟弟与孩子,她能如何?
芷水抬手想拿笔,可是却止不住的颤抖着,不敢伸手去拿,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忽然将纸笔全部扫到地上。
“你要杀便杀吧,只要崇智与三哥还活着,他们总会为我报仇的。”
最后,芷水还是选择了大义,她微阖着双眼,用手摸着肚子,温柔的说,“宝宝,反正我们俩也无依无靠,不如死了干脆,死了还能阻止舅舅犯错,我们都死了,你父亲便清净了,多好!”
言落,芷水感觉到一阵疾风吹过,而后世界变得平静,在她身侧,有一缕秀发纷飞坠落,而她的左耳上,少了一只耳环。
这双耳环,是当年李妃送给她的开笄礼,她最喜欢的一对耳环。
“崇景,你这个疯子,你不仁不义,你要杀你的弟弟妹妹和哥哥,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离开前,崇景听到了芷水的话。
报应么?
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找上来了,他有何惧?
崇景所料不差,收到圣旨时,崇睿确实已经打到凉月城,拿下凉月城,对崇睿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今的凉月城,只有两千驻兵,对崇睿而言,犹如空城。
当初西凉皇帝笃定瘟疫会四散开来,所以倾巢而出,可结果,三十万大军,无一生还。
对大月的老百姓而言,崇睿是神,可对西凉的老百姓而言崇睿便是魔,他让多少西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西凉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堵在城门口,不许崇睿进城。
圣旨发到凉月城楼下,就只是一门之隔,崇睿自然不会放弃西凉,他骑着战马看着城中百姓,凉声说,“你们恨本王,本王何尝不恨你们,是你们的兄弟亲人,屠杀了我渭西五万人,那里面,有耄耄的老人,有年幼的孩子,西凉国君甚至将他们的尸体丢在河中,用铁笼子关起来,企图他们在水中腐烂,变成瘟疫,从而让大月亡国。我所做的,只是在捍卫我大月的疆土,你们西凉人才是无耻的侵略者,你们见过七八岁的小姑娘,被你们西凉的士兵凌辱么?我见过,在莫金山下,我去救她们时,她们衣不蔽体,遍体鳞伤,我不想杀西凉老百姓,是因为我不想自己变成无耻之人,可是你们若是执意阻止我进城,我不介意制造一场无异于渭西的屠杀,毕竟是你们不义在前。”
崇睿的话,传出去很远很远,西凉那些来势汹汹的老百姓都羞愧的低下头,有些紧紧的搂住自己年幼的女儿,生怕她也遭到渭西那些女子一般的命运。
“本王不愿杀生,你们只要将路让开,让本王直取皇宫,我保证我的士兵不敢动西凉百姓一根头发,此后的西凉,也会在本王的保护下,再也不必经受外族掠杀。”
他们都抬起头来仰望崇睿,他们知道,崇睿做得到。
人群中渐渐有人将路让开,接着,更多的人纷纷避让,站在道路的两旁,用战败者的沮丧,迎接崇睿进入凉月城。
崇睿淡淡启唇,“凡大月士兵者,胆敢骚扰西凉百姓,抢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
信使见崇睿要进城,急忙跑上前来拦住崇睿,“王爷,陛下有旨,让王爷即刻交出兵权,回京述职,若敢反抗,杀无赦!”
崇睿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信使,冷声道,“好一个杀无赦,大月的将士们,凉月城已破,难道走到门口,我们都不进去了么,等着西凉卷土重来,再次与郭将军殊死决战?”
“进城,进城,进城!”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这些原本与崇睿相悖的将士,也已然诚服于崇睿,在他们心中,崇睿才是王,才是王道。
“你若让开,本王不与你计较,你若不让,本王只能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崇睿淡淡的睨了那信使一眼,他相信,若是这信使足够聪明,定然会选择让开。
果然,信使垂手而立,退得远远的。
“王爷,王爷,京都传来消息,发给我们的粮饷被劫,官府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赵侍郎上求,被太子殿下驳回,我们的粮饷断了,而且据悉,这些粮饷是被太子殿下的人劫下的。”
黄影从远处飞奔而来,手里拿着青峰十八子传信的特殊纸张,一脸菜色。
听到这些消息,崇睿一点都不惊讶,他淡然的从黄影手里接过密报,凉声说,“太子殿下凭何断我粮饷?若说我不听号令攻下凉月城,那这断饷也发生在这之前,他让人假扮盗匪劫走粮草,是真不给我留活路了么?”
崇智心里一沉,他不知这真是崇景所为,还是只是崇睿为自己造反找的借口,所以他站出来说,“三哥,没有证据证明太子殿下劫走粮草之前,我们还是先稍安勿躁吧!”
他想得很简单,若是崇睿真的在此时反了,那芷水就活不了了。
“大家或许不知,八月十五那天,我们的太子殿下,与我们的陛下还有平妃娘娘,三人联手,逼我妻慕氏子衿喝下加有滑胎药的酒,然后命杀手将她打伤,让我不足月的孩子早产,如今他们母子生死不明,这一切,我崇睿都忍了,可是如今,我们刚打完仗,连战场都还没来得及清理,他便逼着我交出兵权,并断我粮草,这般狼子野心,还需证明么?”
崇睿的话,让十几万将士不约而同想起八月十五那晚,崇睿是忍着怎样的伤痛,完成了这样一场完美的战争?又是忍着怎样的伤痛,在明知自己妻子被人这般虐待,还为大月平定渭西。
还有那位在疫病发生时,不顾一切与锦州巡防营五万将士同吃同住,为他们治疗,带着他们离开疫区,重新活了一回的睿王妃,她竟然被这般对待。
“太子无德,睿王殿下,打回京都去,夺下这江山,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愿生死相随!”
首先站出来的,是锦州巡防营的人。
崇睿淡淡的看着凉月城,“我不想要这江山,我只想让大家都活着,在太子殿下未给我交代前,本王就在这凉月城中守着。”
崇睿不愿挑起叛乱的大旗,他要与崇景周旋,逼着崇景再次下死手。
“信使,回去告诉父皇与太子,我崇睿对大月忠心耿耿,只要他们将粮饷发出来,将我妻儿交出来,我便双手奉上兵权,若不然,别怪我不仁义!”
信使哪里想得到,崇睿竟这般大胆,公然说出这般忤逆之言?
崇睿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还不去?”
在崇睿冰冷的眼神中,信使不得已翻身上马,将崇睿的条件传达回去。
崇睿站在凉月城的门楼前,淡声说,“各位将士,若是觉得崇睿无状,想要离开的,请便!”
言落,他再也没有说话,转身带着锦州巡防营的五万士兵一同进入凉月城。
崇智立在人群中,看着两边渐渐拉开的距离,忽然一咬牙说,“现在朝堂断了我们的粮饷,再过不了些日子,便要大雪封山了,与其回去,还不如跟着睿王殿下进城,先谋生路。”
崇智这番话说得很漂亮,若是日后崇睿真的反了,而他又做了什么的话,这些不敢与崇睿走的人,便是他的护身符。
可是崇智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以崇景的性格,只怕他回去,也未必能活。
崇睿进入西凉皇宫之后,以西凉四皇子为首的西凉贵族,早已捧着降书跪在中庭,见到崇睿,四皇子将国库钥匙,粮草装备,还有所有贵族孝敬的金银财宝高举过头,放在崇睿面前。
“睿王殿下,西凉四皇子携整个西凉皇族,特来投诚!”
崇睿看着那个比他还年轻些的皇子,心里不由感慨,这人这般聪明,如何能留?
可是,人家投诚,崇睿若是再杀了他,只怕会凉了西凉百姓的心。崇睿看了四皇子一眼,淡声说,“将皇族所有人,流放到北荒去,不得传召终身不得再回西凉!”
北地苦寒,能撑过去的,能有几个?
而且,在北荒,崇睿也不惧他们耍花样。
听到崇睿的宣判,西凉四皇子暗自咬牙,“都说这大月三皇子谋略大于天,仅凭三年,便能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变成现在的样子,果真是不容小觑!”
可是,作为弱者,他又能如何?
三日后,大月皇宫早朝。
盛怒之下的崇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杀了前来报信的信使,从左右两相到六部官员,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崇景的不是。
皇帝坐在龙椅上,犹如傀儡!
“父皇,三哥如此不仁,何须忍让?他手里有十五万士兵,郭全福手里也有十五万士兵,可他手里的兵鏖战了两个多月,早已筋疲力尽,儿臣以为,理当让郭全福攻打凉月城,崇睿手里的士兵,除了巡防营的人,其他的一定不敢造反,到时候我们既往不咎,并给他们加官进爵,他手里便只剩五万人马,何惧之?”
崇景躬身,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皇帝。
皇帝迷迷顿顿的睁开眼,淡声说,“朕当初就不该让他从北荒活着回来,传朕旨意,命郭全福攻打崇睿,所有跟着崇睿造反的士兵,只要投诚,既往不咎,加官进爵!”
“诺!”张公公唱喏着,便下去拟旨去了。
赵由之大骇,他没想到,皇帝如今竟如此草率,说要让崇睿去死就要让他去死,他想站出来替崇睿说几句公道话,可是赵文修却忽然走过来,将他拦了下来。
崇景淡然一笑,“赵侍郎可是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赵侍郎年轻,性子直,看不透崇睿早已有反心,臣下这便带他回去,好生看管!”赵文修说罢,拉着赵由之便跟皇帝告辞。
崇景冷冷勾唇,其他朝臣见赵文修离去,也纷纷禀退。
大殿之上,瞬间只剩下崇景与皇帝两人。
“传旨下去,将何絮儿抓起来,逼问崇睿与她的关系,****宫廷,我看他如何收场?”崇景冷冷的睨了皇帝一眼,眸色冰冷,含着浓烈的杀气。
皇帝忽然站起来赔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啊!”
芳华宫。
何絮儿独坐窗前,自上次大病一场,她便整日恹恹的缠绵于病榻之上,这段日子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忽然,有人大力推开宫门,走上前来说,“大小姐,不好了,睿王不肯交出兵权,皇帝已经下旨,让人攻打凉月城,崇景传令下来,说要将您与崇睿之事公开,并以****宫廷的罪名,给睿王殿下罪加一等,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听到下人的话,何絮儿没有任何惊讶,从那日崇景说她和慕子衿都是崇睿的致命伤起,她便知道,崇景总有一天会拿她与崇睿的关系大做文章。
何絮儿端庄的站起身来,问那下人,“我今日的衣衫可美?”
今日的何絮儿确实很美,因为后宫无主,皇帝亲自赏她红绸开始,她便时常穿些带点红色的衣物。
可像今日这般一身绯红,却从未曾有过。
何絮儿本身就长得娇美,肌肤莹润透白,在红衣的衬托之下,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下人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可还是点头说,“小姐不论穿什么都美,穿红色尤其美,若不是嫁到皇宫,不能夺了皇后光彩,小姐日日红装,定能留住陛下心思。”
“美就行了,你们都走吧,去将夫人带走!”何絮儿微微一笑,便义无反顾的走出芳华宫,往永巷走去。
永巷的尽头处,便是巍峨的宫门,从永巷的尽头,有一阶阶的石梯供人上城楼。
平日,只有皇帝宣告大事的时候,才会走上城楼,可何絮儿却不知为何,一步步坚定的往城楼上走去。
何絮儿走上城楼,看着皇城外的芸芸众生,那是自由的味道,她闻到了。
“现今是何时?”何絮儿整理被风吹乱的衣摆和头发,眸色苍凉的问士兵。
“回禀贵妃娘娘,如今是辰时!”
何絮儿喃喃自语,“辰时,多好的时辰啊!”
那士兵见何絮儿举止怪异,心生疑惑,可是人家是贵妃娘娘,他一个守城士兵,自然不敢多问。
“你们都先下去,陛下命本宫在此处宣布一件事情,守着入口处,不要让别人上来!”何絮儿拿着一块令牌在士兵眼前晃了一下,那人甚至都没能看清楚。
“贵妃娘娘,您这……”他不敢让何絮儿单独待在城门上。
“啪”的一声,何絮儿一耳光打在士兵脸上,“难道本宫的话,你要质疑么?”
“不敢,属下这就带人离开!”那士兵委屈的捂着脸,带着士兵下楼,将城楼留给何絮儿一个人。
何絮儿提着裙摆站在城楼的墩子上,对着下面来往的人群大喊一声,“大月的百姓,我是明德皇帝陛下的贵妃,何氏絮儿。今日,我有一冤屈想与大家说说。”
何絮儿的话,让城楼下的老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贵妃上城楼喊话,这可是件新鲜事,消息很快传开,不肖一炷香时间,宫门前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
这一切,正是何絮儿想要的结果。
猎猎的秋风,伴着萧瑟的秋雨,打在何絮儿的脸上,显得格外冰凉。
她低着头,让那些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她才抬起头来,凄然一笑,“我是神威大将军的女儿,我的父亲,与睿王殿下前往渭西平定西凉之乱,睿王殿下冒着染上疫病的危险,下水将西凉人残杀的渭西百姓打捞上来,让京都乃至整个大月,免于受疫病之乱。
随后,我父与睿王殿下杀西凉三皇子,杀西凉皇帝,为渭西的百姓报仇雪恨,可就在他们带着将士们奋勇杀敌的时候,我们的太子殿下,这位来历不明的太子殿下,他竟然说要睿王殿下交出兵权,西凉未定,渭西战火未灭,他便要睿王交出兵权。
八月十五那日,他更是与皇帝还有其母妃平妃三人,逼着睿王妃喝下滑胎的药,并命人击打睿王妃的肚子,导致王妃早产,生下不足月的孩子。
为的就是用孩子要挟睿王殿下,还有满足他龌蹉的想占有睿王妃的心思。
他更是断了征西大军的粮草,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十五万大军,在已经被战火毁烧殆尽的渭西,如何自己解决?
在睿王殿下携大军赶到凉月城时,他让信使在凉月城门口阻拦睿王殿下,不许他进凉月城,若是抗旨,就地格杀。
为了给睿王殿下扣下足以杀害他的罪名,这位太子殿下无所不用其极,更有甚者,他竟然要诟病于本宫,说本宫与睿王殿下私通,这样一个无容人之量,毫无建树,只知道卖弄权术的人,他配做大月王朝的太子么?”
何絮儿说完,微笑的看着城楼下越发激愤的民众,那些被赶下城楼的士兵听完何絮儿的话,顾不得何絮儿贵妃的身份,跑上城楼便想将她抓下来。
在士兵扑向何絮儿的时候,何絮儿忽然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她想,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崇睿,我能为你做的,只剩这一件事。
崇睿,若有来生,我们都投胎到普通人家去可好?我陪你看天下繁华,你陪我看云卷云舒……
崇睿,若有来生,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一定……
“不,别杀我!”何絮儿在那士兵刚碰到她脚的时候,忽然纵身一跃,跌下城楼,那红色的七重纱衣,重重叠叠的漾开,像祥云带着何絮儿坠落。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祥云,那是催命的明幡。
何絮儿看着她眼前这片开阔的蓝天,天好蓝好蓝,又好高好高,记得那年初遇,她骑在父亲肩头吃着糖葫芦。
而他,身后跟着唐宝与卢嬷嬷,就这样看着她的糖葫芦,一句话都没说。
何絮儿见他可怜,便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他,可父亲见状,却将她放下来,跪在地上给崇睿请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崇睿,知道他是睿王爷。
那时,他十二岁,她十岁!
她永远也忘不了,崇睿第一次吃糖葫芦的样子,那时候的他,笑得比糖葫芦还甜,如同正午炙热的阳光,扎眼又明艳。
时光荏苒,长大后,他去北荒,她毫不犹豫的随军一同去了北荒,崇睿十七岁那年,何絮儿十五岁,她被碎叶城的人绑走,崇睿杀红了眼,将她救出来。
他对她说,“絮儿,我爱上你了,我要娶你!”
那是她第一次尝到爱情带来的甜蜜,两人蜜里调油,即使崇睿东征西战,两人也没断了鸿雁传情。
她原本以为,十八岁,她便可以如愿嫁给崇睿。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照顾醉酒的崇睿,听他说起他母亲的事情,他想报仇却无门的无奈,让絮儿心疼。
适逢选秀,她毫不犹豫的进宫,这一走,她便知道,她与崇睿已然缘断。
时光荏苒,带走了儿时的纯真,带走了他们的爱情,也带走了崇睿,可她的心,始终还在崇睿身上,哪怕付出生命,她也在所不辞。
“嘭”的一声,何絮儿的七重纱衣一层层晕开,像一朵妖艳的彼岸花,何絮儿躺在上面,眼神定格在某处,她的嘴角残留着一丝血丝,笑容却明艳而忧伤。
“崇睿,我走了,来生许我可好?”何絮儿甜甜一笑,而后缓缓的闭上眼。
永远的,闭上眼!
而另一边,张公公带着人前去芳华宫拿人,当他走到芳华宫时,整个芳华宫早已人去楼空,谁也不知何絮儿为何消失不见。
张公公一路打听,一路问,最终得知,何絮儿去了皇宫城楼,他连忙带着人前往城楼。
而在何絮儿对京都百姓细数崇景罪状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害怕出事,便差人去了养心殿禀告,得知后,崇景几乎是飞掠而至。
他站在城楼往下看时,只看到何絮儿躺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衣服与暗红的血纠缠在一起无法分清。
守城楼的士兵见崇景,连忙下跪行礼,“太子殿下,这……”
“他是太子,这个人就是太子,你不配做我大月的太子!”人群中,终于有人义愤填膺的站出来,将手里刚买的鸡蛋丢上城楼,刚好砸了崇景一脸。
接着,便是各种蔬菜瓜果,甚至还有鞋子。
崇景眼里杀气大盛,他阴郁的对守城的士兵说,“何絮儿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
士兵一五一十的将何絮儿说的所有话都跟崇景说了一遍,听罢,崇景恶声说,“将这些蠢货全都给我抓起来,处死!”
“殿下,这……”那么多百姓,若是全部处死,那京都势必大乱!
可崇景已然愤怒到极致,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何絮儿,竟有这般能耐,在他还未曾动手前,就先出手,将他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若是不杀一儆百,只怕日后他继位之路,会因为这些民众而被阻挠。
“我让你抓!”崇景长相原本就阴柔,如今这般愤怒的样子,看上去更是森然可怖。
那士兵没法,只得下令,“开城门,将这些聚众闹事之人全部抓起来。”
然而……
听到那士兵的话,城楼下的民众更是愤怒,在宫门大开的时候,他们就冲过来,将那些禁卫军全部围在中间。
一边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边是铠甲铮铮的禁卫军,双方形成对峙状。
得知太子对崇睿犯下罪行,越来越多的民众前往皇宫门口,他们振臂高呼,“请陛下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短暂的失态之后,崇景总算找回理智,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那些卑贱如蝼蚁的人,凉声说,“你们当真要与整个大月皇室为敌么?”
“哼,殿下说得好笑,我们只是想让陛下出来,与我们解释解释关于睿王之事,我们一没有杀人二没有放火,怎地就与整个大月皇宫为敌了?”
城楼下有民众表示不服!
崇景淡然一笑,“好,现在本宫便与你们说说,你们人人敬仰的睿王殿下,他都干了些什么,其罪一,他拥兵自重,抗旨不尊,其罪二,他藐视朝廷,擅自攻破凉月城,其罪三,他****宫廷,与何贵妃通奸,其罪四,煽动民众大闹皇宫,随便一条,都是死罪!”
那些民众陷入沉默,他们脸上都有愤怒,只是却不知如何反驳崇景。
这时,一个一身红衣长身玉立,气宇轩扬的男子站出来,他先是给崇景躬身行礼,而后朗声说,“太子殿下说睿王殿下罪一是拥兵自重,抗旨不尊,在下不才,想问一下太子殿下,睿王殿下是何时攻下渭西城,剿灭西凉二十万大军的?”
“八月十五!”崇景没有说话,张公公便站出来与那红衣公子对质。
“好,那敢问,陛下是何时发旨让睿王殿下交出兵权的?”
这……
张公公闭嘴不言,那红衣公子笑说,“怎么,公公答不上来了?”
“我来说,朝廷是八月十七收到睿王殿下捷报的,当下陛下与太子殿下便连发九道圣旨,逼着睿王殿下交出兵权,圣旨发到时,睿王殿下已经攻下凉月城,正要进城,而那时,渭西城中那二十万敌军尸体还为清理完毕,你们可知,太子殿下为何急着让睿王殿下交出兵权?因为八月十五那夜,借夜宴之名,皇帝陛下与平妃娘娘,还有太子殿下三人,逼着睿王妃喝下滑胎药,而后利用宫女撞伤王妃,导致王妃早产,产下不足月的孩子,那个孩子因是早产儿,形体虚弱,而睿王妃,至今未醒!”
一个小太监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一样的东西,那是皇宫发圣旨与诏书的详细明细,他将十七发圣旨的那页高举过头,一个个拿给那些民众看。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睿王殿下已然兵临城下,自然不会放过攻克西凉,可那传旨的信使却说,要就地格杀睿王殿下,与此同时,睿王殿下得知睿王妃出事,试问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如何能交出兵权?”
那太监义正言辞的问崇景。
崇景冷冷勾唇,手里却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枚暗器,只是他迟迟没有下手。
“好,其罪一二解释得通了,我们来说其罪三,太子殿下说睿王殿下****宫廷,与何贵妃通奸,这位何贵妃,是大将军何光远的爱女,是大月最尊贵的女人,为了自证清白,她从城楼上跳下,挽救了她与殿下的名声,没有什么比活着可贵,能让一个女人选择死,只有名节,而且,大家都看到了,何贵妃是被人推下去的,至于原因,相信大家心知肚明。”那红衣男子挑衅一般的看着城楼上的崇景,眸色凉凉。
“其罪四,太子殿下说睿王殿下煽动民众闹事,敢问殿下,睿王殿下远在西凉,如何能煽动我等闹事,我们有眼睛自己会看,有耳朵自己会听,据悉,太子殿下监守自盗,命人劫了征西大军的粮草,赵侍郎让太子殿下再往渭西送粮草,被断然拒绝,那时,王爷还未抗令进西凉。”
“原来,睿王殿下真的是被逼的!”
民众之间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知道的不多,可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阴诡算计。
那小太监见大家议论纷纷,再次开口说,“睿王殿下回复朝廷,让陛下释放睿王妃与小世子,他便交出兵权回京述职,可太子殿下却煽动陛下,让郭全福郭将军携十五万大军前往凉月城攻打睿王殿下,完全不给殿下喘息之机,他想杀睿王殿下之心,路人皆知!”
一时间,民众再次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指责崇景心狠手辣,一个出现在皇宫才几个月的皇子,没有任何建树,便被封太子,却无容人之量,简直不配做储君。
崇景握紧拳头,对着那小太监淡声说,“你是崇睿的人吧,这般颠倒是非,要维护他?”
“不,太子殿下您想多了,我是渭西人,我的父母亲人,全部死在西凉人手中,我的姐姐妹妹被西凉士兵关在军营中糟蹋,睿王殿下风驰电掣马不停蹄赶到思源县,当晚便不顾劳顿,亲自前去将所有渭西受辱的女子救出来,而后,又亲自下水将那些被残忍杀害还被浸泡在水中的我的父老乡亲从水里打捞起来安葬,这样的王爷,奴才尊敬他,不允许他被人诟病!”
小太监的描述很简单,可是却让所有认不寒而栗,让所有人感同身受,同仇敌忾。
也让所有人更加信任崇睿,更加反感崇景。
崇景手里的暗器蓄势待发,可他知道,若此时就下手杀人,只怕更加激起民愤,最终他没有下手,而是对着城楼下的民众说,“众说纷纭,待他剑指京都时,你们就懂了。”
“哼,即便睿王殿下剑指京都,那也是你逼的!”民众并不买崇景的账,在他们看来,崇景现在所有的话,都是在替自己开脱,因为没有人相信,年纪轻轻就已然是后宫最有权势的何絮儿,会无故站上城楼自杀。
在他们眼里,何絮儿的气节,已然是巾帼英雄,她敢于站上城楼,对天下人指出皇帝与太子的龌蹉,为了保住自己与崇睿的名节,她敢指天立誓,敢以命相搏。
这天下,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不要命的人。
而崇睿手底下,刚好就有这些不要命的人,他们会为了崇睿,不计代价,不惜性命,就只是为了崇睿一个人。
崇景站在高楼上,思量着他穷其一生也要得到的江山,若是民心尽失,他得到这个江山,又有何意?
思及此,崇景淡淡的整理衣摆,凉声说,“本宫不愿与你们计较,都散了吧!”
他的语气如此无辜,神态也如此疲惫,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以至于下午,京都便出现两种声音,一种任何崇睿是被迫驻守西凉不肯回朝,一种是说,崇睿早已起了反意,连妻儿都不顾,只想要从崇景手里夺得这万里江山。
城北后山。
红衣男子与那一身太监衣衫的男子谨慎的观察四周,确定确实没有人跟踪之后,这才往山洞方向走去。
他们走进山洞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柄大刀,是刚哲的破云刀!
“等等,是自己人!”墨影飞身过来,一脚将刚哲的破云刀踢开,避免那两人变成刀下亡魂。
那太监扮相的男子拍拍胸口,声线粗哑的说,“吓死老娘了!”
老娘……
原本恹巴巴坐在暗处的魅影听到这个声音,忽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出来,大叫,“彩影,你终于回来了!”
被叫彩影又自称老娘的小太监,横了魅影一眼,淡声说,“你离我远点!”
哦!
平日稳重的魅影听了彩影的话,连忙退后三步,而后眼巴巴的看着她,那眼神,只能用望穿秋水来形容。
跟在后面的端庄男子,及其不符合他谦谦公子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凉声说,“你俩要腻味,那边去。”
可是赤影却忽然窜出来,搂着红衣公子蹭,“红红,你回来了!”
茴香与杏儿面面相觑,“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那红衣公子见赤影推开,而后整理衣摆走进来,给赵倾颜行礼道,“晚辈虹影,见过赵姑姑!”
赤影走到杏儿面前,指着自己说,“青峰十八子,外加门下还有三十二使徒,全都在皇宫各处,即便崇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我们到底藏了多少人在皇宫。”
“虹影,你们此时回来,是不是出事了?”短暂的失神后,魅影再次恢复了他的睿智。
“嗯,何絮儿从宫门口的城楼上跳下来,死了!”虹影淡声说着,却忍不住叹息一声。
什么?
听说何絮儿死了,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毕竟何絮儿在崇睿的过去里,充当着最重要的角色。
而对于青峰十八子与刚哲而言,何絮儿也是崇睿过往生活中,唯一的暖色。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却死了。
“她,死得很惨烈!”彩影将太监的官帽摘下来,露出一头柔美有光泽的秀发,她的眸光却如此悲伤。
死得很惨烈!
“怎么回事?”晓芳最是不待见何絮儿,可听说她死得很惨烈,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彩影叹息一声说,“崇景向皇帝进言,说要给王爷多加一条罪证,要将他与何絮儿之间的关系公之于众,构陷王爷****宫廷,我将消息传给何家人,可没想到,何絮儿让何家人全部撤离,她自己却上了城楼,她将崇景陷害王爷,断粮,害王妃,所有的罪状都说了出来,而后,她跳楼了,为了配合她,我与虹影也暴露了,但是崇景现在的处境也不好,那些老百姓都十分痛恨他,只是……”
只是这代价,是何絮儿将命豁出去了。
“那现在,要将事情告知王爷和何将军么,我们要不要去救一下何家人?”魅影看向墨影,而墨影,看向刚哲。
“何家有脱身之计,通知王爷,免得何将军坏事!”刚哲不知,若是让何将军知道他女儿死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魅影点头,“好,我将消息发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