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的皇子中,除了他,还有谁去过北荒,而且对北荒如此熟悉?
赤影想了想,接着说,“何将军让我转告王爷,若是真存在这样的人,王爷可自行处置!”
“子衿现在还能藏得住,可此去北荒一来一回最少都要一个月,这期间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让子衿暴露,那神秘黑衣人神通广大得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杀了吧!”
哎!
崇睿悠悠一叹,“这事千万要瞒着子衿,我不想她难过!”
“诺,我这便让丽影将她掳走,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掉!”赤影说着便要去办事。
“如今这个情况,睿王府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招来皇后的人,平白的少了一个人,以何家这些下人的齐心程度,定然会上告到京兆府,若是京兆府的人进了睿王府,定然会想尽办法调查子衿,别急,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崇睿负手而立,站在檐下,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该如何理所当然的除掉那小丫头。
“睿王妃遭逢大病,母亲前去灵台山祈福,让何管家安排几个人一同前往便是!”子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她赤着脚,披着衣服,一脸倦怠。
崇睿眸子一沉,走过去便将子衿抱了起来,“你这不爱穿鞋就到处跑的毛病,要何时才能改掉!”
子衿勾住崇睿的脖子问,“王爷,这个计策可行么?”
“可行,通往灵台山巅的路曲折蜿蜒,到时候随便小丫头脚下打滑,不小心便掉了下去。”崇睿淡淡的说着。
子衿窝在崇睿肩头,柔声说,“王爷,我不是善男信女,对企图伤害我孩子的人,王爷不必顾及我。”
她的手上,早已染尽鲜血!
“这般小事,我原本不想惊扰到你!”
“你我是夫妻,不管任何事情,王爷都无需背着我,即便我怀着身子,可我依旧是慕子衿,我所能承担的,比王爷想像的要多!”
这个时候,每走一步,对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崇睿一个人压根就解决不了这么多问题。
“好,都听你的,你且安心睡觉,此事明日我便安排人着手准备去!”崇睿知道子衿心里不快,连忙安抚。
子衿这才微笑着说,“夜深了,王爷也该歇息了!”
说着,便将崇睿一同拉到房中。
翌日清晨,子衿便从琅琊阁去了琉璃阁,她将崇睿被下药的事情,还有那丫头企图探秘的事情都跟赵倾颜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没有提起要对那丫头下手,可是赵倾颜心里却是十分清楚。
“母亲,我们……”子衿知道,让心地善良的赵倾颜卷入这些争斗之中,对赵倾颜来说,是件很为难甚至有些残忍的事。
可是,现在她出不了这个大门,他们也找不到比这更合理的方式,能将那小丫头引出王府。
“母亲知道,当年若不是母亲天真,崇睿生母便不会死于非命,母亲知道,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手染鲜血,你能为了母亲如此努力,母亲当然也能为你努力!”
子衿忽然跪在地上,哽咽着说,“母亲,女儿愧对母亲!”
“我是你母亲,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母亲的本分,你去安排安排,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明觉大师了,是时候去会会老朋友了!”赵倾颜幽幽一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听了赵倾颜的话,子衿很是好奇,“母亲与明觉大师是旧识么?”
赵倾颜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摸了摸子衿的脸,“你今日便不要一人到琉璃阁来了,回去待着,千万不要让人察觉你有孕,我会让莲姨备好食物,切记不要乱食用其他人给的东西!”
子衿知道她不愿说,她也不便问。
送走子衿之后,赵倾颜便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莲姨说,“莲儿,我们去见见卢素卿吧!”
“小姐,为何要见她?”莲姨不明所以,她不觉得她们有必要去见卢素卿。
赵倾颜看着远处开得正艳的桃花,引着晨曦,往琅琊阁最里面的小院走去。
隔着老远,她们便听到一阵木鱼声,信佛的人都能听得出来,那屋里的人虽然敲打着木鱼,可心境却并不平静。
“卢姑娘,我是赵倾颜,可否一见?”赵倾颜站在门外,淡淡的对屋里的卢嬷嬷开口。
已经关在此处很久的卢嬷嬷,忽然停下手中的木鱼,礼佛多年,可她眼里的戾气却不见丝毫减少,尤其是听见赵倾颜的名字之后,她更是恨得咬牙。
赵倾颜一直耐心等着,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良久之后,那一沉一沉的木鱼声又开始响起。
“卢姑娘,我今日要去灵台山见吴公子,你有话要与他说么?”
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打开,卢嬷嬷披头散发的出现在门口,她声色俱厉的责问,“赵倾颜,当年是你将吴公子藏起来的对不对?”
“不,他不见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见你!”赵倾颜看着卢嬷嬷,眼里闪过一抹同情。
她的那抹同情,深深的刺伤了卢嬷嬷的自尊,她扑上来想要掐赵倾颜的脖子,“赵倾颜,你这个狐媚子,若不是你魅惑陛下,我妹妹如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莲姨将赵倾颜护在身后,冷森森的看着卢嬷嬷笑,“当年,若不是你为了得到吴公子,设计将怜素送进皇宫,那她这一生又何至于如此短暂?”
那些尘封的旧事被人提起,卢嬷嬷便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难堪又羞愧。
“她,竟将这样的往事都告诉你们?”卢嬷嬷口中的她,便是崇睿的母亲,卢怜素!
赵倾颜走近了些,温柔的看着卢嬷嬷说,“当初她自知回不去,便托我去见吴公子,并告诉他,她此生不能与他结发,来世定然会前去寻找他,努力的爱他,她并未提起你!”
关于卢嬷嬷对卢怜素做的一切,赵倾颜都是从那位“吴公子”口中得知,包括后来,她良心发现之后,进宫去照顾崇睿。
“他在哪里?”问起那位吴公子,卢嬷嬷眼里便闪现着晦暗的光,那个她倾心相待的男人,终其一生都不愿与她相见的男人。
“他不会见你,但是你若有话与他说,我却可以带到!”赵倾颜遵守对朋友的承诺,绝对不会将吴公子的下落告诉别人。
即便那人,寻了他一生!
“我就想问问,难道怜素没了,他便死了么?”
赵倾颜的神色一闪,温柔的说,“是啊,怜素没了,他与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话,无需带到,因为赵倾颜觉得没有意义。
“你为何要与我说起他?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卢嬷嬷整日生活在阴诡算计中,对别人的看法也如同她待别人的看法一般。
“虽然你一直在算计陷害我的女儿,可是对我而言你却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我过来问你,不过是基于礼貌,我知你一生都在寻他,今日我会路过他的住所,所以想问问而已,但是显然,你并不领情,告辞!”
言落赵倾颜便转身欲走。
“等等,过往的事,我不想让崇睿知晓,他活得太累,我不愿他徒增伤悲!”卢嬷嬷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开口,带着祈求。
赵倾颜看着满园的桃花,忧伤的叹息,“怜素的事,是我一生的痛,我虽然不知你待崇睿是何种心思,可是对我而言,崇睿与子衿一般,都是我的孩子,我爱他们俩,胜过这世间一切。”
“赵倾颜,吴公子他,真的不会再见我一面了么?”卢嬷嬷凄婉的看着赵倾颜,眸光中带着恳切。
“他不会见你,就如同怜素永远不会回来!”赵倾颜迎着风,单薄的身姿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
卢嬷嬷愣愣的看着这个她恨了一生的女人,忽然莫名的悲伤,因为恨赵倾颜,她连带着憎恨慕子衿,因为恨赵倾颜,她这一生都不快乐。
可是,怜素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管她如何争夺,吴公子也随着怜素一同,被埋葬在莹草纷纷的季节里,经年累月,无声无息!
原来,人这一生渴求的一切,不过就是镜花水月幻影一场,为了一个抓不住的男人,她将自己的妹妹推进皇宫,让她在宫里生不如死,为了赎罪,她陪伴崇睿二十几年,可最后,还是被崇睿软禁在这个地方。
活,不能畅快。
死,却没有勇气。
赵倾颜走了,卢嬷嬷默默的关上门扉,不一会儿,那间小屋里传来一声沉过一声的木鱼声,心毕竟是乱的。
待何管家安排好人手后,已经差不多到午时。
因为最近不太平,崇睿便让晓芳与四名小丫鬟一同陪着赵倾颜,加上莲姨,一行七人往灵台山走去。
赵倾颜坐在马车上,安安静静的转着手里的佛珠,她没有问那个丫头是谁,但是她嘴里偶尔流露出来的经文,却是往生咒。
灵台山是京郊最大的一座山,那耸入云端的山巅,在烟雾缭绕中,显得虚无缥缈,赵倾颜站在山下,虔诚的看着山巅。
“小姐,山路湿滑,还是顾一顶轿子吧!”莲姨看着那山巅,自己都觉得腿软。
赵倾颜淡淡的说,“我是来替我儿祈福的,每一步都是祈祷,走上去吧!”
“阿弥陀佛,女施主的虔诚心意,佛主一定能感受到!”山脚下迎宾的小沙弥老成的打了个稽首,躬身将赵倾颜迎了上去。
赵倾颜淡然一笑,一步一步沿着青石板阶梯往上……
一路上,晓芳走在最前面,她身后跟着赵倾颜与莲姨,莲姨身后才是那四名丫鬟,这次的目标走在最后。
她一路上东张西望,时不时的吹口哨逗弄小鸟,躲在暗处的魅影也无法确定那鸟儿是不是就是她与别人通信的那只。
半山腰有一个地方非常的陡峭,晓芳伸手拉住赵倾颜,“赵姑姑,这里十分湿滑,我拉着你!”
赵倾颜微笑着将手递给晓芳,她自己却伸手拉住莲姨,“莲儿,小心些!”
“小丫头们,此处湿滑,你们都小心着点,来,拉着我的手!”莲姨又伸手拉住她身后的小丫头,这样大家就都回头拉自己身后的那人。
可是最后那名小丫头却忽然脚下打滑,眼看着就要跌倒的时候,晓芳忽然飞身过来,想要拉住她。
可刚下过雨的青石板路如此湿滑,晓芳飞身过来时,那小丫头已经跌了下去,晓芳只抓住她一片衣角。
小丫头跌落的地方,简易的木栅栏已然断裂,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一长条脚底打滑留下的痕迹。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那三名小丫鬟与那小丫头朝夕相对,见她跌落悬崖,吓得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然后……
啊!
山涧充满了尖叫声,莲姨脸色发白的拍着胸口说,“天啦,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太不吉利了!”
“晓芳,还能救么?”赵倾颜并未理会莲姨的话,眸色沉沉的问。
“赵姑姑,太高了,即便是会功夫的人从这里摔下去,也未必能活下来。”
赵倾颜闭了闭眼说,“你先上山,让庙里的师傅想法子下去看看,还能不能救!”
“不行,赵姑姑,我得保护你!”这个地方确实危险,晓芳不敢自己离去。
“无妨,我们慢慢走,你先上山去,救人要紧!”赵倾颜依旧坚持,可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赵倾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过,那几名小丫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所以也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晓芳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飞身往山上掠去。
确定他们看不见后,晓芳忽然停下来问,“怎样,成了么?”
魅影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淡淡的说,“成了,掉到山底寒潭了。”
“那你去保护赵姑姑,我上山去求救!”晓芳说着,便掠到山顶去求助。
很快,晓芳便带着山上的师傅来到她们的位置,其中一个年长的师傅看了看那小丫头跌落的地方,不由得摇头,“施主,下面是山底寒潭,即便她没摔死,掉到寒潭中,也会被里面的猪婆龙吃掉,没救了!”
那几个丫鬟听了师傅的话,哭得更是凄惨。
赵倾颜闭了闭眼,淡淡的说,“劳烦师傅,我想见见明觉大师,我叫赵倾颜!”
那师傅打了个稽首说,“夫人,此去山巅已然不远,吾等会护着夫人前往……”
“罢了,我原本是来为我女儿祈福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改日再来吧,但还是烦请师傅帮个忙,通传一声,就说故人来见,还请大师现身一见。”
说罢,赵倾颜便转动着佛主,为那小丫头念了一段大悲咒。
不多时,仙风道骨的明觉大师便拿着法杖一步步从山上走了下来,看见赵倾颜,他眼里充满了惊讶。
赵倾颜见到他,微微躬身,“大师别来无恙!”
明觉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赵倾颜迎到一条分叉小路上,两人迎着风相对而立,烈烈的风吹动他们的衣摆与裙角,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悲伤。
“赵姑娘,一别二十六年,姑娘可还好?”良久之后,明觉大师开口。
“是啊,一别二十六年,崇睿都快长成大人了,眼看着,他们的孩子都要出生了。”当年在皇宫初见怜素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故人却早已芳踪难觅。
“呵呵,没想到最后你的孩子竟会嫁给她的孩子,真好!”
说起“她”时,明觉大师的表情十分温柔,时光仿佛也一下子回到多年以前,那个小姑娘巧笑嫣然的对他说,“明日,你也带我去看昙花可好?”
“我欠怜素的,此生都还不了,便让子衿替我偿还了去吧!”赵倾颜伸手抓住一丝纷飞的秀发,神情变得无比温柔。
“她总是这么善良,救你,她无怨亦无悔,你女儿聪慧坚强大气,也值得崇睿疼惜,只是苦了他,一生无所依!”
“不,你我便是他最大的倚靠,只要他想要那个位置,我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助他上位!”赵倾颜那淡薄的心性,在子衿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早已变了样。
“如你所愿,如你所想,待时机成熟,老衲自会助他一臂之力,这一天,我也是等了许久了!”明觉说完,打了个稽首。
“今日我上山前,去见了卢素卿,她还未放弃找寻你,你……”赵倾颜的话,尴尬的停了下来。
明觉大师笑了笑,“赵姑娘无需理会,我曾与她说得分明,再见面时,她不死我不休!”
“倾颜知道了,如此,我便告辞了!”赵倾颜说完,转身欲走。
明觉大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叹息,“多情总是祸,祸由心念生,赵姑娘要保重!”
“可怜世间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明觉大师也要保重!”赵倾颜没有回头,而是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去。
明觉大师微微一笑,他的伤心,谁也画不成。
“小友,关于这些过去,还望小友不要与崇睿提起,那个孩子重情重义,说多了,他总是会伤怀!”明觉大师看着魅影藏身的方向淡淡的说。
魅影没有出现,他淡淡的拱手,小声的说,“大师对王爷的苦心,魅影会记在心中!”
“回去吧,那小丫头,已然活不成,告诉崇睿,小心皇帝!”明觉说完,便拿着法杖,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他,也该去完成他的使命了!
一行人回到城门口时,不期然与慕家的马车相对,因为两家的马车都十分豪华大气,小小的街道上,根本就容不下两辆马车。
慕家马车上的公孙翠屏撩开帘子,却见对面睿王府马车上,莲姨也撩开帘子往他们这边看,在莲姨撩开的帘子后面,公孙翠屏清清楚楚的看见一袭素衣的赵倾颜。
睿王府的车夫冷冷的说,“难道慕将军府上的马车,还想让我睿王府让道么?”
听到那车夫的话,公孙翠屏干脆撩起帘子,冷声说,“睿王府的马车又如何,坐在马车上的,不过就是我慕家的弃妇一个。”
公孙翠屏的话刚说完,站在睿王府马车边的晓芳快如闪电的移步过来,狠狠的给了公孙翠屏一个耳光。
“你……你这个贱婢,竟敢打本夫人!”
晓芳冷冷勾唇,“侮辱王爷的岳母,便是侮辱了我睿王府,打的就是你这贱人,莫非,你还要去与皇后告状不成?”
说起皇后,公孙翠屏不由得楞了一下,那日在睿王府的遭遇,还有之后皇后带回的话,都让她心惊。
周围的民众指指点点的说着,“啧啧,这慕家夫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直接冲撞睿王府的马车,还公然侮辱王府家眷。”
“人家有皇后撑腰,怕啥!”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慕家随侍的嬷嬷低声对公孙翠屏说,“夫人,我们还是退一步吧!”
“我不退,赵倾颜本就是我慕家的小妾,见到正室夫人,竟敢不下马车行礼,本夫人今日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是睿王府的高堂!”
听了公孙翠屏的话,那嬷嬷拧眉不语,赵倾颜却笑了。
“我与慕家断绝关系,是皇上亲口允诺的,现在,我本就是睿王府的高堂,我的女婿崇睿,他恭谦孝顺,唤我母亲。”
周围一阵抽气声响起,一是惊艳当年美名冠绝京都的第一美人的她,即便年已不惑,依旧美得不染纤尘,二是感叹睿王殿下竟能直呼岳母为母亲,这份尊崇,她赵倾颜也是独一份。
公孙翠屏气得破口大骂,“贱人,狐狸精,魅惑完我家将军,又去魅惑皇上……”
公孙翠屏话未说完,便连着被晓芳恨恨的扇了三个耳光,晓芳厉声说道,“守城的将士可听见了,这贱妇公然辱骂我家王妃生母,还出言不逊侮辱皇上,你们说说,此罪当诛不当诛?”
守城的将士都是听过慕子衿锦州巡防营救苦救难的感人故事的,加上晓芳此言确实无虚,其中一名军士便站出来说,“姑娘,侮辱王爷,当重打一百军棍,收监三年,侮辱陛下,灭九族!”
“怎样,慕夫人,你的九族你可记得都有哪些人?”晓芳眼神冷厉的说着。
“母亲,怎么了?”晓芳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晓芳的身体骤然一僵,眼睛也危险的眯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顺着话音,众人便看见一个妙龄女子拉扯着一个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哟哟哟,这不是客栈****店小二,新婚日私会俏郎君,白日宣淫的慕大小姐么?”晓芳故作惊讶的捂着嘴,看着她身边被拉扯得火起的男子。
不用说,慕子兰拉扯的那名男子,定然就是凉州戍边官王烈的儿子,王峰俊!
听到晓芳的话,那王峰俊像吃了苍蝇一般的甩开慕子兰的手,“慕子兰,你对我下药,将我绑到京都,原来就是想让我听你当年的风流史么?”
晓芳一席话,勾起了民众不减当初的八卦热情,众人对慕子兰指指点点,热情不减当年。
慕子兰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王峰俊冷冷的睨了慕子兰一眼,眼神中赤裸裸的鄙视,刺痛了作为母亲的公孙翠屏的心。
“竖子无礼,我女儿下嫁给你,便是你天大的荣幸,岂容得你轻言谩骂?”说着,公孙翠屏便迎上来,一把将慕子兰搂在怀中,心肝儿宝贝的一通叫。
晓芳冷冷的睨了那母女情深一眼,淡淡的说,“将军,难道那辱骂王爷辱没陛下的罪,不准备治么?”
那军士为难的看了晓芳一眼,对方是权倾朝野的慕家夫人,他言语上帮衬帮衬倒也无妨,这真是要动手的话,岂非……
晓芳睨了他一眼,“既然将军不敢动手,那我便亲自动手了!”
晓芳说着就要去抓公孙翠屏的手,慕子兰伸手来挡,可她毫无功夫,哪里是晓芳的对手,晓芳轻轻一推,她便倒在地上。
“住手!”就在这时,一身铠甲的慕明轩从城门飞奔进来,用剑挡下了晓芳的擒拿手。
晓芳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一脚便踢在慕明轩的胸口,硬生生的将他踢飞出去。
“何事喧哗?”跟在慕明轩身后的崇智施施然走了进来,他冷冷的睨了慕家的人一眼,淡淡的问晓芳。
“八皇子,赵姑姑去山上祈福回来,在街上偶遇慕家人,他们的马车竟然不给睿王府马车让道,这贱妇还出言侮辱陛下,说赵姑姑狐媚勾引陛下。”晓芳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逮着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想看看崇智要如何手撕慕家人?
听了晓芳的话,崇智果然脸色变得异常凛冽,“小小慕家,见到本皇子无需行礼么?”
不管他如何失宠,他毕竟是皇子。
公孙翠屏不情不愿的下跪,“慕府公孙氏给八皇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孙翠屏都下跪了,慕家上下不得不跪了一片,那些看戏的民众也纷纷跪拜,崇智站在中间,接受万民朝拜,可他却十分淡漠。
“除慕家人外,都起身吧!”崇智淡淡的说完,便转身对赵倾颜拱手,“赵姑姑,可有受到惊吓?”
赵倾颜知道崇智有心收拾公孙氏,便微笑着说,“惊吓倒是不至于,只是慕夫人屡次出言侮辱,姑姑总是有些心伤罢了。”
崇智扬眉,“敢让睿王府上下敬重的赵姑姑心伤,慕夫人,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我姑母贵为皇后,难道我母亲还得对慕家的弃妇俯首帖耳么?”慕子兰气不过,阴森森的对崇智开口。
崇智睨了慕子兰一眼,凉声问到,“你是谁?”
“民女慕子兰,慕家大小姐!”慕子兰挺直了脊背,倨傲的回答。
崇智了然的点头,“哦,就是那位白日宣淫,饥渴得连店小二都不放过的慕大小姐啊,如雷贯耳!”
“噗!”
晓芳很不厚道的笑出口,那眉眼弯弯的样子,简直像捡了银子一般。
慕子兰一连被奚落了两次,一张脸气得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心口都泛着疼意。
慕明轩捂着胸口站出来,“八皇子,我母亲与妹妹不是有心要开罪陛下开罪两位皇子,还请多多包涵!”
说实话,崇智对这慕明轩还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若是寻常人说出这番话,慕明轩出来求求情,他也不会较真,说说便能放过这两人。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慕家人。
崇智做梦都想抽筋挫骨,喝其血吃其肉的人。
“慕公子这话说得,她们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看不起我崇智,看不起我三哥,看不起睿王府,本皇子还不至于眼瞎。”崇智每说一句话,神色便冷厉几分。
“求八皇子开恩!”慕明轩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看着他,崇智仿佛看到最无助的时候的自己,他轻轻的叹息,“慕公子这样的人物,身在慕家简直就是悲哀,罢了,姑姑,我们就权当被狗咬了一口,回家可好?”
赵倾颜也不愿将事情做到绝处,便对崇智淡淡的颔首,“我也有些疲乏,走吧!”
慕明轩见崇智与赵倾颜都不再追究,连忙让车夫将路让开,恭敬的跪在路旁,看着睿王府的马车离去。
他们走后,公孙翠屏恨恨的说,“赵倾颜,我定会将今日的一切讨要回来!”
慕明轩淡淡的扫了公孙翠屏一眼,凉声说,“母亲若是一心寻死,孩儿又能说什么?”
“你……”公孙翠屏怒不可遏,原本想说话,却见向来宽厚的慕明轩忽然抬手给了赶车的车夫一个耳光。
“你难道不知,遇见五王爷的马车要避让么?你这般冲撞睿王府的马车,即便他的家奴杀了你们,到了陛下面前,他们也是无过,既然这么不懂规矩,便滚吧,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慕家!”
说着,慕明轩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城门口。
连看都没有再看公孙翠屏与慕子兰一眼。
另一边,晓芳嬉皮笑脸的对崇智说,“八皇子不愧是宫里长大的,气势真是不容小觑,只是,你为何这么轻易便饶恕了公孙氏?”
“慕子兰忽然回京,绝不简单!”崇智深知凉州对皇后而言是有多重要,慕子兰的回归,是不是意味着……
经过崇智提醒,晓芳这才想起,“对了,那王峰俊说,他是被慕子兰用迷药迷倒之后强行带回来的,这事确实蹊跷。”
而且,他们完全没有收到在凉州的紫影传回的,任何关于慕子兰与王峰俊回京的消息。
晓芳的话,让崇智神色一凛,“你们慢慢回府,我先去与三哥商议商议!”
言落,崇智飞快的往睿王府掠去。
晓芳都来不及说,这样的消息,估计魅影早就传回去了。
睿王府中。
魅影站在崇睿与子衿面前,将在城门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两人互看一眼,神情都十分的沉重。
“慕子兰此刻回来,还将王峰俊用非常手段带回来,定然是皇后所指,看来,皇后近期会有大动作!”子衿分析着,不禁捧着自己的肚子想,若是皇后真的提前行动,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送信去凉州,告诉王烈,王峰俊我们能保证他的安全,让王烈放心,让墨影去一趟慕家,找机会跟王峰俊通气,并让他修书非他父亲,让他父亲放心,他不会变成质子!”
崇睿沉稳的做出下一步部署,看来,对太子的行动也要提上日程了。
“王爷,太子从太庙被放出来了,皇后为何还要频繁大动作?”这一点,是子衿想不通的。
崇睿同样也想不通,“按理说,父皇与她协议试探你,对她来说,便是给她吃了定心丸,按理说,她应该要修身养性,等着让父皇来对付我的。”
这让崇睿与子衿都陷入深思,对皇后的心思都有些吃不准了。
这一夜,崇睿与子衿都未能合眼,面对皇后屡次的大动作,他们心里都有些忧心,担心有什么他们无法控制的因素,在促使皇后,推动皇后。
尤其是,他们身边还有一位至今未露面的敌人。
翌日清晨。
崇睿早早的便起身去上朝,见子衿辗转反侧还是无法入睡,崇睿便封了她的穴道,让她快速进入睡眠状态。
临出门前,他对墨影说,“守好她,最近不平事太多!”
“诺!”墨影没有出现,却回答了崇睿。
崇睿出门时,何管家神情悲痛的走过来说,“王爷,敏儿昨日失足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我们商量着,想给她立个衣冠冢,不知……”
“这是应该的,本王这几日被要事缠身,也顾不上这么多,她家中若是还有亲人,你便替本王跑一趟,给她亲人些银两,然后给她建个像样的衣冠冢,所需的银两,皆从府上报。”
说完,崇睿便往皇宫赶去。
在城郊某个不起眼的废墟里,一个娇媚的身影快速的拉开地上的一块石板,然后沿着石板跳了下去。
“主人,你的那小姘头,昨日与赵倾颜去上香时,失足跌落山崖,摔死了哦!”听那酥媚入骨的声音,不是春风笑还能有谁?
黑衣神秘人抬头,冷冷的扫了春风笑一眼,淡淡的说,“你确定她是失足摔死的?”
“嗯,反正我听睿王府两个在市集采买的人说,那丫头确实是摔死的,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春风笑始终保持着淡淡的讽刺的笑。
“她死了,我们在睿王府的眼睛便瞎了,慕子衿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也无从得知。”黑衣人说着,便将手边的书扫到地上。
春风笑冷冷的睨了一眼,只当没看见。
“慕子兰回了慕家,让慕家细作探查清楚,她回来是省亲还是常住,然后,想办法打入睿王府!”他如何都不会允许自己失去睿王府的动向。
“睿王府除了何家那些下人,便只剩下赵倾颜与她身边的那个嬷嬷,然后就是崇睿的那些影卫,如何打入?”
春风笑翻着白眼陈诉事实,他不也是费尽心思才找到机会,勾搭上睿王府上的那个小丫头的?
“想办法!”黑衣人不耐烦的说。
“主人这话说得就好笑了,不然我去将慕子衿给主人绑来,以解主人相思之苦!”睿王府看似松散无奇,其实固若金汤,能想什么办法?
黑衣人忽然抬手,狠狠的扇了春风笑一个耳光,“不想死的话,就别招惹我!”
“哼,你杀了我吧,当年若不是你以色魅惑,我又如何会背叛魂归,背弃碎叶城,如今过着暗无天日且颠沛流离的日子,你承诺给我的,我一点都不稀罕了,因为你心里,只有那该死的慕子衿。”
春风笑忽然觉得,这般活着,真是不如死了痛快!
黑衣人的神色闪了闪,他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自然不会轻易下手杀人,只是春风笑确实不易掌控,这样的女人,用着太危险。
“我承诺给你的,一定会给,我会让你凌驾于慕子衿之上,她太聪明,我不可能将她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他要的,是慕子衿这个人,他要将慕子衿的翅膀折断,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春风笑凄然一笑,他能给的是那个没有血肉的位置,可春风笑要的,却是他想给慕子衿的位置,在他心上的位置。
“去吧,只有在睿王府上安插上眼睛,我的大计才能轻松的完成!”那黑衣人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春风笑的脸,那被他狠狠扇了一耳光的脸。
春风笑冷冷的避开黑衣人的触碰,悄然退入黑暗之中。
黑衣人从暗处取了一幅画像出来,缓缓的打开,画中那巧笑嫣然的女子,不是子衿还能是谁?
“慕子衿,你活的越磊落,我便越想摧毁你,你越是温暖人心,我便越是想禁锢你,到最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等着,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