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妖怪来,徐仙贴着猴子的耳朵说:“师兄,妖怪再不来,只怕白马脸上的面饼干透了掉下来,能吓死人”。
猴子沉稳用爪遮着嘴:“我听外面有点风声起来,估计妖怪要来了”。
果然,一会外面张起风来,裹着飞沙走石,果然好风。
开始细细微微作,犹如泉水潺潺。
后面浩浩荡荡来,犹如山洪觥觥。
细细微微,显露天地浩荡。
浩浩荡荡,衬托自然神勇。
摧花花落满地芳,折柳柳落岸成阴。
屋上瓦片飞去燕,屋下铃铛荡来鹿。
然后墙上木格门窗咔嚓开了,从风里钻出个妖怪滚了进来,徐仙和猴子随月光见了,那货果然生得丑陋。
黑漆漆的一张脸,脖子后面排黑毛,长长鼻子当中凸出,两个大鼻孔冒粗气,耳朵确实像蒲扇,惦着大肚子走路晃悠悠。
这妖怪穿着一身青布粗衣,头上还盖了一块花布头巾,徐仙见了稀奇跟猴子耳语:“师兄,这妖怪的品味有点怪啊”。
猴子眉头皱起,直勾勾的通过床底隔楞看着那妖怪,心头若有所思。
妖怪熟悉的先自己找了瓢,满满的灌了三口,屋里黑暗隐隐约约见了夫人面色白白带红润身穿红装,已经端坐在床沿上,欣喜的也摸索着靠了过去,两人挨在一起说说话。
妖怪先拿手捉白马大蹄子,一边摸索一边说:“我的心肝,这一天不见,怎么这手突然大了许多,硬邦邦的倒像个畜生的手脚”。
白马哼哼唧唧捏着嗓子回答:“相公,你有所不知,今日蒸馒头的时候让蒸锅水汽喷了手,临时剥树皮包了。你这杀千刀的,还敢取与笑我,让奴家好生凄凉”。
妖怪又开始摸了半天白马手臂,嘴里哼哼:“我的心肝,如今越发的放肆了,你这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倒像个久在江湖打家劫舍的练家子”。
白马继续哼哼唧唧:“相公,我好苦命,你一天吃七八抽屉的馒头,个个都是奴家亲手擀了面皮上笼屉蒸的,可怜我这大家闺秀的柔弱手臂,炼成今日这般粗壮,呜呜~”。
妖怪见娘子要哭,慌张说:“略略略,咱们两人老夫老妻不说这些淘气话,我跟你报报今天的账”。
徐仙听到这里,哎呦卧槽,这妖怪原来还是个买卖家。
妖怪稀里哗啦嘴里开出个买卖账单来。
“娘子,我今日督促福陵山中紫金矿的老二,用二轮车载了三百担矿渣,送进鼎炉中熔炼成大块”。
“这大块我取了一百锭,秘密送到州府里,交给重要人当做闭眼钱,剩下的均叫吴老二藏结实了,只等待合适时机再铸成钱板自用”。
“娘子,如果这趟买卖做成了,就是每月四千贯的收入”。
“西柳的庄布铺子,原来我们入了二十干股的那个,今日也与西域狮驼岭的老朋友打好招呼,单在路上等我们开了便利,就将满跺的绫罗绸缎运了过去,都是滚滚的银钱利差”。
“这趟买卖做成了,娘子,每年也能进个两万三万贯的”。
妖怪这时见身边夫人不声不响,以为她不满意,赶紧补充:“夫人可是怪我办事太慢?”
妖怪叹了口气:“我知道夫人想在长安买一处住宅,跟我一起远走高飞躲了这里,只是那长安楼市实在是高,普通一套小房也要百万贯,我再努力努力多赚些,许诺娘子今年咱们就搬去长安”。
“……夫人,你看这长夜漫漫,咱们早点睡觉吧”。
说完妖怪搂着白马就要亲嘴剥衣服,白马见来势不妙,慌得赶紧跳下床来左躲右藏。
妖怪见了却高兴起来,嘴里嚷嚷:“夫人怎么忽然害羞起来,别跑别跑,都勾起我的心头火了,嘿嘿嘿,这回天崩地裂也救不了了”。
妖怪嫌热一边脱去上衣,一边着急抹黑追起白马来。
一个跑的浪浪苍苍,一个追的兴趣盎然。
一个上下心喊缺大德的猴子可恶可恶,一个左右入脑全是春的人间有趣有趣。
然后,大咕噜鸡乌七八黑的被什么绊倒在地上,痛的叫喊了一声。
妖怪找声音方向,猛的扑了过来,正好骑在白马身上,嘴里念着心肝心肝,双手按住白马的双手,嘴脸盖下来亲在一起。
这白马嘴巴立刻被堵的喘不出气来,脸上挂的面饼也支撑不住,雪崩似一块块塌陷下来,显了原形。
那妖怪嘬的白马滋滋冒烟,还奇怪:“夫人,你原是个胖脸,怎么现在变得老长老长,倒像地府里马面一般。这脸上鼻孔也是越张越大,鼻毛比夫君我的都粗鲁许多,跟个刷子一样”。
那白马猛地摇头抛开妖怪的嘴,吸了一口大气,立刻大喊:“槽尼玛的猴子,你真是见死不救啊,还不赶紧出来,我快恶心死了!”
床底下的徐仙和猴子笑得人都扭曲起来,双手抱着肚子痛,听了这话,只能从床下钻了出来,点上灯躲阴影里观察情况。
灯是亮起来了,只是那妖怪还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坐在那里,白马被压在身下,脸上全是口水。
等妖怪缓过神来,嘴里念叨:“难道是前几日喝的酒,现在才发作出来,迷了心性走错人家了?”,想到这里赶紧从地上站起,连着拉白马一起起来道歉。
“兄弟,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这事怪我怪我”,然后赶紧给白马弹身上衣服粘的土灰,弹着弹着觉得又不对啊。
这衣服分明就是前几日,自己在集市上花了五百钱,特意买了送给夫人的衣服,难道?
卧槽,家里遭贼了!
妖怪赤裸着上身,腾的从大耳朵里掏出一把钉耙,气势汹汹的对着三人说话:“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毛贼,怎么偷东西偷到爷爷家里来了,上天有路你们不走,入地无门你们偏来”。
妖怪借着灯光又看清除了屋内的状况,东西都乱七八糟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这些也都算了,可是娘子去哪里了?娘子不见了那还了得,妖怪怒吼起来。
“快说我娘子去哪里了?说不出来,我挨个把你们一个个钉死在这里!”
猴子躲在阴影里,他终于看出来了。
他好像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但是又犹豫,这妖怪的模样完全不对版啊,只能抛出一句话试探试探。
猴子问:“天蓬,是你吗?”
那妖怪听了黑暗里冒出的一句话,身上猛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