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个暴雨夜被爷爷发现的,爷爷是村长,那天巡逻刚好发现了我。爷爷没有儿女,把我当作亲孙子。每日我就在村子周边的小河、山林中玩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到了上学堂的年纪,爷爷把我送到村中的小学堂。小学堂的教书先生是个半百的老头,讲课极为严肃,说话一板一眼,问题答不上来就要打板子,学堂其他的小孩子都特别怕他。”
“那白银哥哥呢?”黄诗澄问道。
“我是最调皮的一个,总是跟先生顶嘴,每每先生说不过我便要打我板子,我就偷偷把先生的尺子折了,逃课到后山去玩。晚上回到家,爷爷就让我站着,问我今日为何逃课。爷爷听了事情经过,说先生做的不对,但我做的也不对,就罚我抄书。”
“因为学堂的事,爷爷没少被先生叫去,我也常被先生训话,先生讲的课我都看过,上了三年我就不去了。”
“爷爷见我对学文不感兴趣,反而对功法秘籍极为热情,又看先生教的课我都会,也就随我去了。从十岁到十四岁我便天天往后山跑,照着爷爷给的一本强身健体的书练。”白银说起那段时光,脸上露出欢愉的表情。
“白银哥哥小时候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吗?”黄诗澄又问道。
“我还有一个发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他叫薛豪,家中是跑商的,他父亲给他取名‘豪’便是想让他继承家产后成为一方富豪。”
“但是那小子天生不是经商的料,有一次我们偷偷进城,在街边遇见个卖糖葫芦的老头,糖葫芦一根三个轩辕币。他走到人家面前说‘一根糖葫芦三个轩辕币,我给你十个轩辕币卖我三根’。老头也说了三根糖葫芦应是九个轩辕币,但他不听,还说自己的算术是村里最好的,不会算错。给了十个轩辕币,自己拿了三根糖葫芦自顾自走了。”
“旁边人都在嘲笑他,不过,他那样做只是见老头生活困难,想要帮他一帮。”
“那小子就是那样,一身经商的‘富豪’气没有,倒是有一股‘英豪’气。”白银嘴角微笑。
“真是一位善良的人。”黄诗澄说道。
“嗯,不过他这散财不聚财,可把他老爹气的不行,给他在城里报了学堂,道是有先生管会好一些。他不去,非要和我在村里的学堂上,他老爹气的打了他一顿,于是他就老老实实到城里学堂去了。去虽去了,但先生上课他不听,还经常惹事,把学堂里的孩子打了。他老爹三天两头被叫去,日子久了,他爹也看出来了,他不是学文的料,也不是经商的料。于是在他九岁那年把他送到一个小门派里学功夫去了。”
“那时他可神气了,对我说到了门派练成一个绝世高手回来把我打趴下,结果每次都让我打的鼻青脸肿。”
“我第一次将一只大野猪送回家,爷爷也是吃了一惊,爷爷年轻时是打猎的,深知一只野猪的力气就是成年人也是不敌,还夸我是天生神力,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高手。”
白银想起凌爷爷的夸赞,脸上流露着受夸奖的表情。
......
“但是,我十四岁那年,一切都变了。”白银拳头紧握,脸色微沉。
黄诗澄握住白银的手紧了紧。
“那天我在后山打了两只野山鸡下山,走到半山腰,爷爷脸上带着血迹从远处跑来,一脸焦急地让我快跑,说有一群黑衣人要来杀我。”
“有人这样对爷爷,我怎么能跑,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爷爷见我想找那群人算账,连拉住我对我说那群人随意一拳便把村口三百斤的大石块打碎了,不是我能对付的。他们在寻一块紫玉和一个十四岁少年,村中只你一人十四岁,他们就是冲你来的啊!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你现在下山不就是羊入虎口,随了他们的愿!?”
“爷爷靠着多年的打猎经验暂时摆脱了他们,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爷爷就把我往山上推。但我怎能抛下爷爷独自走?”
“我刚要说话,山下有人影往山上来,爷爷见状连让我藏起来,自己拖着受伤的胳膊就要往深山去,我扶着爷爷想带他一起走。爷爷说他受伤严重,无法走太远了。”
“他对我说‘阿银,十四年前爷爷将你捡回家,每天看着你长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爷爷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安快乐地度过。但是,今天这群人,显然是冲你来的,你若是落了他们的手中,便是死路一条啊。爷爷没本事,不能保护你,今后你要保护好自己。记住爷爷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好活下去。’”
白银说起这段往事,眼中泪水强忍着没有流下来。
“当时,我怎么也不肯丢下爷爷,爷爷直接把我打昏藏在附近的山洞里。隐约间我听见爷爷被那群人抓住,他们逼问爷爷我在哪里。爷爷不说,我听见他们说要杀了爷爷。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等到第二天醒来,只见到一滩已经干了的血。”白银双眼通红。
“那,也许爷爷现在还活着呢。”黄诗澄安慰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我想回村子里,但又怕他们没走,就又等了三天。三天后的傍晚,我悄悄回到村子,村子里一片死寂。没有灯火,没有狗叫,还有一丝血腥味。”
“我溜回家中,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爷爷不在。我又到村子其他人家,其他人家也没有人,房子同样被翻了个遍。”
“直到我到了薛豪家,他家养的那只凶狠的大狼狗被人砍死在院门处,地上有一大滩血。我不敢相信全村子的人都遇害了。”
“我刚想往村口去,薛豪家中一处暗道里传出一个声音,我连把暗道门打开,里面是他家一个丫鬟。她颤抖地看着我,愣了几秒扑过来对我说所有人都死了,都被那群黑衣人带到村口杀害了。”
“我不敢相信,那些和睦的友邻一个个都被杀害了,我叫她重新躲回暗道,自己向村口跑。”
白银眼泪再也止不住。
“都死了,全都死了。阿豪的家人、教书先生、学堂里的孩子,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村口,月光下地面上都是血,暗红暗红色的血,那是一片血水啊。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他们才遭受不幸。”
“而我的爷爷,他,他被吊在村口的大树上,死不瞑目。”
白银死死盯着眼前的大海。
黄诗澄将白银的手握的更紧了,掏出一条手帕擦拭白银脸颊的泪水,心疼地看着白银。
白银平复了心情又接着说。
“后来,我把村子里的人葬在了后山,那天不在村子的人只有在门派学武的阿豪和他外出经商的父亲,也因此幸免于难。”
“葬完所有人,我与那个丫鬟分成两路,她去城中商铺等阿豪父亲,我去门派寻阿豪。”
“我找到阿豪,与他说了村子的事。他果然也像我一样头脑发热要下山报仇,那日我与他谈了很久。”
“终于说服他在门派好生修炼,而我去天山找传说中的神秘高人拜师学艺。”
“我们约定三年后在天山脚下见面,一同去寻找那群黑衣人。”
“一个月后我到了天山,我去寻那位传说中的高人,但我没找到,我迷路了,昏倒在一个山洞里。再次醒来,身边便放着墨染和一本剑谱。”
“此后我便在天山练剑,半年后,我试验剑法时引发了雪崩,我被埋在雪堆里,再一次昏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沿着泛江漂到天山五百里开外的地方。”
“其后两年半我便一路往南寻,丫鬟说为首的人右眼有一道伤疤,从右眼角一直延伸到鼻翼左侧。他既然有那样厉害的武功,定是江湖中有名的人。但我走了一半的东洲也没有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现在已经到了三年?”黄诗澄问道。
“嗯,两月前三年之期便到了。我去当年的门派寻阿豪,掌门人说阿豪早在半月前离开了。我又问阿豪的父亲,掌门说阿豪父亲上山后情绪不稳、卧病不起,半年后便去世了。我往天山一路寻去,始终未见到阿豪的身影,便在附近等待。阿豪既然说来天山,必不会很快离去。我等了一个月,还是没等到。”
“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穆修前辈,这才来到学院。”
“白银哥哥一定会寻到薛豪,也一定会找到那群黑衣人报仇,澄儿也会帮你。”黄诗澄注视着白银。
“嗯!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海风吹过,篝火愈加旺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