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局势动荡,青城最为关键。怀秀军大军压境不过十数日,城中暗中形式就已翻天覆地。短短几天内,查出两个帮派内通敌贼,刘麻子为剩下三城构成防御线无暇管及,叛国大罪,又是此种情形之下。百忙之中,也得抽出空来,主持大局,稳定城内。若是青城自身都已四分五裂,叛贼不耗吹灰之力便可顺势拿下梅州全境,进逼舒州,遥指望京。
行刑台上跪满叛国罪人,有一先西疆安插的底细,有见风使坏的小帮派,还有些对刘麻子和梅州不满的意气之士……相信他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没有机会了,在他们被拖到行刑台前,舌头就都已被割去。有人嘴中咿呀,像求饶像痛骂也像唱着洒脱的调子。
烈日当头,行刑台上刘字旌旗飘飞,大风起而招展,手持大砍刀的刽子手站在罪人身后,身材魁武,体格健硕。
刘麻子高坐,身边是亭境公子亭十三,公子身边站着的是亭境镇西将军息祐西翁。台前人声嘈杂,刘麻子站身抽出刀来,往面前案桌上一砍,一片安静,只听见风声和待宰罪人的哆嗦声。
刘麻子也没什么话说,抬起手上刀,刽子手跟着他的动作。刘麻子刚要砍下去,十三抓住刘麻子手臂,笑着脸。
“我亭境承山炎之脉,统山炎南疆,不敢以一国之号自称,然,亭境西疆叛,竟以宋国自称,小小山贼,以国居之,贻笑四方。”
“亭氏掌南疆,十多年与民休息,不犯外境,不强征百姓。今梅州亭境重镇,逆贼妄想割裂,梅州总兵力不过4万,贼人竟统5万兵,想必像这些跪下的人在梅州不少。但我,亭境公子,只想跟在场的各位、不在场的亭境之民说一句——只要我亭氏掌山炎南疆一日,绝不会让任何逆贼企图自立自立目地得逞。”
亭十三缓着声,语气坚定。
行刑台前鸦雀无声,顿时又爆出一阵附和声。
“亭境不容逆贼!”
“裂我亭境者,绝无容身之地。”
“杀杀杀!”
十三对着刘麻子看着,刘麻子再举刀,用力大臂挥下。台上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叛逆之血铺满行刑台。
“好!”
“杀的好!”
人群中喝彩声不绝。
十三衣袖带风,翩翩公子。西翁紧紧跟随。
“怎么样?还有个公子样子吧?”十三兴奋地对西翁问道。
“王氏之气确实有,就是少了些气量。”西翁摇着头说道。
“那该怎么?”
“如果是幕王前来的话,会亲自砍下逆贼头颅,然后指着头颅说逆贼下场如此,再补一句及时回头既往不咎。”西翁看着十三低头说道,眼睛偷瞄十三逐渐僵化的脸。
——
青城局势迫使不少商户外迁,毕竟赚够了两个钱,谁还真想一辈子待在这穷乡僻壤,再者,梅州宋亭之战迟早爆发在青城,有点眼力见的人谁不趁早离开,别把小命丢在这。
刘麻子查除奸细,不知觉帮鸿帮清除了几个作对帮派,鸿帮接管地盘越来越大,也缓解了些上银的压力。再者,刘麻子对青城管控力度加大,平时找事的刺头也都被按了下去。
这不,鸿帮情况好转了些,林崇就跑去前任帮主彭才兵那儿“请假”去了。
“那个,彭帮主……”林崇扭捏着对轮椅上的彭才兵道。
“帮主有事就放开说,您才是帮主,我啊,不过是您的参谋罢了!”彭才兵见他扭捏笑话他道。
“这鸿帮不是光景转好嘛,也没我什么事,我就寻思着回家看看。鸿帮还是交由你先照看着。您看?”林崇露出贼眼,小心翼翼道。
“帮主想要休息当然可以,哪里用得着跟别人说道呢。”
“你这么痛快那我可走了哈!”林崇喜从口出。
“您就放心去吧。”彭才兵笑着说。
林崇跨着大步,行色匆匆。
王山而推着彭才兵到后院,彭才兵接过刀疤递来的一把鱼食,撒向水中,几十种颜色的金鱼涌来。
“老王,你说让这个孩子来担这个烂摊子是不是错了。”彭才兵望着水面,微风轻轻起,一道道波纹往岸边推。
“谁也料不到梅州会到这一步,谁也没法料想梅州后一步,鸿帮前程也无法预料。”
“若是将来我先走了,鸿帮到了死路,不要让他跟着趟浑水。”彭才兵撒完最后一把鱼食,拍拍手。
刀疤王山而沉默许久不愿说话,看着水中已无食可吃的鱼群散去,开口道:“我就怕到那一天,他丢不下鸿帮。”
“唉!”彭才兵叹着气。
——
骑上大马,带上许多买来的小玩意,春风得意。
山中寂寞,野兽毒虫颇多,林崇有些担心小姑娘家在林辉练功时出了些状况。还有那个林辉才回来多久,非得走,一定要把他给留下来,原本三人就没有团聚,再少一个,自己回到老胡子坟前难免想到这个老家伙抱怨。
一路快马,到了徐家府邸,这个宅子他记得清楚,当初为了杀那只狗可不知探了多少回底细。
徐晨坐家中躺椅上,小老爷模样,嘴上叼着精致水烟袋。
林崇瞧他一副快活模样,轻悄悄地走上去,夺过烟袋,吧唧了两口。
“谁啊这是,哟,林帮主回来了。”徐晨一嘴客套着。
“少跟我来这套,上次还没谢谢你呢!”林崇把他臭嘴脸打开说道。
“那林公子可有表示表示?”徐晨听了自然顺着杆子往上爬。
“喏,这个可还喜欢。”林崇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翠玉扳指,摊开手掌给他看。
徐晨眼睛冒着光,吞着唾液不利索地道:“这,瞧瞧瞧,林公子现在出手阔绰得很啊。”
林崇又是一记巴掌打在他头上,道:“我也不爱戴这玩意,周大金店老板送的。寻思着你们生意人喜欢这些小玩意,就给你带来了。”
徐晨一把拿过来,瞧个仔细,看着扳指嘴中道:“可不许反悔啊,这是我的了。”
“不跟表哥扯谎。”林崇笑,徐晨也跟着笑起来。
“走吧,带你去见个熟人。”徐晨搭着林崇肩膀。
转过几个走廊,到了夫人内屋。秦夫人爱些花花草草,门前绿植花草繁多,一条小路铺满河中卵石踩上去也很有感觉。
花丛间蜜蜂采蜜,几只蝴蝶翻舞,高大松树遮出一块阴凉。就在阴凉处的那块平草地上,青春姑娘半躺半坐着,跟着妇人念着书中经典,小姑娘梳精致发髻,耳边垂发细软,一身清丽淡绿色长裙,少女气息漫着整个庭院。
初夏时节,拉着春的尾巴,都有萌动的新生。
林崇揉着眼睛仔细看清楚,还是不太信。转念心里一想,怪不得林辉急着走,怕是小姑娘不愿跟他去乡下山野间,他一个人孤独寂寞又吃两个人的醋了,嘿,这个林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