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柏将军。“一个声音回答道。
楼天铭推门而入。
老人毫无惊异,显然早就发现他的到来。
那些话,既是说给女儿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您说的对,这些事情是我没有资格连累你们,我现在告辞。“楼天铭果断说。
对方能够帮他疗伤已经是还清了人请,如果在死皮赖脸的留下,不说他的自尊心承受不了,对方恐怕会直接叫治安员来。
老人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新历前留下的这句话,他一直很喜欢。
沐清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想起昨晚车上的话,想起楼天铭对她的肯定,不由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叫道:”等下!“
“清姐,有事?”楼天铭侧头问道。
”爸爸~“沐清推了推老人。
老人苦笑一声,拍拍女儿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楼天铭说道:“跟我来。”
楼天铭想拒绝,但是看见沐清关切眼神,还是跟了过去。
老人来到客厅,从桌子上拿起那个木盒,丢了过来。
“拿着吧,还剩下三张‘守护’,一张‘阻断’,全都送你了。”老人撇撇嘴,说道。
楼天铭打开木盒,里面是四张巴掌大卷起来的白色羊皮,表面上用金色染料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玄奥而瑰丽,似乎有无形的秘力在其中澎湃流动。
他翻过来,木盒下面有着契约教会的卷轴图样神徽和一行小字,“契约教会三级特供,单张建议标价十五万”。
”谢谢校长。“楼天铭道。
老人点点头,没有讲话。
沐清跟出来,却被老人瞪了一眼,只冲着楼天铭摆摆手,就灰溜溜的回屋了。
“别死了。”楼天铭出门时,老人突然道。
“这件事情我只能帮你到这,再往下,我也要在乎这一家子的性命。”老人缓缓说道。
“我明白的,这样已经很感激了。”楼天铭道。
”那就好,祝你好运。“
……
楼天铭站在小区花园中央的喷泉边上,水声清脆。
他打开于海送他的手机,输入一串电话号,顿了顿,按下通话键。
那边响了几声,接通了,猎人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你哪位?“
“是我,小丑。”楼天铭说到。
”我还以为你不会打了呢。“猎人笑道:“晚上老地方见,见面再说。“
”好。“楼天铭应道。
猎人挂断了电话。
楼天铭揣好沐校长给他的盒子,向外走去。
他要做一个冒险。
这里在松大的北面,走几步转过弯就能看到昨天早上激战过的鑫明大厦。楼天铭充分利用自己获得的能力,尽量躲避人们的视线。
他裹着于海赠与的灰色薄风衣,双臂上的绷带都被遮挡住,低着头走路,看起来毫不显眼。
远远路过南风小区,楼天铭看了一眼自己租的房子,没有凑过去,而是直行。
几分钟后,他在红绿灯右转,进入汇通路。
昨天上午在汇通路分局外面,他把蒋志明的枪扔在了角落的树丛里,他现在就是要冒险取回来!
虽然罪犯去治安局门口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值得冒险一试。
贼靠近官兵是一种什么感受?
楼天铭来到路口转角就开始紧张,明明能够感受到别人的视线,但是却总是感觉周围每一个人都在监视着自己。偏偏越是紧张,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越多。
这样不行!
楼天铭转身,先去小卖店买了一顶最便宜的帽子,帽檐深深压下,遮挡住面孔。
然后深吸几口气,让身体放松下来。
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
他自我催眠般的在内心重复,装作路过行人,汇通路分局门口一枚硕大的刀剑神徽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很快,他就锁定了那个被他抛下手枪的偏僻角落。
那个角落在草坪里面,和人行道之间隔了一行剪裁整齐的灌木,正常是走不过去的。
摄像头看不到这个角落……
楼天铭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感受周围没有目光关注,直接跳过半人高的灌木,踩着草坪走过去。
墙角阴影中,一把7式手枪静静躺着。
楼天铭一把抓起手枪,插入风衣怀中,压低帽檐,快步离去。
不远处,几名治安员缓步走来,没有注意这个行色匆匆的男子。
……
将志明站在办公室外面,身体笔直,宛若一个雕像。
通过这里的同事都诧异的看一眼他,然后露出同情的笑容。
这个办公室的牌子上刻着“松城特别案件大队”几个字,这个大队负责一切超乎寻常的案件,也就是“建筑师”们有关的案子。
这个办公室是队长的。
而将志明原来是副队长,正队长是个老治安员,早已经不管事情,所以完全授权给他。
但是在三天前,老队长退休了,新队长是一个大人物——松城的市议员,蔡协,外号擦鞋。
有句话叫做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这个蔡协原来是林柏将军的御用仆人,专门负责出行装束。
拿手绝技是不管什么场合,只要看见林柏就立刻冲过去,双膝跪下,用袖子把将军的皮鞋擦得锃亮。
如果说这人是文盲出身也可以理解,但是偏偏蔡协是知识分子家庭,大学期间盛气凌人,经常论述“如果为了尊严,那生命也可以抛弃”,吸引了不少小学妹。
毕业短短数年之内的变化,可谓是让许多人都叹为观止。
楼天铭的口供被分局扣下来,他看不了,而且不论是丢枪还是案子的过程都需要找上级汇报一下。
但是他因错从副队长降职前,曾经是队长的有力竞争成员,这个擦鞋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人蛊惑,对蒋志明很不对付。
房间里隐隐传来女性柔媚的喘息和蔡协的笑声,蒋志明拳头攥得死死的,脸色铁青。
整整半小时后,衣裙不整的秘书小姐终于开门出来,脸蛋绯红,头发散乱,眼神妩媚,用柔美的嗓音说:
“蔡队长睡着了……你下午再来吧。”
蒋志明眼角微微抽搐,死死的盯着秘书小姐。
“你……你要干嘛……”
他的眼神太过危险,秘书小姐下意识掩住领口,往后缩去。
蒋志明最终还是用理智压抑住了怒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走出数十步,他一拳打在墙壁上,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醒目凹陷。
“真是——笑话!”
半个治安局都听到了他的怒吼。
……
楼天铭来到偏僻处,卸掉弹夹检查,发现其中只剩下三发子弹。
即使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从前天晚上的一无所有,到现在他有了沐校长的赠与,有了手枪,也有了视线直觉这种大杀器。
他正在一点点适应这个世界的冲突,并且拥有自保的力量!
下午两点的时候,于海给他来了个电话,声音中有些凝重:
“我打听到消息了,你说的那个鹰钩鼻子男子叫做袁洋,是老兵协会里面的一个头头,但是这两天他并没有通过老兵协会接单子,老兵协会也不会接这种严重破坏秩序的单子。”
“所以,我怀疑他是私自接的活。”
“我查了一下和他关系比较近的人,得知他有一个战友叫耿忠,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关键的是,这个耿忠是宝鼎集团的公关部部长,有能力执行这种级别的委托。“
“我能得到的消息也就这些了,这件事情超过了我的能力,我从来没见过你,到此为止。”
说完,不等楼天铭回复,于海已经挂了电话。
真是成天煞孤星了,人人都不敢沾上……楼天铭自嘲笑笑。
其实他还是很感激沐家人的,他们虽然明哲保身,但是已经给了能给的最大帮助。
他压低帽子,又找了一片公园,静等时间流逝。
今天依旧是神恩休牧日,公园里能看到许多来往的行人,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也有结伴而行的老人。
大家都沉浸在和家人欢度周末的快乐中,没人注意那个用帽子盖住脸、躺在长椅上的青年。
时间静静流逝,直到太阳已经落到西边楼宇上空,楼天铭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精神状态很好。
他辨认一下方向,向着昨天早上猎人等人开会的地方走去。
一路顺利来到楼下,楼天铭摇头看去,一盆绿草在夕阳下涂成红色。
楼天铭上到顶楼,门开着,毛文斗靠着门口坐着,里面的长桌周围人都到全了。
他一个个看过去,猎人俏脸上扔是笑吟吟的,一身白色休闲衣杉,更显得身材窈窕诱人。两条修长圆润的诱人长腿很放松的搭在桌子上。
摄影师冷冰冰的拆着枪,面前摆了一下子的零件,用绒布擦拭着。
教授白衬衫整齐,神色似笑非笑。
天眼似乎很疲惫,头发油腻腻的,胖脸上两个黑眼圈掩饰不住。
最为怪异的是医生,他趴在水泥地上,周围摆了一圈蜡烛、涂料、金属粉末,像是在准备什么仪式。
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惨白面具。
正是楼天铭被追杀时丢在汇通路336号的,乔克维族巫术白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