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突然要解散戏班子,自己能去做什么呢?除了唱戏自己又会些什么?
好像除了唱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吧,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想种地,连地都没有;想打猎,老鼠都打不死;想回家,戏班子就是家啊,还能做些什么呢?
大部分的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为难,目标没有了,自己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有些就沦落了。可是师傅不会这样期望的,师傅想看到的是大家各自找寻属于自己的美好,属于自己的幸福。
于是,二师兄找了家酒楼去做账房了,原来的账房回了老家正缺人,二师兄算顶了缺儿。
素云在家里绣些手绢、抹额之类的,时常卖到绣坊去,也是一项收入。别看这个擅长武戏的姑娘,绣工着实不一般呢。
大家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的活计,本以为可以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直到世道平稳下来了。可是那天,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那天,元小姐的贴身丫鬟碧枫坐着小轿突然找上门来。
“请问这里是无双姑娘家吗?”一个小丫头把头探进门来喊了一句。素云正在院里绣花,抬头看了一眼,“你找哪个无双姑娘?”“唱《天女散花》的那位。”“你稍等等,他在屋里念书呢,我去给你叫。”
素云走到后院,悄悄地看了看窗边的无双,现在,无双是个男孩子这件事情在戏班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是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无双为什么男扮女装,毕竟他可是罪臣之后,万一漏出消息去,给官府抓走了怎么是好。
无双正看一本书,素云不识几个字,看不懂他在念什么。“无双?外头有人找你,看着像是谁家府里的丫头,你去见见吗?”
“丫头?那我去瞧瞧,素云姐要一起吗?”“好呀,走。”
“姐姐找我?”
“您就是无双姑娘呀,真好看!我们姐姐找您,您稍待,我去喊她下轿子。”
“碧枫姐姐,无双姑娘出来了,您去见见?”
“知道了。”
“不知是哪家小姐?无双可否有幸一见?”
“无双姑娘客气了,碧枫有礼。”碧枫还是那身淡黄的袄子,翠绿长裙,深绿色的比甲滚着黑色的花边,稳重大方。
“原来是孙府的贵客,有失远迎了,快请进来吧。”
“姑娘客气。”
“杳儿,上茶。”
“不知贵客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我家小姐昨儿下午想听戏了,到了戏园子,谁知却扑了个空儿,原先的地儿成了间报馆。我们赶忙打听着才知道早些天贵班就不唱了,还把园子盘了出去。”
“不过我家小姐实在想听,别人唱的又没味儿,我这才来叨扰一番,想请无双姑娘过府,为我家小姐唱上一唱,也解了我们为奴做婢的困苦了。”
“您这是哪里话来?实不相瞒,我们班子散了有些日子了,现如今敲锣的打鼓的配戏的都走的差不多了,无双一人也是无能为力啊。”
“无双姑娘若肯过府,一应家什我来置备,不必操心。”
“这……无双年纪还小,虽无父母高堂,却有师傅做主。此事应该禀明师傅,师傅若是同意,无双定不敢辞。”
“应该的。”
“不巧的是,师傅今早出门去了,吩咐我们至晚方归,因此,小姐可否等上一等?待师父归来,问明之后再做答复。”
碧枫略想了一想,“好吧。只是不论多早晚,还请今日回个信儿,我家小姐方能安心。”
“是,是,一定。”
“静候佳音,先告辞了。”
“慢走。”
无双和素云一直把碧枫送出大门,看着她上了小轿,轿子走远了才进门。
“你干嘛不直接答应?孙家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再唱几回怎么了?别说你就不想唱了,前儿我还听见你哼哼呢。”
“你以为我不想唱?师傅都把班子散了,咱们的师兄师姐们都另谋生路,就我不听话?”
“得了吧,你干什么师傅都愿意。谁不知道那天师傅跟你在屋子里嘀咕那么半天?师傅他还不是怕咱们一直唱戏给人欺负了去,给咱们逼出一条路来。你接着唱不也是一条路?谁敢惹那个王母娘娘不成?你跟着她给她唱戏谁不高看你一眼?”
“你自己念叨吧,我去念书了。中午我想吃炸酱面了,也不知道我素云姐给不给做?”
“做,做,做!肉丁炸的酱,细细的黄瓜丝,管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