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刀法,攻守兼备,刀攻之时,已守而至。
刘清远可以说把这句话的意思展现到了极致。
载宁见他手中宽刀并不快,灰袍客的软剑却很快,他的剑像一条蛇,突然收回,又突然撕咬而出。
但刘清远的刀就像一面铁打的墙,任他如何撕咬,就是找不到一个口子。
灰袍客渐渐气息不稳,头上汗水越来越多。
刘清远越战越酣,忽见灰袍客手中软剑方向突变,自右扭转而出,这一下变化正在刘清远处于上风之际,他万万不曾想到。
只听刘清远一声惊呼,宽刀已落在地上,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鲜血点点下落。
灰袍客长嘶一声,软剑一抖,似乎又长了几寸似的,变得笔直,朝着刘清远胸膛之刺而去。
刘清远骇住了,只用嘶哑的嗓音喊道:“你敢杀我?”
只听灰袍客阴恻恻地笑道:“你杀我徒儿!我为何不能杀你?”他嘴里说着话,手中剑却不迟疑!
眼见刘清远就要被他一剑刺穿。
忽然,灰袍客看见身旁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好快!
灰袍客还没反应过来,他拿剑的手腕已经被这只手抓住!
只听咔嚓一声,灰袍客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旋即自己自手腕至指尖已没了知觉。
软剑跌落,离刘清远不过一寸。
灰袍客吃痛之下,反应还算灵敏,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五六圈,已与那只手拉开了距离。
他狠狠地看过去,那只扭断自己手腕的手,究竟是谁!
他只见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穿得湖底红边的马褂,内衬丝绸白衫,腿上着的是深紫长绔,脚上却是一双草鞋,头发紧致地扎在后面,面庞年轻却自带一股英气,少年正是那个晕搭搭的,饮酒的少年!
灰袍客站稳了身子,皱眉道:“你就是爱新觉罗.载宁?”
载宁道:“不错!阁下若是识趣,何不快快离去?”
灰袍客道:“趁我不备,废我一手,今日不除你,我有何面目见教主?”
载宁已然心惊,道:“你是白莲教的?”
灰袍客道:“正是!”
载宁此时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想这人定是之前师傅万德明安插在京师里的眼线,师傅离京,不曾与他们打过招呼,刘清远喝酒说漏了嘴,却招得他们对自己下杀手。
他此时用的是万德明所授武功,要他再出手伤万德明的信众是万万不能的,可他又不能直言所说,因为刘清远还在身边。
载宁见灰袍客满脸愤恨地看着自己,刘清远业已杀了他的弟子,这个梁子,看来只能以后再解了。
载宁道:“今日不愿与阁下再争,阁下好自为之,莫要忘了你如今在何地界!”
灰袍客道:“你别以为这样吓到我!你若有本事取我性命,就来试试吧!”
载宁愣住了,他当然不能再出招。
载宁深知刚才得手,全因灰袍客不注意,若论起实战经验,灰袍客只怕要胜自己百倍。让自己正面与他相对,只要灰袍客略施变招,自己便束手无策。何况,他也不会出手的。
灰袍客见半天他不出手,已不住笑出了声,旋即敛笑道:“我就说,你一个小王爷,又这般年纪,武功能高到哪去?刚才不过我大意,被你偷袭施了手,这回我看你怎么办?”
载宁定了定神,这才觉得头还有点晕,原来酒劲还没过去,但危险,已把酒劲冲去了大半。
这时,只见刘清远拾起刀,朝着灰袍客俯冲而去。
灰袍客喝道:“来的好!”
他右手虽废,左手功夫却也使得极好,只见他左手忽动,袖袍里已多出一把长鞭。他左手抬起,长鞭便从袖袍里跟着直直飞起,他左手忽落,长鞭便跟着如闪电般从长空直击而下,直朝奔来的刘清远头上打去。
刘清远脚步微撤,已摆出八方刀法中第五式守式“护封刀”,只见一把宽刀如一道墙,把自己从头到脚守了起来,长鞭击落,落在宽刀横面,激出叮叮声响。
灰袍客一击不行,接连抬手,长鞭如数条大蛇般连扑而出,但刘清远的刀就好像一面能守住八方的大盾,任鞭从何处落下,他都能用刀挡住!
刘清远道:“方才不注意,被你伤了腕,我若全心防守,你这直娘贼连碰都碰不到我!”
灰袍客大怒,鞭落更快,更猛,他怒吼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刘清远在接连不断的鞭击下,手开始发抖了,腕上鲜血又开始滴了下来。
载宁都看在眼里,可他赤手空拳,那灰袍客的长鞭则如乌云笼罩般罩住了刘清远,自己别说打败灰袍客,连近身刘清远都难。载宁想倘若自己内力深厚,便可仗着身法近他身子了,可如今的自己连常人的步伐都不及。
刘清远接他每一鞭都越来越吃力,到后来,从手到刀,都在发抖。
载宁大喊道:“清远哥,光是防守,伤不得他!”
刘清远咬牙道:“我也知道啊!可我刀一撤他鞭子就打下来了!嘿嘿!宁弟别急,我今天就是拖也要拖死这贼人!”他眼睛满是血丝,载宁知道,他说这话很勉强了。
载宁不忍再看着,他冲将过去,要给刘清远一个脱身而出的机会。
灰袍客见状,果然鞭力散开,一部分朝着载宁挥来。
载宁护住面门,身子硬吃一鞭。
灰袍客一击击中他,并不惊喜,反而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刚才这一鞭像是没击中谁!
这不是击中肉身后鞭子给他的回应。
载宁也觉得奇怪,怎么一点不疼,他摸了摸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银鳞软甲!
他还穿在身上。
载宁大喜,也不管他的鞭怎么狂舞,直愣愣地朝灰袍客冲了过去。
灰袍客又几鞭打过去,载宁却一点反应没有。
灰袍客吓得面色苍白,像见了鬼一样。
除了帮主,谁还能有这等神功护体?
这小鬼难道是白莲圣主?
他脑中一片混乱,求生的本能却指引他身子一退。
只听啪一声,窗户上破了一个大洞,灰袍客已破窗而出。
刘清远道:“追!”
载宁无奈,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