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满加道:“现在反应过来,未免太迟。”
霎时间数十道细不可见的银针绵密如雨,朝着刘刀与载宁兄妹激射而来,此夺魄阵其实也并无许多奥妙,只在于让你避无可避,四面八方,皆是在杀阵之中。
刘刀听得银针穿风声作作,脚跟一旋,大手一揽,便把载宁兄妹揽到自己胸前,他弯腰伏膝,把二人罩住。载宁急道:“刘叔叔!小心!”
刘刀却游刃有余似的,道:“哼哼,没事!”
刘刀左手中护着他二人,右手力将钢刀一挺,横扫半圈,然后又极速转过身来,将钢刀递入左手,横扫半圈,如此一番,竟而是四面八方皆被钢刀带风所扫至,那些银针被刀风所击,便如在狂风中的羽毛,顿时力道皆无,或颤抖跌落下去,或方向大变击空了去。
额满加道:“好刘刀,有点东西,夺魄阵,再发!
影卫阵中银针再发,刘刀如此又连接两波,已是气力不接,满头大汗了。
额满加见他势衰,欲令影卫再发银针,取了他性命,刘刀却急忙喊道:“额满加你疯了吗?你杀我便罢,怎么连福亲王和格格也要杀?你这样做不怕硕亲王报复吗?不怕太后降罪吗?”
额满加道:“今日在这杀了你们,便把责任一通推给了白莲贼首万德明,哈哈哈!”
刘刀道:“福亲王与格格却与你有什么仇?”
额满加道:“福亲王这小子整日和皇上在一起,不是教唆皇上行改革事宜就是劝皇上革这人职革那人职,不知给圣上灌输了什么思想,这样下去,只怕我大清国的命运要掌握在这小孩手里了!朝中人虽不知,要瞒过太后确是万万不能!太后早就对他不满,如今有机会,我何不除掉他?”
载宁心想明明是皇上要收回权力,大行改革,自己只不过是与皇上讨论些圣贤为人之道、明君治国之方罢了,何来的教唆之谈?可又怕此时辩解会害了皇上,只一句话不敢说。
刘刀却低下头对载宁道:“咦,侄儿,你本事这么大?居然能掌握我大清的国运了?刘叔叔我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你比我家里那臭小子强多了!”
载宁心想:“听那人胡说,刘叔叔也能信?”只低声回道:“绝无可能。”
刘刀大笑一声,对额满加道:“你把你计划都与我们说了,就不怕事情败露?”
额满加冷哼道:“你们都不过是死人了,额满加难道还怕死人去告密不成?影卫听令,影杀阵!”
顿时众影卫抽出短刀,三名影卫三个方向将短刀飞掷于刘刀,刘刀只能架刀三面格挡,方接下三刀,回过神来已见四面八方影卫皆至,无数短刀如流星飞射朝自己刺来,刘刀喝道:“来的好!”
此时众影卫离刘刀不过短短数尺,刘刀再用长钢刀横扫已然不及,影卫料得已要得手,听他一声大喝后,右手反架刀于脖子前,作自刎状,皆是不解,却见刘刀抓着钢刀,手臂先转,自后脖抬起,跟着钢刀也跟着绕他脖子如旋风般转了一圈,横扫八方,如此一来,已逼近他身数尺的影卫不得不被刀锋逼退几步,刘刀这一着,变长刀为短刀,以臂长强行化长为短,才能快速击出,弥补了长刀被近身后抬举不灵的弱点,众影卫吃了瘪,也都不敢小瞧了他。
刘刀这一招名叫“霸王献头”,本就是绝处逢生的一招,若不是四面被敌人逼得如此是决然不会用的,载宁眼前毛发散落,抬头一看,见刘刀头上那一撮金钱鼠尾辫已被削去大半截,如今是披头散发,手持钢刀,不住喘气,黑夜中神情恐怖已极。
额满加道:“好刘刀!我来会会你!”说完轻功功夫使开,一眨眼功夫便已抢到刘刀面前,一掌使出,击他面门,刘刀冷笑一声,着地的钢刀自下抬起,直斩额满加下盘,额满加心头一惊,身子一跃,自空中倒翻而来,双掌凝力已攻向刘刀后颈,刘刀却也不慌不忙,手中刀往后一架,额满加快攻到的双掌却立马缩了回去,他这空中一收力,身子便立刻不稳,好在他轻功极好,一个翻腾,勉强落地,饶是如此,也是狼狈已极。
刘刀这一番身形不动却把额满加斗成这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额满加吃了瘪,额满加在属下面前面子大过不去,心里愤恨已极,又想再不除掉刘刀,事情败露,硕亲王恐怕饶不过自己,到时候与几个亲王一起问罪过来,只怕太后也保不住自己。心里一狠,从胸前摸出一个物事,朝刘刀与载宁兄妹扔去,刘刀知道这绝非善物,有了硕亲王只前车之鉴,他也不敢托大硬接,抓了载宁兄妹便要跑,可还没走几步眼前已被一群影卫逼住,身后额满加的物事已经快砸到了,刘刀心道:“好狠的影卫,居然害死同伴也要堵我去路!”他钢刀乱砍,想砍出一条血路,那群影卫只守不攻,根本杀不出去,更别说带着两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孩子,只有闭目等死了。
正在此生死关头,却见头顶上一人直直落下,抓了载宁便往飞跃而起,同时身后额满加所掷物事也被击飞出去,弹到一户宅子里轰然爆炸,果然是炸弹无误。
这一下巨大变故,刘刀哪里反应的过来?他只听额满加方向一声熟悉的男子声音传过来:“刘弟莫慌!大哥来也!”
刘刀一听,心头一喜,知道自己大难不死了,抬头一看,却见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屋顶,刘刀心头一凛,大声斥道:“万德明!放下我侄儿!”
众人一听万德明,均是一惊,众影卫也早已不管,朝房顶万德明方向涌去,原来这时额满加知道再纠缠下去已没好处,只有抓住了万德明,到时候硕亲王发难时还能将功抵过,于是示意众影卫立马离开,追万德明去了。
待得奕辰、贤姝带着大队清军赶到,众影卫已经消失不见了,刘刀钢刀一扔,含泪跪下道:“大哥!我没保住侄儿,让侄儿被万德明抓走了!我有罪!我有罪啊!”
满香此时则一下扑进了奕辰怀里,抽泣道:“阿玛!哥哥被坏人带走了!”满香正哭着,忽然感到脸上一热,她用手一摸,却见手上沾满了血,再看阿玛,才发现他衬里全是绷带,绷带上鲜血还没干,满香顿时声泪俱下,伏在阿玛怀里如小动物般抽泣呜咽,已不成音。贤姝把她接过来,不住安慰她。
奕辰见刘刀披头散发,神情恍惚,叹气道:“刘弟,你起来,这事怪不得你,你能保住香儿,已是有功,何谈怪罪?”
刘刀仍是不起。
奕辰道:“你与我详细说说事情经过。”
刘刀单膝跪在地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中间还有些细节,由满香抽抽噎噎地补充了。奕辰听罢,惊疑道:“如此说来,万德明似乎不欲对宁儿痛下杀手了?他掳走宁儿只怕不是像额满加那般要杀了他,恐怕万德明另有目的,我没猜错,应该是为了要挟于我,不让我出兵镇压此次叛乱。”
刘刀道:“大哥英明!立刻猜出那老贼想法!”
贤姝道:“得想法子救了宁儿,此时影卫还在追他们二人,得赶在他们前面追过去!王虎已经被干掉,我们的人马也封住了地道,他们要出京师绝非易事。”
奕辰道:“夫人所言极是,我们立刻分兵去追!”奕辰施展开轻功,身形鬼魅般在房顶上就消失了,额满加与万德明速度加起来还不及其一半。
刘刀叫奕辰走远了,向贤姝道:“大哥神功真是天下无双,早上还受了重伤,现在却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嫂子,你又是如何敌得王虎众人?”
贤姝道:“我本欲寻死了,没想到重伤的老爷突然把我拉了回来,又不知怎么的,我回过神来时,王虎他们就已经被老爷击倒了。老爷当时虽然满身是血,我见他坐地调息一番,血顿时止住了,大夫来了给他包扎上,他就像个没事人了。”
刘刀忍不住惊叹道:“大哥武功真不是我等能想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