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宁见阿玛上了那大汉的当,心里已急如火炙,待得硝烟散去,只见奕辰浑身衣服破碎,鲜血淋漓地倒在血泊中,却已是生死不明,当下一口气血涌到胸口,再也不能控制,他登时从台上站了起来,对下面圈内人怒吼道:“你们这帮贼人,我与你们拼了!”满香见阿玛被打倒了,也早已急得泪水不住流出来,她内心激动,站起来与载宁一道,直也要与下面那群人拼命。
载宁正欲冲下去,才意识到自己在二层,要是跳下去非得重伤,他此刻巴不得自己能生了翅膀飞将下去,将那群人都给打飞了。
载宁一腔怒火,又急又怒,只骂道:“你们这群混蛋!你们有本事上来,我要打死你们这群混蛋!你们上来啊!”
那群人初听声音吓了一跳,只道奕辰有伏兵,抬头一看,见只不过两个小孩,一个男娃,十二三岁模样,女娃则更小点,心头都松了口气,本来不欲理他们,后来众人听那男娃不住叫骂,似乎与那奕辰什么有什么关系。
那当首大汉对载宁道:“小孩,我问你,你与那奕辰鞑子什么关系?”
载宁怒吼道:“我与阿玛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这混蛋有本事上来啊,我非要杀了你!”
下面那群人听他这么一说,都“哦”了一声,跟着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载宁,那大汉则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蠢娃子!自己都已经说了他是你阿玛,哈哈哈!”
载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于愤怒中已经说了漏嘴,然而这些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与这帮人拼了,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依旧怒道:“不错!我就是奕辰的儿子,够胆的上来和你爷爷单挑!”
那大汉本来还兀自大笑,突然眼神中一道凶光闪过,只狠狠对身后人道:“上去抓住这两个崽子!男娃给我活剥了,女娃卖出去为娼。我要让奕辰知道出卖兄弟们的代价!”
载宁听他们捉了自己要活剥了,知非虛言,他此时不怕死,可害怕死不掉却被他们折磨,又担心妹妹,此时是又愤怒又害怕,一时气血上头,竟纵身一跃跳了下来,嘴里吼道:“你爷爷下来啦!一个都别跑!”
这茶楼二层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下面有些许灌木泥土,载宁身子膝盖微曲跃下,饶是如此,也震得他从脚骨到大腿都生疼,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骨折了,拎起拳头就往那群人里冲去。
那群人见他双目赤红,目眦欲裂,虽只是儿童,却也令人微微生怯。载宁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矮瘦男人扑将而去,奋尽全力一拳打那人身上,本以为可以一拳打倒了那人,却见那人动也不动,他心里一急,连着朝那人拳打脚踢,两拳交替不断打出去,可那矮瘦男人却如没事人一般,依旧站在那。
矮瘦男人道:“怎么样?打够了吗?你不是挺能耐吗?老子可一点都不疼哦。”
载宁还一拳拳朝他奋力打着,嘴里吼道:“你才不是我老子!我打死你!”
矮瘦男人找不屑道:“哎哟,还挺倔,你老子都让我们头给炸死了,尸体还在那呢!你看!你看!”边说还边特意用手指了指血泊中的奕辰。
载宁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一口气在胸口要爆裂出来了,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跳了起来,对着矮瘦男人的脸就是一拳,这一拳他攒足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与愤怒,只听清脆的“砰”一声,那矮瘦男人吃痛,“啊哟”一声后竟仰跌了下去,靠在地上鼻血直流,他惊怒道:“快!快抓住了小鞑子!我要活扒了他的皮!”
其余众人也不欲再与他玩了,生怕再逗留片刻会有官兵赶到,只一拥而上,要抓住载宁,另外还有两人则砸进茶楼,要抓了满香。
“小兔崽子!你哪里跑?”
载宁见一群高大之人朝自己虎扑而至,自知已无幸免,他内心思绪激荡,只恨自己昔日没有好好跟着阿玛学武功,只恨自己无能,只恨自己没来得及跟阿玛和额娘道别,如此如此,千万后悔,却如今才知道。
他攒紧拳头,待与敌人做最后一搏。可看着眼前敌人个个高大凶猛,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无力,只想着快些被他们打死,免得受折磨之苦。正在这时只觉自己肩头已被一大手搭上,突然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倒提了起来,载宁心头一凉,知道自己过一会要被他们扒了皮,只大喊道:“你们杀了我啊,杀了我啊!”
他听见耳边那群人轻蔑的笑声,并没有人理睬他,眼看着自己就要被他们带走了。
正在这时,载宁忽然又感到身子一震,顿时脚上失了力,已要头朝下跌了下去,又不直觉间全身被一阵轻柔力道所包裹,他身子一下又被翻了过来,他闻到鼻旁一阵熟悉的香气,只喜道:“额娘!”
他侧头一看,一张温柔和蔼的面庞正也看着自己,正是平日待他最好最善的额娘贤姝,载宁正高兴着,忽然看见此茶楼上满香后面两个黑影抬手欲下,他忙呼道:“额娘!快救妹妹!她在你后面!”
贤姝听罢,秀眉微蹙,他左手携裹着载宁,右手提着凤纹宝剑,只见她脚尖点地,身轻如丝,在左右建筑上两下轻提,身子便已飘到了茶楼上,她长剑忽得左右连刺,正从满香两肩擦过,只听得两声惨叫,满香身后那两人已倒在了地上,捂着眼睛直叫唤,原来贤姝那两剑已刺瞎了他们一个人一只眼。
满香经这一番连续的惊吓,加上一夜未眠,身子已经站将不住,忽然双膝弯下,身子已朝前倒了下去。
载宁见状,立马接住了她,见她倒在怀里,双目紧闭,呼吸还均匀,想是已经晕了过去。
楼下那群人见这番变故,早就已经跟着涌了上来,有的轻功好点的已经顺着旁边柱子摸将上来。贤姝也早就察觉此处,见她手中长剑已朝着一群刚刚上来的人刺去,一人被刺,后翻跌了下去,正好脑袋朝地,顿时脑浆迸裂。
贤姝手长剑挥舞不停,连着朝上来的人刺去,招招致命,转瞬间又两人中剑身亡。贤姝出手谨慎,身后护着两个孩子,不敢出击过猛,是而不注意间已有数人攻上了茶楼,载宁又听得门后一阵窸窸窣窣地踩踏声,想是已经有人从楼下上来了,且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见额娘对付面前几人已用尽全力,倘若那队人从身后杀出来额娘定然没法应付了,他急道:“额娘,后面有人上来了!这样下去不行。”
贤姝手中剑路忽然变幻,斜刺里一剑击出,已贯穿一人胸膛,她满头大汗,听得身后果然敌人已至,道:“没办法,宁儿,我带你们下去,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载宁道:“额娘要我和妹妹如何?”
贤姝不待解释,左臂已携裹住载宁,道:“我没法抓两人,你抓稳你妹妹了!”手力一提,已与二人一齐落了下去。载宁只抱着满香紧紧不放,生怕把她摔了下去。
待三人落地,贤姝已忍不住猛咳几声,载宁急问道:“额娘,你没事吧?”
贤姝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内力有些不足,方才带你们下来有点岔气了,不碍事。宁儿,快些走,这里额娘来顶着。”
载宁激动道:“额娘!我不走!我与你一起死!”
贤姝道:“傻儿子,谁说额娘要死了?”
载宁道:“他们人那么多,你打不过他们!”
贤姝笑了笑,道:“额娘虽然不能把他们都收拾了,他们想取走我性命却也难。宁儿别担心,你快走,你在这里,额娘反而束手束脚。”
载宁还欲说,只见那群人又从楼上杀了下来,已没时间给他犹豫,又觉得额娘所言有道理,生怕因为自己在这导致额娘施展不开,他背起满香,道:“额娘,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小心!贼人有叫威震天的物事,阿玛就是被...”说到这,眼前已模糊,哽咽着说不出声音了。
贤姝道:“额娘会留神的,你快去,往皇宫那边去,叫援兵过来,额娘会没事的!”
载宁道:“好!我去了!”
说完不再回头,朝着西边紫禁城就奔去。
那大汉见两个小孩要跑,立刻派两人去追,只刚走两步便觉胸口一阵寒光掠过,已被贤姝长剑给截下。
那大汉道:“哈哈,奕辰的女人,生得果然好姿色,就是泼辣了一点,嘿嘿,就是不知道把你捆起来放床上的时候还有没有这般泼辣。”
贤姝冷笑道:“阁下既然想看,何不来试试?”
大汉喜道:“好!好!这女人对我胃口,来来来,大爷我来陪你玩玩。”说完提起双斧朝贤姝砍去。
贤姝长剑横着架出,作格挡之势,却不进攻,待双斧砍至剑身,只听一声激响,震得是火花迸射,贤姝感到虎口微麻,心里也是一惊,当下却也不敢再小瞧了他,待大汉又双斧并至时,贤姝身形倒退数尺,已轻盈避开,大汉左手顺势又横过一斧,右手一伸,一斧却已竖着要砍下。
贤姝身子微沉,已躲过左侧一斧,跟着长剑递出,直刺大汉手腕,大汉见状,右手只好一收,已无法砍出。贤姝得势,并不接着出招,只身形又微退,大汉无论如何出招,却总被她一招一式化解去了。
那大汉突然也笑道:“哼,你这女人倒是聪明,想在这里拖延时间,等援军赶到是也不是?”
贤姝笑道:“是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今日你们谁都不能活着出了这京师城!你们都给老爷陪葬去吧!”
大汉道:“你却看看,我身边兄弟可是少了几个?”
贤姝一看,见他们人中好像真的少了几人,暗道不妙:“这淫贼竟趁我无暇分心时派了人去追宁儿!”
大汉道:“现在发觉已经晚了!你们援兵不会到了!”
贤姝道:“你们却也不能活着走出去。”
大汉忽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兄弟们早就挖好地道了!现在就恭候你和你那儿女二人啦,哈哈哈!”
贤姝心里一惊,立时内力涌上,手中剑已朝他面门狠狠刺去,只欲一招取了他性命,谁料大汉早有防备,大斧往面门一遮,长剑便击他不中,“噌”一声被斧头震歪来,贤姝虎口吃痛控制不住,剑已脱手飞出。
贤姝手里没了兵器,一群人见状已围了上来,大汉笑道:“夫人还有什么招吗?使给王虎看看?”
贤姝本还欲斗,眼光忽然看见了倒在鲜血里的奕辰,一阵绝望与悲痛忽然涌上心头,她咬住惨白的嘴唇,只咬得血流了出来,惨然道:“你们杀了我吧。”
“杀了你?岂不是太可惜了?兄弟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鞑子女人的滋味我还真没尝过,嘿嘿嘿,何况是这王府里的女人...兄弟们,给我把她捆了!”
贤姝瞅准身边石墙,忽然冲出,一掌击开一人,已是要一头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