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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龙归海

六个月后。

中国,某特区城市,天蓝得像水洗过的一样。

市体育馆,一年一度的市跆拳道锦标赛激烈进行。这座城市经济活跃,也是中国南方引进跆拳道最早的地区,市赛规模可以和全国赛媲美。这次比赛,是全国大众赛中第一次使用电子护具。

场馆中央,8×8的八角形场地中,红方运动员身形修长,动作迅速,出招有章有法,一看就是个老鸟。而青方运动员体态健硕,宽肩阔背,厚实的肩部三角肌使他看着不像练跆拳道的,倒像是练散打的。

一局结束,场上比分青方0:9红方。

30秒中场休息,青方摘下护头,汗珠从下颚滴落在地板上,五官轮廓清晰,有棱有角。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少许稚嫩,只是较高的眉骨将他好胜的性格暴露无遗,眼睛却深邃,细长的眼角开过了眉尾,眼珠子无论定在哪里都会射出一股炯炯的火。他拧开一瓶水猛灌:“那小子太快了,我对新规则还不适应。”

他身后是一个年轻的女教练,刚剪的短发微卷,妆容故作成熟,可脸上稚气未脱,她已经对这场比赛失望了:“算你倒霉,一上场就碰到中安武道队的,人家是奔着夺冠来的,本来还指望你能赢两场,这下一场都赢不了了。”

“怎么说话呢?”青方运动员把水扔在台下,“谁说我会输的?不是还有一局呢吗?夺冠的必须是我,好吗?”

“看看比分吧大哥!人家再得几分就优势获胜了,一场比赛你一分都得不了,我可丢不起那人,早知道让赵强生坐这儿了。”女教练毕竟还是年轻,已经心焦了,“我跟你说了,你就按照我给你的方法打反击,说不定还能得几分,你非得傻乎乎地往上冲。”

“你那一套对付一般的还行,这是个老鸟,速度快的很。”

“你爱怎么打怎么打!”女教练坐在椅子上,气得抱起肩膀,撒手不管了。

“能赢就行呗。”青方翻了个大白眼,然后上场,第二局比赛开始,红方率先发难,一脚横踢过来,紧接着应该是一套组合腿法的,谁料到青方格挡住他的腿,翻肘一个正拳,直接把红方打坐在了地上。

正拳击中对手得1分,对手倒地,青方再得一分。女教练看到计分器上青方得了2分,但是还是不抱希望,毕竟正拳得分分值太低,对手拉开距离,拳就够不到别人了。

红方起身,表情有些痛苦,这一拳挺重的。青方得意起来,已经找到了克制对手的方法,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竟然还笑出了声音,主裁迅速作出判罚,青方扣一分,即红方加一分。

跆拳道讲究以礼始以礼终,在赛场上嬉笑挑衅属于不尊重对手的不良行为。

青方后面的女教练低声骂着:“这个蠢货!简直蠢到家了。”比赛接近尾声,青方是输定了。

或许是被他的拳吓怕了,也或许是看到比分领先马上要胜利了,红方进攻节奏慢了下来,尽量周旋。

主裁示意双方进攻,红方习惯性地一脚横踢开路,看到这个机会,青方的眼睛都在放光,一手格挡,另一手早就运好了力气,“砰”一声,场外的人都听到了这声拳击声。红方半个身子摔出了边界,他把护齿吐了出来,捂着胸口半天喘不上气,主裁开始读秒,五秒过去了,红方才倒出一口气,随后就是一声拉长的惨叫,已经疼得起不来了。

十秒读完,红方依旧没有站起来,主裁宣布青方选手获胜!

“耶!”青方摘掉护头,在场上又蹦又跳,本想看看那个女教练的反应,可是一转身,女教练已经走了。

走出检录处,女教练遇到一个魁梧的男人,这是她和青方运动员所在道馆的总馆长毛成功,大毛馆长打着领带,纯白的名贵衬衣显得肤色更加黢黑了,他在这场锦标赛中任副总裁判长。

他看到女教练的表情没那么高兴,有些纳闷:“怎么了阿楠?归海不是赢了吗?”

“是赢了。”女教练说,“可是这是跆拳道比赛,他在场上一脚都没踢中,倒用拳把别人打倒了,不知道的以为他练拳击的,我是真丢不起那人。”

“可是,他没犯规啊,赢得光明正大。别较真了,楠哥。本来就缺乏女人味,还整天发脾气。”大毛胖乎乎的,还有一股幽默。

女教练阿楠的气儿并没有消:“真不知道你从哪儿请来这么一个活宝,他是练传统武术出身的,武功的底子我见识过,从他刚刚打出的那一拳就能看出来,是不错。可是跆拳道是另外一回事,他说他练过跆拳道,可是他段位证,教练员证都没有,你也信他?最可气的是,他还说他在美国生活过,可是他英语说的还不如我好!你就这么信他信口开河?”

“谁说他没有教练员证的?上周刚考过,还考了晋级官和裁判呢。”大毛馆长说,“他来咱们馆有三个月了吧,对学员很耐心,跟孩子也能玩成一片,孩子们都喜欢他。毕竟是跆协副主席介绍的人。当然教学经验还是不如你和强生丰富,但是总是要学习的嘛。哎,他过来了,别那么多负面情绪。”

叫做龙归海的青方运动员抖着被汗水湿透的道服,走出检录处,身边围了一群穿着道服的小孩子,这一战为他圈粉无数。他身后,一个穿着一身运动衣,肚腩突出拉不上拉链的年轻男子是馆里的另一个教练,赵强生。ITF北朝鲜正统跆拳道出身,据说战绩赫赫,可是从来没见过他出手,他很强壮的,只是肚子发福了。和馆长站在一起,像极了兄弟俩。

“打得不错!”馆长拍着龙归海的肩膀,“你把这个中安武道的给打败了,在这个圈子也小有名气了。他可是这次比赛有望夺冠的。”

“现在他是我手下败将,这次有望夺冠的肯定是我啦。”龙归海刚赢了一场,膨胀得很。

赵强生眯着眼睛,丢给他一瓶水:“我印象中的龙教练不是挺谦虚的吗?怎么赢了一场就飘飘然了?你才刚进八强而已。”

大毛点点头:“不过,剩下的几场,确实没什么有威胁的对手,我刚刚看了其他的几场,本来还希望你这个公斤级能杀出几匹黑马呢,看来唯一的一匹黑马是你咯。”

阿楠不屑地“切”了一声,转身要走。

“阿楠教练去哪儿啊?”龙归海语气里透着骄傲,就算夺不了冠,他打败了以竞技对抗见长的中安武道队,已经够本了。

阿楠头也不回:“大中午了,给你这个冠军买饭吃啊。”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吧。”

龙归海像个跟屁虫一样,他走后,这群小孩子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哇,龙教练大力金刚拳好帅的!”

“我也要他教我这招。”

……

这边讨论才刚刚开始,龙归海灰着脸回来了。

赵强生问:“你不是和阿楠一起去买饭吗?”

“她把我骂回来了。”

“敢骂我们的冠军,什么情况?”赵强生笑着。

龙归海摆摆手:“我都懒得说啊,我也没招她,我刚刚就问她我那招大力金刚拳帅不帅,她就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

“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衣服湿透了都不换,就陪人去买吃的,原来是臭显摆去了。”赵强生幸灾乐祸。

大毛馆长也跟着调侃:“她本来就不爽你跆拳道比赛用拳取胜,你还去炫耀,不是找骂吗?”

龙归海举起拳头:“拳呢,只是开席前的小菜,哪能第一场就上硬菜呢!下一场就让她见识一下我的腿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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