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得得拉着辰安不是钻进这个巷子里拍照,就是走到那个店铺里参观,拖拖拉拉地一直不肯回宾馆。
可就算大理的夜生活再诱人,那也不及跟她回房“夜生活”诱人啊!辰安意兴阑珊地说:“你看完没?要旅游,明日也可。”
“辰安,在大理的这几日,我不打算休息了。我要天天玩通宵。回了家,我全是时间休息。”即将成为无业青年的她,这话说的格外有底气。“辰安,你要是累,你先回吧。”
“赵得得,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你累到呀!今日舟车劳顿!”
唉!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竟然还在记他的仇!
辰安单手拉过得得,将她抵在墙上。“无妨,条条大道通罗马,我自有累不到自己的方法。”说完扼住得得的脖子,半提着她回到了宾馆门前。
掏门卡时,得得支支吾吾地说:“辰安那,既然交了双份的钱,要不你再去另开个房间吧。”
关于这种就寝方案,辰安不屑再与得得多废话,今天谁也别想分开他们。辰安迅速夺过得得手中的门卡,准备开门。
可刚要刷卡,手又倏地顿住。“得得,我今天不能住这儿了。”
“啊?”得得猛然间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不过,明显有点失落……
就在这时,辰安突然转过她,让她看向走廊深处。
走廊深处,女老板正摇曳着丰臀,招手朝他们走来:“客官,你们回来啦!我刚才没在柜台,伙计一告诉我你们回来了,我就紧赶慢赶地过来了。标间你们是住不得了,我给你们换个大床房。”女老板将“大”字拉得特长,而后又似非常急的催促道:“还愣着干嘛,随我来呀。行李我差人帮你们搬。”跟着女老板安排在她后面的两个伙计,进屋帮他们推出了行李。
与她插肩而过时,两个伙计偷瞄了她两眼,然后一路窃笑着将他们的行李搬到了他们的“新房”。
搬好行李,女老板并未急着走,而是在房门前跟辰安没羞没臊地寒暄了会儿。
两男伙计也没走,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听着女老板露骨的调侃。
“行啦,不耽误你们了。”言毕女老板一把将她推进房间。得得赶紧转身想要出去,不想却被站在门口的两个伙计给堵了回来。
嘿,我说你们是黑店呀,居然敢明目张胆的逼良为娼……
辰安,人家不过是跟你拼个房间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广而告之吧!
得得瞬间羞得全身呈煮熟的螃蟹色,匆匆关上门,躲进了浴室。
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后,渐渐平静下来。可刚静下来,心中无数的不确定又涌了出来。
她和辰安真的可以就这样和好如初吗?
幸福来得太蓦然了,让人感觉太不真切……
关掉水龙头,听见辰安正在房间里与高文翔通电话,得得心口忽地生出一种“梦中一脚踩空”的慌悚。
“快说,不说我挂了。再过两天我就带得得回去。”
接通电话后,高文翔却嘿然不语,辰安有些急躁了。
“兄弟,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作为律师,高文翔本应对如何不生谬误的宣读证据和证词驾轻就熟,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词穷了。
“快说!”辰安再次催促道。
“嗯……辰安,你也不用太介意。赵得得的前夫在与她结婚前就患了重病,大体上……应该没有生育能力了。但赵得得有个儿子,是她婚前怀上的。不过我媳妇儿演算过,哪怕那孩子的预产期推迟了几周,也不可能是你的。要不你先回来看看再说?”
“谢谢!”
挂掉电话,辰安周身顿时发出来自地狱般的骇人寒气,提起行李就往外走。
得得冲出浴室,惊慌地问:“你要去哪儿?”
“赵得得,我认输。你给的折磨,我受不起。我不会再犯傻来找你。”辰安面色苍白如浮尸,步履艰难地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说:“赵得得,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得得登时怔住。
等她回过神来想起要追回辰安时,长廊上已空无一人。
她昏昏噩噩地走回房间,跑到窗前,望着拖着行李走在溟蒙小雨中的辰安,双眼烧得巨痛。
她掏出手机才发现,连最直接、最方便、最快捷的现代通讯工具都无法再连通他们。
此时电话中幺弦孤韵的忙音,却奏得伤感至极。
片刻后,电话突然响起,她以为是他,接的飞快。
“得得,对不起。高文翔那个王八蛋把你有孩子的事告诉了方辰安。你……怎么回事?”
手机里钟明秋的声音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震惊。毕竟不管是冷战期,还是分手后,那么快怀上别人的孩子,着实于理不合。
“秋秋,他早晚会知道。”得得深吸一口气,收起了眼泪。
“你没事吧?”
“没事。”她不能有事,她还有翰翰要顾。“我再玩几天就回去。”
“你心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旅游!”钟明秋嘴上虽在发脾气,但心里却不忍撇下得得不管。
挂掉电话后,她抡起枕头扔向高文翔:“轮到你多嘴了吗?我回娘家了,你什么时候把得得他们劝复合了,再去接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噗通”一声,高大律师高举双手,弯下膝盖,熟练地跪倒在地。“老婆,我有罪,请给个上诉减刑的机会呗?”
此事确实不应全怪高文翔,但总可慢慢来呀,钟明秋没好气地说:“那你就给我跪在那儿上诉吧。”
“老婆——我腿疼。”高文翔一个大男人撒起娇来。
钟明秋一下子心软了。“那坐着说吧。”
“不如躺着说吧。”高文翔给脸上鼻梁,捋着钟明秋细细软软的长发,将她按倒在床上。“老婆,继子与亲子有同等继承权。就这一点,你觉得方伯母会愿意他们复合吗?”
钟明秋仔细一想,更加忧心了。“那怎么办?”
“此事需从长计议。我之所以一查到这些就告之方辰安,不仅仅是因为他有感情洁癖,还是想让他早做准备,提醒他,他父母那关也不容小觑。”
高家与方家是世交。高文翔父母意外双亡后,一直被抚养在辰安家,所以他对方家的情况很了解。
钟明秋也清楚,调停此事的最佳人选就是高文翔,于是她收敛起脾气,对高文翔说:“老公,方辰安他待你好,那他的终身大事你就更该多上心。”
辰安的事,高文翔自然会上心,只是他的方向却与妻子相反。
自从高文翔住到方家后,方伯父一直视他如己出。方伯母虽待他平平,但也供他衣食无忧。因此,他不愿与抚养他长大的长辈们作对,更不愿意看到辰安与他们作对,何况他根本不觉得赵得得是辰安的良配。
但是,假如辰安真的因为赵得得而跟方伯父方伯母对峙起来,他也只能选择帮辰安。
正如他老婆所说,辰安待他极好。
晨启刚起步时,方伯父和方伯母极少在家,他们两个孩子只能相互照顾,患难与共,他们的感情早已胜过亲兄弟。
而且辰安与他从不分彼此,甚至愿意与他同享晨启。
后来辰安见他心不在经商,就花重金帮他盘下了他父亲生前的律师事务所。
现在他每天都会去事务所擦拭一遍父母曾用过的早古榆木桌,然后再看看相框里带着花边的黑白照片,他把这些当作是对父母的一种天人永隔的陪伴。
如今他获得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好兄弟费心费力帮他促成的。因此,他也要尽心尽力地帮他的好兄弟远离赵得得这个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