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六年、八月十五。此时已经入秋,小松山之上飘荡着冷冽的秋风。山上开始铺上一层金黄之色,却是满山野草开始枯萎。
只有后院被阵法笼罩的药田内诸多珍贵的草药已经山顶那株青松在盎然生长。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为山上的道观披上一层银衣。
此时诸多小道士已经入睡,只有葛文彬以及陈岩还盘坐在主殿的蒲团之上。
忽然,殿外屋檐上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响。
“叮铃铃。”
“应是祖师来了。”葛文彬侧过身看着陈岩有些许不确定的眼神,回道。
此时,一道身形开始自大殿浮现。这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较为苍老,一双眸子里是阅尽千帆的沧桑。此时他身着一袭道袍,手持拂尘铜镜,周身有着浓郁白色灵光环绕,在那白色灵光之中,有着微不可见的一丝红色浮沉。
“拜见师祖!”
苍云道人轻应了一声,挥挥衣袖凭空将俩人扶起,这才看向了一旁的陈岩。
“入我苍云观,当遵守宗门律令,且气运想连,休戚与共。一旦拜入我苍云观可就无法反悔。”
陈岩眼神坚定,沉声道:“不后悔!”
“那好!”苍云道:“虽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是要过我这沧澜镜一次。”
“自当如此!请前辈施法。”
苍云微微颔首,手中铜镜微微晃动,悬浮而起,一道光芒照射于陈岩头顶。
陈岩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轰然入睡,不知所觉。
……
我是谁?
我是陈岩,卧牛里之中的大地主,经商发家,换得良田数千亩,攒下偌大家业。
陈岩正在迷迷糊糊之际,便感觉到一双细嫩的小手轻轻在自己胸前推了几推:“老爷,该起床了,天色已经亮了,您该去练拳了。”一道倩影伏在自己胸前柔声道。柔顺的发烧落在脸上,稍微有些痒。
陈岩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俏脸,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这是自己的妻子,叫醒自己应当是到了时间,该起来练拳了。
天色蒙蒙亮,陈岩便早早起床在丫鬟的服饰下洗漱,洗漱完之后便来到了后院,看到后院墙边摆放着的武器架上的一把长剑陈岩原本想到了什么,但一阵恍惚之后还是赤手空拳的在原地演练起来一套拳法。
他是谁?他是地主陈岩,但也是打遍三乡之地无敌手、走南闯北手上有着人命的通明拳陈岩。
呼啸的挥拳声不断自四周响起,看的四周的几个护院一脸钦佩。
岁月不知数,转眼间便是一年过去,通州府有偌大的蝗灾发生。
蝗虫遮天蔽日,啃食庄稼,无数百姓饱受饥饿,更是有着易子而食之事发生。
陈岩出身卧牛里,见此一幕心中不忍,开启粮仓,搭起大棚,开始实粥救济乡邻,很快便得了一个大善人的称号。
大殿之中,苍云与葛文彬看着铜镜之中浮现出的画面,对视一眼,叹道:“心中有着正气,但这还不能完全信任,更何况,人心最是难测,先看他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麻烦吧。”
铜镜之中,画面闪动,梦境继续向前推动。
升米恩,斗米仇。世间之事,唯有人心最难预料。随着陈岩不断赈灾,逐渐有着不同的声音自灾民之中传出。
“凭什么天天就给我们喝一些稀粥,而他躲在家里大鱼大肉的快活。”这是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名为何季。
何季往日里在卧牛里也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在家中排行老四,却与三个兄长闹得很僵。就是因为太过好吃懒做,在耗光分家后自己的家产后,便经常去几位兄长家里打秋风。
此时,他却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些大老爷欺压,所以我们才过得这么惨。”
“大家冲进陈家,打倒陈岩这个大恶人。”
何季与几个狐朋狗友,三言俩语之间便将陈岩打上了反派的标签。
人群中自然不缺少明事理之人,但此时在那何季的煽动之下,眼中也逐渐有着欲望闪现。
“更何况,法不责众。就算来日官府清算,也必定不会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来。”
就这样,汹涌的人潮破开了陈家的大门,向着里边冲了进去。
此时,陈岩正坐在空旷的会客厅之中吃饭。
中间的桌子是自己与妻子,周围的几张桌子才是那些下人护院。
汹涌的人潮将会客厅围绕了个水泄不通。
出乎意料的,桌子上只有这粥与咸菜。甚至那粥也只比外边大棚的浓了一些。
“找我什么事!”陈岩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细腻瓷碗!
一旁的妻子细心的拿起手中的手绢为他轻轻拭去嘴角的汤渍。
“好了,你和那些丫鬟先去后边吧!”
那些百姓此时被陈岩身上无形的气势震慑,目送着陈岩的妻子带着女眷丫鬟退入后院。
大殿之中,葛文彬略微担忧的看着镜中发生的一切,即便知道这只是一场梦境,但他也有些不忍,不由感慨:“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何季看着那些女眷婀娜的身姿退入后院,只觉得心中有着欲火升腾而起。
“打地主,分粮食。”
“我们也要大鱼大肉。”
不论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此时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陈岩并未心慈手软,一手通明拳闯入人群就如同那虎入狼群。
更何况一旁的十余个护院也并非泛泛之辈,都是与他闯南走北多年的老兄弟。
一个个护院拿着大刀闯入人群,手起刀落之间之间便是一片片血液飚飞。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在这些寻常只是老实的底层百姓看来,已经吓破了胆子。
不多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便已经全部退去,独留下十几个躺在陈家大院里呻吟的汉子。
“大哥,怎么做?”
陈岩轻笑一声:“沉河里吧。”
听到陈岩的决定,何季等人面露惊恐之色,大声求饶。
陈岩只是冷冷的看了几人一眼,便走向后院。如果不是自己与这十余个兄弟身手不凡,又果断出手,恐怕今日便是家破人亡。
那里,还有等着他细心安慰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