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赶着去投胎啊!
心下一惊,萧清拨转马头,双腿用力一夹,狮子花扬蹄向街边闪避。但他毕竟骑马经验欠缺,关键时刻就显出来了。
“吁——”
对面三花骏马上的青年男子身材挺拔,剑眉星目,此时表情也是一怔,一把勒住缰绳,那三花马恢恢地一声嘶鸣,前足腾空而起。
嗖地一声,两匹骏马擦身而过,那俊朗青年回身看向萧清,堪堪躲过一劫的萧清也刚好惊魂未定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俩人都微微拧着眉头,萧清刚要张嘴说话,身后却先传来一声娇斥,伴随着车轮辚辚之声。
“喂!你这狂生,会不会骑马?还不速速闪开!”
萧清蓦地回过头,就见一辆珠箔晶帘、装饰颇为华丽的牛车缓缓停下,正被屹立当街的他挡住了去路。
车窗的帘子挑起一角,探出一张粉靥朱唇的美人头,正蹙着眉头不悦地瞪着他。
而就在萧清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对面的俊朗青年却略带戏谑地摇了摇头,冲身后的四骑一挥手道:“我们走!”
“嗳,我说哥们,你们就这么走了?连声道歉都不会说?”
看着那五骑眨眼间绝尘而去,萧三郎心中很有些不悦,小爷我骑术不佳是事实,可我骑马一路徜徉,是你们突然冲出来,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差点撞上我。
最后却连句“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呀”都不肯说,太欺负人了!
“喂!你这狂生,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啊,你耳聋了么?”身后牛车上的女子一脸恼怒。
嘿!我说今日怎么回事?出门就碰到一队送葬的,现在遇到一个赶着去投胎的,还有一个叫鬼催魂的!
“你——大呼小叫什么!”萧三郎终于火了,拨转马头,瞪了那女子一眼,“是我耳聋,还是你眼瞎?没见小爷我差点上演一出‘飞马’的绝技么?”
被他这一呛,那小娘子表情一怔,旋即也火了,伸手怒指他道:“你、你还敢骂我?有本事你别走!”
说着一把推开车门,气冲冲地直奔萧清而来。
“有本事你给我下来!”小娘子挽胳膊撸袖子,一副要同他单挑的架势,“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当我赛多娇好欺负!”
赛多娇?什么鬼?萧清扫她一眼,眉头一挑说道:“有本事你上来啊!”
“你!”
小娘子一手叉腰,一手怒指着他,“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给我下来,看老娘不把你肚肠给踹出来!”
说着提起裙裾,露出绣花鞋,作出要踹飞他的架势。
萧清脑袋都大了,这谁家跑出来的奇葩啊?赶紧牵回去锁上好不好?
如果她真有徐双芙那本事,早飞起一脚踹上来了,有必要一通摩拳擦掌却毫无动静么?
“你是不是女人,是女人就给我上来!看小爷我不疼死你!”萧三郎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挤眉弄眼嘿嘿笑道。
“哟嗬!敢调戏你老娘,你这穷寒鬼也配?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赛多娇的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瞅瞅萧清身上的破旧袍子,又瞅瞅他身下的大宛马,“说!这马你哪偷来的?不说信不信老娘即刻去报官抓你!”
萧清仰头哈哈一笑:“你既这么闲,尽管去告好了!还有,我家已有个老娘,要不你别做老娘了,干脆做我婆娘吧!”
“噗——”
听到这话,坐在牛车辕上赶车的小伙子先没忍住,捂着嘴巴噗噗笑起来。
赛多娇:“……”
平康坊威名远扬的赛多娇今日算是碰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了。看这情况,她好不容易竖立起的威名怕是要在今日毁于一旦啊。
“好、好你个贼奴!”
赛多娇岂会轻易服输,气咻咻地指着他道,“你知道老娘是谁么?敢调戏我,老娘不叫人打断你的狗腿算你走运!你敢不敢在这等着?”
“噗——”
这会萧清没忍住,一脸嬉笑道:“我说这位小娘子,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胸大无脑。你自己傻就算了,可别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傻好不好?哈哈哈……”
他萧清岂是等着别人来揍的人?
赛多娇——名字都这么艳,再加上那风尘味十足的举手投足,莫非就是平康坊的娼妓?
“你、你……有本事留下你的姓名!老娘早晚收拾你!”
赛多娇气得手都抖了,却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大吗?似乎真的……不小耶!
“阿娇,算了吧。咱们科别跟着这狎邪少年一般见识!”
此时车厢里又走下来一名妙龄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袭绿罗裙衫,玉体婀娜,峨髻双鬟,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
萧清眼前蓦地一亮,心中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才叫美人啊!”
萧三郎还是有点眼光的,立在她对面的正是平康坊四大美人之首的张窈窕,同时也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
那赛多娇的姿色已是百里挑一,可与张窈窕并排一站,优劣高低立判。
张窈窕素妆淡服,也无簪珥之饰,其光彩夺目却远胜浓妆艳服的赛多娇。
换言之,赛多娇再美,也难脱烟火气,而张窈窕的美却有着仙子般的出尘与缥缈
“姐姐,这狂生太气人了!”赛多娇一跺脚,恨恨地瞪着萧清,“老娘非找人废他一肢不可!”
“得饶人处且饶人,”张窈窕拉起赛多娇的手笑笑道,“也不尽是他的错,若非那些纨绔子弟横冲直撞,他岂会挡了咱们姐妹的去路对不对?”
“即便如此,也休想我轻绕了他!姐姐,你也听见了,这狂生满嘴的污言秽语,不教训他难解老娘心头之恨!”赛多娇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啦,阿娇莫恼了好不好?”张窈窕温言相劝,笑着说道,“莫非你忘了么?明晚便是郭舍人的寿诞,咱们还是快些回去把那新诗谱上曲,以备明晚之用!”
“哎哟,姐姐不提醒,妹妹我还真差点忘记了,险些耽搁了姐姐的大事呢!”赛多娇蓦地回过神来,理亏地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