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应喏,离开。
太子善世虽说年不过十二,然其终究是男子,且内廷有律例,十二岁以上皇子便不得出入内廷。
如今虽皇帝未有令,可其左右着亦是差不多时候。
“满月,方才那宫女是何人?”放下太子善世一事不管,闻人今夕便将目光方放于方才那宫女身上。
满月朝门口处看了看,旋即回首说道:“是内命府新调来的宫女,名字叫朝霞的。”
“朝霞?”闻人今夕朝门口看去,但却未言。
此时万俟卿欢不解:“太子善世来看望姐姐,姐姐何故不见他?”
闻人今夕回首白其一眼:“太子善世如今已十二岁了,且还并非陛下亲生,我敢见他吗?”
万俟卿欢还是不解,然闻人今夕已不愿与她解释:“日后你便知道了。”
言毕,朝霞便又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将东西放于殿上,便跪下:“七子,这是太子善世给七子送来的补品。言是七子近些日子需好生养着身子,故而给七子送来了些。”
闻人今夕虽诧异且不愿接受,可自己终究是太子善世的庶母,如此拒绝,怕是令太子善世伤心,故而想了想,方言:“将东西先收着吧。”
朝霞应喏,便又离开。
闻人今夕与万俟卿欢又聊了许久,最后二人亦是离开。
万俟卿欢离开之后,闻人今夕便对满月说道:“如今长安阁内人多口杂,你替我把她们看紧了,莫要惹出何是非才好。”
吩咐完,闻人今夕便有些慵懒的躺于床上,而满月亦是随后退下。
昨晚她先是一副强装镇定的安慰未清影,其后又是故意示弱的哭了一遭,虽说此番麻烦了一些,然效果不错,至少未清影今日上朝之前答应了今夜还会过来。
如今已然有人欲对自己下手,她一个人待于长安阁,即便每夜有人守着夜,她皆是心中不安。
况且,她如今还联想至了此前方入宫不久时于景阳宫见到的黑影以及后来的坠鸟一事。
一边想着,一边意识便又开始模糊了起来,闻人今夕方欲好好睡上一觉,模糊的视线之中却见着了满月从外面走进来。
她略微惊讶,一下便清醒了过来,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闻人今夕迷糊着双目看着满月,问:“满月,可还有事?”
“七子……”听着闻人今夕问起了自己,满月神色间闪过了一丝犹豫,好半响方支支吾吾的回答:“七子,青杏姑姑来了。”
青杏来了?是皇后吩咐的?如此一来,此番便是为了南宫七子一事?
闻人今夕于心中默然猜想着,她曾经揣测过,于未清影下旨处置南宫笙香之前,会有人来长安阁求情。可其却未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皇后身边的人,莫非皇后真肯为了南宫七子而求情?
想了想,闻人今夕便也很快想明了了其中关键。
皇后嚣张跋扈已是内廷皆知,能与其一营之人寥寥无几,而南宫笙香却是那寥寥无几之中的一个。
南宫七子是皇后的人,更是皇后的马前卒,没少为皇后做事,若是皇后今日不出面,只怕会伤了她那个阵营的人之心。
到时,愿依附皇后的,怕是纵观整个内廷,皆无一人了。
摇摇头,闻人今夕觉得有些心乏,只要有女人之地便会有斗争之事,她今日总算明白了此话的道理。
许多时候,并非人累了,战争便会停止。
闻人今夕苦笑,此番她选择入宫,亦不知是否是个错。
“让她进来吧。”闻人今夕对满月说道。
“可是七子,陛下可是吩咐过了,不准他人随意进入长安阁。”满月显得不情不愿。
可即便如此,闻人今夕亦是无法以此为借口打发青杏离开。
她有些头疼的晃了晃脑袋:“你以为皇后会不知陛下此意?可纵使陛下如此,皇后终究是个不畏惧的。”
闻人今夕将话说得很明了,便是言皇后根本不会将未清影之令放于眼中。故而挥挥手,让满月下去。
披上一件外衣,闻人今夕便坐于床上,见青杏入内,连忙阻止了其欲行礼的动作:“青杏姑姑来此,可是皇后殿下有何要事欲嘱咐妾?”
“奴婢见过闻人七子。”青杏未理会闻人今夕话中之意,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旋即又起身,方缓缓开口道:“此番奴婢前来,确实是带了殿下的话来的。”
言毕,青杏的目光便犀利的扫过侍立于一旁伺候的满月。
虽其未再开口,可意思却是明了。
然其却终究未想到,闻人今夕会佯装未听出其言外之意,浅笑着便问:“不知皇后殿下有何吩咐?”
皇后有何吩咐,闻人今夕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这青杏故作玄虚,那她便也装疯卖傻好了。
左右着不过再得罪一遭皇后,反正自己已得罪了几遭,亦不惧再一遭。
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闻人今夕,青杏心中强忍一口气,自己亦不再坚持。垂着眼帘,许久方开口道:“此番七子落水一事,皇后殿下之意便是欲让七子忍退一步。”
“妾愚昧,不知皇后殿下之意是……”
“七子落水一事终究是南宫七子不小心为之,还望七子多体谅,亦没必要因着一次意外便毁了七子与南宫七子二人的姐妹情分。”见闻人今夕执意装傻,青杏便也将话全挑明了。
闻人今夕垂下眼帘,未说话。
姐妹情分?她心中苦笑,自己如何不知,她于何时与南宫笙香有了姐妹情分?
良久,青杏似等着回话。闻人今夕看了看她,随后又低下头揉着额头:“皇后殿下所言极是,妾知道了。麻烦姑姑回去通报一声,言是此事我会办妥的。”
她抬起头乖巧的笑了笑,青杏见其笑得不假,亦未揣测什么,只是心中微微一松。
见闻人今夕答应了,青杏亦未再言,毕竟如今长安阁人多嘴杂,她不宜久留。
且此番亦非她愿意来,只是这皇后于坤宁宫闹着,她只好走这一趟。
如今事情办妥,她俯首行了个礼,旋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