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太尊表面上言是夸二人表演甚佳,可如今竟给二人按了一个心头好,此可令皇帝的诸多帝妾心中如何猜想?
天下有哪个女人是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侍奉自己的夫君?即便是此事不会让余下帝妾记恨上二人,只怕心中亦是有所间隙。
而圣太尊最后一言更是提醒未清影,若是无南宫七子提议,此次合作是断断不会有的,如此一来,南宫七子方应是那被重重赏赐之人,至于她闻人七子,自然只是个陪衬!
可皇帝却是出乎意料的似是听不出圣太尊言外之意,满脸稚嫩笑着看向殿下的二人,目光落于闻人今夕身上:“那便赏赐南宫七子一套宫服,至于闻人卿……”
未清影顿了顿,神情间有些迟疑。方才见闻人今夕看着一个茶杯看得如此入迷,想必是对茶杯情有独钟。本想着赏其一套茶具,可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赏赐便显得有所差距了。
若是此番让底下不会揣摩主子心意之人听了去,还不知会如何猜想。兴许还会因此贬低闻人今夕身份,认为其不比南宫七子更受重视。
于此,未清影自然不会如此。他自小于皇城之中长大,皇城里最不缺的便是踩低捧高之人。
于是迟疑了片刻,方开口问道:“卿可有想要的东西?”
此话方一问出口,众人看着闻人今夕的神色便立即变了。
虽说皇帝方才确实问了二人是否有何想要的,可皇帝终究也是自己做主赏了南宫七子一套宫服。
一个随意赏了宫服,一个则是亲自开口询问。看着如此情形,倒令一旁的皇后见着眼红得咬牙切齿。
可圣太尊却是若无其事,拿起酒杯饮了一口美酒。
闻人今夕心中更是一怔,失神的愣于殿下,神情间亦是充满惊讶。
此时的她已然无暇顾及旁人落于自己身上的目光,只是想了想,方开口道:“妾别无他求,只求能得陛下一恩典。”
闻人今夕话方说完,在场之人皆安静了下来。
未清影看着殿下跪着的她,眼中之绪一变再变,原本心中的期待亦是浓了几分。
“卿欲得何恩典?尽管说来。”
皇帝话音方落,便听得圣太尊猛然咳嗽一声。其传达之意溢于言表,便是暗示未清影莫要轻易做主。
而众人如今的神色亦是与圣太尊一般,大抵皆是以为闻人今夕会借着这次出尽风头,会提出一个过分之求。
然未清影却是未有理会,只是静听殿下美人儿言。
闻人今夕冲着未清影行了一礼,低头言道:“陛下,妾以为,安阳长使有孕乃是一件辛苦之事。妾虽不曾体会,然每每看到安阳长使,心里便觉得母亲当真是伟大,故而妾恳请陛下闲暇之时多去熙安阁陪陪安阳长使。”
于皇帝心中的地位,闻人今夕向来未曾有过奢求。可于自己竹马心中的地位,她却多少有所把握。
其言方毕,众人反应皆是如出一辙。宫中女官是可孕育子嗣的,故而如今有个帝姬的司空美人与几个有子嗣的女官于听到其言前几句之时,皆露出了一丝欣慰。
尤其是皇太后,更是听言直点头。
诚然如其所言,怀孕乃是一件辛苦之事,然于听到其最后一言时,几位帝妾看其的善意旋即消失得无踪。
多陪安阳长使?
那岂非是将圣太尊原本安排皇帝多往庆云斋的空闲时间分配了去?
就连此前一直与闻人今夕亲近的司空美人脸上亦是闪过一丝不满,皇帝虽不喜她,可其有灵犀帝姬在,皇帝终究会来长春宫走一走。
如今闻人今夕一提,便是将其最后的希冀皆覆灭。
未清影看着闻人今夕的神色又是一变,旋即冲其点头:“亏得卿想得如此……不过除了此事,卿可曾还有别的要求?”
闻人今夕跪下磕首:“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未清影盯着她,笑言:“朕允了。”
此举引得众人不满,就连一向隐藏甚深的圣太尊皆是面露不满之色。
察觉到落于自己身上那不善的目光,闻人今夕心中只是苦笑,给殿上尊位行了礼,方退下。
闻人今夕与南宫笙香二人一同回席,于旁人未留意之时,后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嘲讽的笑了笑:“闻人七子可真是好算计。”
闻人今夕只是回了其一个淡淡的笑容,未言,旋即继续看着殿上表演。
乐舞兴起,可至中途,却被打断。
一个宫女上前禀告:“圣太尊,良国先夫人来了。”
众人皆好奇,此位良国先夫人是孰人?怎的此前从未见过?
圣太尊与皇太后二人脸色不约而同的一沉,皇太后未言,而圣太尊却也只是低言:“若欲赴宴便令其入内,如若不然,便令其于宁寿宫偏殿候着。”
宫女应诺出去,旋即又回来,言是那位先夫人舟车劳顿,如今身子有些抱恙,不能前来一同助兴。
此人未来,圣太尊与皇太后二人面色方好了些。
此后,宴会继而开始。可闻人今夕却窥觑得,于此之时,圣太尊与皇太后二人面色便一直不佳。
盛宴至中途,皇太后先行离去。
宁寿宫皇极殿内一片其乐融融,而宁寿宫偏殿石饴馆内,良国先夫人却是孤独一人跪坐于殿内。
宁寿宫主殿建于单层石台基之上,台与皇极殿相接,四周以黄绿琉璃砖围砌成透风灯笼矮墙。
宫面阔七间,进深三间,单檐歇山式顶。檐廊柱枋间为镂空云龙套环,枋下云龙雀替,皆饰浑金,堂皇富丽。
内外檐皆修以及室内间隔、陈设皆仿坤宁宫。东次间开门,置光面板门两扇,上为双交四椀亮子,门左右下砌槛墙,上安直棂吊搭窗。
圣太尊设宴常于皇极殿,而石饴馆于皇极殿东侧,因此皇太后与钟离北望离席之后便往东边的石饴馆而去。
推开石饴馆的大门,见良国先夫人静坐于叠席之上,皇太后方缓缓开口问道:“卿如何回来了?”